第五十三次振翅:
在山谷的日子甚是乏味,甄老太太進(jìn)入了復(fù)仇的最后階段,每日天還未亮就離開山谷,直至孤月高懸才會回來,我們平日的食物也是靠甄老太太每晚從城鎮(zhèn)中帶回來。這些日子甄老太太像個等待祭典的屠夫,偶爾呆在山谷中也是默不作聲的去磨那她背上把寒光閃閃的斬馬刀。 山谷中懸空而建的樓閣不過六七間,大多存放著一些舊的家具書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在這山谷間除了每日翻一些舊書來看,剩下的只有望天去數(shù)略過谷頂?shù)娘w鳥。 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要趕在毒甘柤腐爛之前找到甄老太太藏甘柤和君子雙劍的地方,并且成功的誘使她吃下本來她給溫枳吃下的毒果。 等我與溫枳翻遍了所有樓閣都一無所獲后,我把目光投向了山谷以下。 “怎么,想不開準(zhǔn)備一死百了?”溫枳問我,表情頗為認(rèn)真,巴不得我就這么跳下去,省的她提刀來殺我。 “我們還有一個地方?jīng)]有搜索?!蔽业哪抗饴湓趪鷻谥?。 “下面的那片森林我們是過不去的?!?/br> “你忘了你哥哥溫橘了嗎?”我反問。 溫枳像是被點(diǎn)醒一般瞪大了眼睛,可是很快又垂下了頭,“哥哥都那個樣子了,那個老妖婆怎么會把那么重要的東西讓他看守。” “這也許正是我們思考的盲點(diǎn),況且我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溫橘那里了?!?/br> “那天色還早,我下去看看。”溫枳急忙建議道。 我知道她是想見溫橘心切,可是我還是反對道:“不成?!?/br> “為什么?”溫枳不理解道。 “從這里下去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你武功全失我不能讓你做這么危險的事?!?/br> “你不要小看我!”溫枳有些生氣。 “你怎么也是個姑娘,況且……”我不由得頓了一下,“若是無法確的甘柤我就不剩幾日壽命,你不一樣,可以活很久很久的?!?/br> 溫枳沒了話,默默地幫我找了繩子在腰上系緊,又在另一側(cè)的巖石上綁牢,目送我下去的時候悶悶的說了一句,“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會吧甘柤讓給你的?!?/br> 我緩緩的放低身子,一點(diǎn)點(diǎn)的從圍欄邊上下去,“我知道……” 我小心的將手腳一點(diǎn)點(diǎn)的放到半插入巖石的飛粱上,然后調(diào)整好角度,一點(diǎn)一點(diǎn)順著傾斜的飛粱往下爬,我感到心如擂鼓,我努力的把視線集中在眼前的這根粗壯的木頭上,不去看身后的萬丈懸崖,可是冷汗還是順著額角不住的往下掉。等下降到飛粱根部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一頭的冷汗了,四肢都有下僵硬,緩了一下神,感到四肢不在那么酸痛,我開始順著巖壁往下爬。 飛粱的根部到溫橘的所在之處的山洞垂直距離只有五米,可是對于我這種沒有絲毫武功,也不曾有過攀登經(jīng)驗(yàn)的人來說,這短短的五米,絕對不是什么可以簡單逾越的距離。 手指被巖石割的流血不止我卻不敢放開絲毫,手臂支撐著身體大半的重量,酸痛和麻木不斷動搖著我的內(nèi)心,同時也一點(diǎn)點(diǎn)把我推向危險的深淵。 在抵達(dá)山洞的時候,我?guī)缀跏堑诘?,腳在不斷地發(fā)抖,手臂麻木的幾乎失去了知覺。 在短暫的喘息后,我感到危險又一次降臨。 頭頂傳來粗重如野獸的呼吸音,我緩緩抬頭,看見一個姑且能稱之為人的高大身影。 烏黑的眼應(yīng)才蒼白的皮膚之上,顯得格外突兀,那雙眼睛是死亡的顏色,一種晦暗的沒有一絲光彩的顏色。它正好奇的盯著我,被棉線縫住的嘴角微微張開,暗紅色的血順著棉線的方向染紅蔓延,嘴巴里似乎有什么灰色的氣體順著它粗重的喘息帶出來,它彎下身子,四肢著地,右手從手腕處折斷,脊背高高聳起,帶著探試和攻擊的意味。 溫橘,這個人是溫橘,溫枳的哥哥。在玄野閣潛伏五年,使得傳承百年的玄野一夜間煙消云散,為從豊毒的牢獄中逃脫不惜自斷右手,中毒瀕死下得以帝王谷續(xù)命,卻落得神智全失,不人不獸的地步。 