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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楚跟護主的大狗一樣圍著宋早早打轉,孟長安靜不下心,面上強作鎮(zhèn)定,手里執(zhí)棋,卻遲遲未能落下,直到一股清淡幽香傳來,這香氣他再熟悉不過,原來是宋早早靠了過來,還從他手里將棋子搶走。 手指被她觸碰到的瞬間,孟長安面紅耳赤,手腳不知要往哪兒放,宋早早奪走棋子卻是“啪”一下拍在棋盤上:“爺爺,柿子專挑軟的捏是吧?” 老爺子瞧她這一子瞬間改變局勢,立刻擺手說:“不下了不下了,贏了也是勝之不武?!?/br> 宋早早:“您也就欺負欺負外人了?!?/br> 老爺子那是出了名的臭棋簍子,水平爛不說,棋品還不好。 晉楚向來是宋早早的忠實擁護,聽宋早早數(shù)落老爺子,也狗膽包天跟著嘲諷:“是啊是啊,宋爺爺,我說你就別老逮誰跟誰下了,人家是讓你好啊,還是不讓你好?” 說話的同時還拿勝利者的眼神瞥孟長安,誰讓對方是個“外人”呢。 老爺子還沒抄起鞋底子抽他,宋早早甩手在他胳膊上用力一拍,柳眉倒豎:“怎么跟我爺爺說話的?” 老爺子心頭那股子氣兒頓時順了,夸贊孟長安道:“后生坐得住,沉得住氣,腦子也靈光,不像那些個貓嫌狗厭的,一雙招子長腳底板上,真是不轉的陀螺,欠抽。” 晉楚嬉皮笑臉:“我奶說我隨我爺?!?/br> 孟長安尚未從外人二字中走出,便又被晉楚的厚臉皮、及老爺子笑罵中難掩親昵的態(tài)度驚到。他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愈發(fā)感覺與宋早早是兩個世界的人,有時他甚至懷疑火車上那些繾綣是自己的意yin,否則為什么只有他無法自拔? “早早,你要去哪,我載你去???我現(xiàn)在會開車了?!?/br> 宋早早低頭整理挎包,往里塞了點衛(wèi)生紙,聽見晉楚的話后驚訝道:“你會開車了?” 隨后拒絕:“不用,我跟人約好了?!?/br> 一聽說跟人約好,晉楚耳朵豎得老高:“誰?跟誰?誰敢跟我搶?看小爺我不削他!” 宋早早沒好氣地把擋在身前的晉楚推開:“小獒今天休假,我們約好了,你別跟來?!?/br> 白奶奶問了一嘴:“小獒休假了?” “嗯。” “那晚上叫她回來吃飯。” 宋早早應聲后就要抓挎包走人,晉楚在后頭思考再三,老老實實留下沒跟上去,怕把她惹生氣。 別看宋早早在時他跟前跟后獻殷勤,