我咽下口水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玉佩,溫橘緊張的盯著我每一個動作,像是在警惕我會拿出什么攻擊型的武器。 見到這個玉佩,溫橘的深情微微疑惑,像是一種野獸被不能理解之物迷惑的樣子,他微微歪頭,緊盯著我將那個玉佩緩緩地放到他的手中。 當(dāng)我徹底將溫枳給我的這個玉佩交到溫橘的手中時,溫橘終于放下攻擊的姿態(tài),像是溫順的貓科動物找到自己最珍愛的玩具一般安靜下來,投向我的目光也變得友善溫和起來。 我緩緩地舒出一口氣,溫枳說那個玉佩是溫橘打出第一把刀之后送給她的,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從未離身。 我點(diǎn)燃帶下來的燭火獨(dú)自向溫橘棲身的這個山洞深處走進(jìn)去,一絲不安的忐忑縈繞心頭。 這是一個荒蕪的山洞沒有任何人類居住的痕跡,桌椅板凳,篝火灰燼什么都沒有,若是讓我形容,這只能是一個野獸藏身的洞xue,在洞xue的深處我甚至看到了半只還未吃凈的動物遺骸,甄老太太甚至直接用生rou來飼養(yǎng)溫橘。 洞壁光禿禿的,腳下只有一些枯草,沒有任何機(jī)關(guān)暗格,只是一個單純的山洞,我有些失望,同時也有些慶幸。失望的是我們可能再也找不到甘柤和君子劍,慶幸的是還好沒有讓溫枳下來看到他哥哥的生存現(xiàn)況。 嘆口氣我準(zhǔn)備返回懸空閣,在目光從新掃過洞口的時候,我的目光被吸引了。溫橘的背上又一道深又長的傷痕,像是嘴巴上的痕跡一樣,被棉線縫住了。 上次見他的時候有嗎?我不禁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溫橘的時候。不過那個時候,他穿著衣服,我只能看到嘴上縫合的痕跡,可現(xiàn)在的溫橘幾乎衣不蔽體,背上的那道傷痕是和嘴巴上一起縫上的嗎? 不對!不對!我攥緊拳頭,想起一個小小的細(xì)節(jié),一個很血腥的念頭從我的腦海中冒出來,讓我不寒而栗。 我是一名大夫,將皮rou縫合在一起,讓其愈合是常見的治療外傷的手段。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溫枳要將她哥哥的嘴縫住,但是那種縫合手法相當(dāng)精細(xì)溫柔,可是背上的縫合手法卻是簡單粗暴,這絕對不是一個人的作為。能在溫橘身上動刀的人,除了溫枳還有誰呢? “溫枳!”我走到洞口邊緣向上喊道。 “怎么樣,有沒有收獲?”上面的溫枳回答道。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不知道這樣直接把問題拋上去是否合適,“你為什么要把溫橘的嘴巴縫起來?” 上面的溫枳沉默了一下,反問道:“為什么要問這樣的問題?” “回答我,這很重要?!蔽掖稹?/br> “好吧……”溫枳松了口,緩緩答道,“哥哥是通過帝王蠱復(fù)生的,帝王蠱的力量很強(qiáng)大,卻只有一次發(fā)動機(jī)會,那就是可以下達(dá)一項(xiàng)命令,這項(xiàng)命令可以結(jié)束任何人的性命,甚至是一只軍隊(duì)所有人的性命,但是在這條命令說出來之后,帝王蠱就是死亡,那時候哥哥也活不成了……” “所以你把他的嘴巴縫上,在你還沒有得到甘柤之前不讓他說話……” “是的……” 深吸一口氣,我打定決心,“給我一把剪子,還有一個藥箱。” “你要做什么?” “你最好不要問?!?/br> “驚蝶!你要對我哥哥做什么!” “他后背有一道傷痕,被甄老太太縫上了。溫枳的脊柱動作有些奇怪,我懷疑她把君子劍和甘柤藏在了溫橘的身上。” “你……”溫枳的聲音是難以置信的驚恐,“你要……” “是的,”我的目光掃過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枚玉佩的溫橘的身上,目光中有些憐憫的味道,“我要重新打開脊背的傷口,確認(rèn)真相。” “不!我不同意!”溫枳拒絕。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冷靜一點(diǎn),這是我們最后的機(jī)會,要不咱們?nèi)齻€誰也活不成!” “我絕對不會同意!你休想傷害他!” “若是你不同意……”我半垂下眼簾,掩住了所有的憐憫,聲音冷卻了下來,“我只得打開他嘴上的枷鎖,大不了同歸于盡。” “你又威脅我?” “是的。” 良久,上面沒有了聲音,知道繩索滑動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上面有一個籃子,里面是剪刀和藥箱。 “若是能從這里逃出去,我第一個就會殺了你。”溫枳的聲音帶著微不可聞的鼻音。 “對不起……”我檢查了一下藥箱里的物品,用自己的頭發(fā)試了一下剪刀的鋒利程度,然后緩步走向了溫橘。 溫橘還坐在那里,專心的看著手中的玉佩。 我蹲在溫將身邊,“溫橘?!蔽医兴拿?。 溫橘毫無反應(yīng),我試著摸摸他的頭發(fā),再次叫他的名字。這次溫橘緩緩的抬起了頭。 “對不起……”我想溫枳道歉,將鋒利的剪刀放在蠟燭的火焰山燒烤,“會有一點(diǎn)痛,忍一下?!?/br> 溫橘奇怪的看向我,沒有理解話中的意思,但是很順從地依照我的指示躺了下來。 “好孩子?!奔糇犹糇∫桓蘧€,輕巧的咬合,剪斷一個線頭,然后又是一根,失去了棉線的的拉扯,可怖的傷口微微外翻。 溫橘很安靜,握著手中的玉佩,任我扯開他的傷口。 鮮紅的傷口,因?yàn)榫镁脽o法愈合已經(jīng)變成了暗色,黑色的污血在傷口中流淌,我看到了一個油布包裹著的長條物體,找到了!我輕輕的從溫橘的身體中把那個油布拿出來,溫橘沒有掙扎,仿佛失去了痛覺,或許他已經(jīng)失去了痛覺。 將油布展開,里面是熟悉的兩把劍,一把通體血紅,一般如天穹般湛藍(lán),此外還有一個木質(zhì)的小盒子,打開來是一枚香氣四溢的果實(shí)。 “找到了!”我朝上面大喊。 溫枳的回答里沒有驚喜只有悶悶的一聲回應(yīng)。 清洗傷口,從新縫合,我利落的昨晚所有的一切,溫橘竟然轉(zhuǎn)過身子蹭了蹭我的手,像是在表示感謝。 想來那種東西一直埋在體內(nèi)的感覺一定難以忍受吧,我摸摸他的頭,“再忍耐一下,很快我們就能出去了。” 就在此時,溫枳的聲音突然從上面急切的響起來:“快上來!她回來了!” 我心中一驚,知道她指的是誰。猛然抬頭,之間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jīng)變暗,甄老太太竟然提前回來了。 崖口上有影子一閃而過,溫枳為了不引起甄老太太的懷疑已經(jīng)果斷的把繩子切斷,我雖佩服溫枳的機(jī)智,卻不禁暗自發(fā)愁,自己這身手該怎么爬上去?將手邊所有的東西丟擲山崖之下,只將君子雙劍和甘柤放在身上。 “那小子呢?”我聽到甄老太太對溫枳提問。 “哥哥……哥哥去如廁了吧!”我聽到溫枳回答,想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身的冷汗。 我也好不到哪里,心臟跳的如擂鼓,將身體盡量貼近巖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我已經(jīng)無法注意溫枳和甄老太太的對話,我全神貫注的將注意力集中在手腳之上,沒有任何保護(hù)措施,若是一步走錯跌下懸崖就會要了我的命。 有時候人總會小瞧自己的潛能,比如一開始青舲讓我去刺殺莫凝霜,我認(rèn)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但是幾番掙扎下來,我還是殺了他。當(dāng)我最終征服這面崖壁的時候,我手腳抖如篩糠,冷汗將全身都濕透了,我不能回想起自己是怎么爬上來的,甚至膽怯的想,若是再爬一次自己必回掉到這萬丈深淵之下,還好人生只有一次。 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走向甄老太太:“今天怎么回來的怎么早?” “怎么兩個小娃娃不希望我回來了?” “沒有沒有,哪里的事?!蔽乙荒樁研Α?/br> “難不成你看上了這個女娃娃,”甄老太太陰陽怪氣的說,“我的記得你不好女色啊?!?/br> 我被她揶揄得難以答復(fù),這老家伙今天看來氣不順。我目光滑到溫枳的身上,她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自然,站在甄老太太的身后目光有詢問的意思。 我心中一動,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劍和甘柤,這僵局也該打破了。 “若是我真看上了這小妮子,”我笑如春風(fēng),“甄老太太可否為在下說媒啊?” “你可不是在說笑?”甄老太太目光狐疑,“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一步步走進(jìn)溫枳,手臂攬上她的腰,扣住她的下巴,“只是我殺了她的jiejie,她總和我鬧別扭。” 不由分說我吻了上去,溫枳的唇香軟如初春的櫻瓣,身體的溫軟與她的臭脾氣截然相反,她奮力的掙扎,手臂早已不再孔武有力。 我加深這個吻,感到溫枳在我的懷里逐漸失去了力氣,她的手微微搭上我的肩,依靠著我的身體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我從未如此親近過女人,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女人竟是如此柔軟易碎,讓人止不止憐惜,生理上的讓人無法拒絕,可是卻無論如何讓我無法動情。 我放開被我吸吮的發(fā)紅的唇瓣,在溫枳的頸邊親吻喘息,壓低聲音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劍我卡在在懸崖邊的縫隙上,伸手就可以拿到,真的甘柤我放在你右手的袖袋里了,假的在我手上,配合我……” 我放開溫枳,笑瞇瞇的看向甄老太太。 “我真是小瞧你了?!闭缋咸[著眼睛看著我,饒有興趣的樣子,“不過,你們也活不了多久,待你們親眼見證我榮登寶座,我就會殺了你們。” “你沒有機(jī)會了,”將溫枳攬到懷里,溫枳配合的將頭靠在我的胸前,我大聲說道,“得到甘柤的使我們,長生不老的也是我們!” “你找到了!” “沒想到你竟然藏在那種地方,真是讓我好找?!蹦抗馕⑽澾^溫枳的袖子,暗示總是是自作聰明的甄老太太。 “還我甘柤!”甄老太太怒發(fā)沖冠,腳下生風(fēng)的一下子沖到我們身邊。我感到手腕一疼,眼前天地轉(zhuǎn)了幾個圈,整個人飛出去,生生的撞在崖壁上摔下來。 眼前一陣暈眩,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聲音,我用力眨眼,過了一會兒才看清出眼前的場景。 甄老太太單手提著溫枳的脖子,把她懸空于懸崖之下,眼睛被怒火燒得通紅,“說甘柤在哪里!” 溫枳被她掐的氣若游絲,無力的蹬蹬腿腳,揮舞右手,“這里……” 甄老太太把溫枳扔到地上,粗暴的扭住她的雙臂,去摸她右邊的袖子,溫枳跪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終于甄老太太放開了溫枳,拿到了那枚白色的果實(shí),欣喜地笑掛上嘴角,可是也僅僅是一瞬,那種陰狠的表情又回到了她的臉上。 “你以為我會信嗎?這一定是假的,你們這對狗男女想騙我吃下去,你為我我會上當(dāng),想得美!”甄老太太憤怒的把果子扔在地上。 我狡黠的的笑起來,從懷中又掏出一枚,“沒想到竟然讓你發(fā)現(xiàn)了,不過這也在我的計(jì)劃之中,我現(xiàn)在就要吃了它,這樣我就能永生不死啦!” “驚蝶,竟然騙我!”溫枳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意圖,開始添油加醋的刺激甄老太太。 “是啊,一開始我就在騙你,誰愿意和你這樣的笨女人一起分享這甘柤!本來讓甄老太太把你扔下懸崖,讓甄老太太吃下毒果才是我本來的目的。” “甘柤是我的,你休想奪走它!”眼前的虛影一晃而過,手中的甘柤已經(jīng)被甄老太太奪走,貪婪的塞進(jìn)嘴巴,幾乎沒有咀嚼就咽了下去。 她轉(zhuǎn)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我,“我先殺了你們!” 說著掐著我的脖子就往懸崖外面拖,我感到窒息,心中不斷祈禱那毒果子盡快發(fā)作。 腳下一空,我和溫枳的位置交換,現(xiàn)在是我被她掐著脖子要扔下去。完了,這下可完了,我心中哀嚎。 “等一下!”溫枳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拿著那枚真正的甘柤站在懸崖邊上,“你要是殺了他我就把這枚真甘柤扔下去!” 甄老太太的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雖然吃下的假果子會讓她武功全失變成一個普通的老太太,可是只要能長生不死什么都不重要。 我像破布一樣被她扔在地上,她一步步走進(jìn)溫枳,溫枳一步步后退最后靠在了巖壁上。 “把甘柤交給我!”甄老太太怒吼著,驚起大片飛鳥。 我飛撲上去一把抱住甄老太太的大腿,朝溫枳大喊,“跑!快跑!知道堅(jiān)持到假甘柤發(fā)作我們就成功了!” 胸口被甄老太太重踢了一腳我眼前一陣暈眩,卻死死的抓住沒有松手,我看到溫枳紅色的裙角在眼前飛舞。對,快跑,不要讓她捉住你。 我死死的拖住她,感到疼痛一絲絲的將意識剝離。 最終我還是被甄老太太甩到了一邊,我爬在地上,用盡最后的力氣大喊:“她追上來了!快把甘柤吃了!” 我躺在地上,感到有有紅色的血染紅了眼前的視野,我連喘息都覺得艱難。 我無力的看到甄老太太抓到了溫枳,她的手刺穿了溫枳的腹部,溫枳痛得哭喊起來,她把她摔倒懸崖邊想奪取甘柤。 “溫枳,把甘柤吃掉!”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發(fā)出聲音。 溫枳深深的看我一眼,一口將甘柤吞入肚中。 甄老太太發(fā)了瘋,又一次用手刺穿了溫枳的腹部,想借機(jī)從溫枳的肚子里把甘柤逃出來,她幾乎把溫枳的肚子掏爛,最紅惱羞成怒,抓著她的衣襟把溫枳扔下了懸崖。 不要!我心中大喊。 我看到一雙纖細(xì)的手不屈的一把捉住她的袖子,帶著下墜的力道將甄老太太拽的向前趔趄,兩步竟然也墜下懸崖。 溫枳,真是一個好女孩,我不禁揚(yáng)起笑容。 出乎所有人預(yù)料,事情的轉(zhuǎn)折再一次發(fā)生了。一個青色的身影帶著一個纖細(xì)的,不成人形的女孩躍上了懸崖。 我看到溫枳親吻了溫橘的額頭,已經(jīng)失去了思維的溫橘蹭了蹭溫枳的面頰,溫柔的去舔舐溫枳腹部的傷口。 溫枳緩緩向我走來,步伐有些不穩(wěn),我看到她腹部破潰的傷口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愈合。 她跪在我的面前,將我翻過身,讓我的頭舒服的枕在她的腿上,有淚水滑落滴到我的臉上,我不禁想抬起手想去將她的淚水擦干,可是手指只能微微彎曲,抬不起手臂,我太累了。 “對不起……這枚甘柤應(yīng)該是你的。”她道歉,聲音微微顫抖。 “不,是我讓你吃下去的。你吃掉比讓那個老妖婆奪走要好得多。” “可是沒有了甘柤……你還能活多久。” “我想……”絕望的死亡忽然而至,令我心生無限的恐懼,可是若是能死在他的懷里……我想讓他抱著我死去,那樣即使是死亡大概也可以很溫暖,“如果咱們還能離開這里,帶我去找渡鴉,我想見他?!?/br> “嗯嗯!”溫枳趕緊點(diǎn)頭,想起什么又垂下嘴角“可是咱們出不去,哥哥雖然力大無窮,卻只是因?yàn)槭且痪咚朗眢w機(jī)能比較強(qiáng)大,在這天險之中,若是沒有一等一的武功是著實(shí)出不去的。” “那就等著他來接我吧。”我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驚蝶,我不知要怎么回報你?!蔽腋械綔I水凝成的雨還在下。 “無論如何是我殺了你的jiejie,我們之間有著化不開的仇怨,況且我們說好只是合作,你不要有負(fù)擔(dān)。” “不,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 “要是你想回報我,”我緩緩地張開眼睛,“去做你應(yīng)該做的事情,不要讓他痛苦太久?!?/br> 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溫枳連流淚都忘了,僵僵的轉(zhuǎn)過了頭,看向那個安靜的坐在一邊青面獠牙的怪物。 “我怎么能親手殺他第二次?” 我不在說話,只是微閉了眼睛,的確對于溫枳來說太過殘忍,可是這次只能讓溫枳來動手。 我感到溫枳將我放平在地上,她的手微微顫抖,甚至控制不好力度。 她將那個怪物抱在懷里,親吻他的臉頰。她一句話不說,默默地將溫橘嘴上的棉線拆開。 “枳兒……”聲音清潤柔和,憐惜之情滿溢。 “哥哥……再見?!?/br> “再見……我的枳兒……” 我不忍去觀摩這場人間悲劇,只是聲音都令人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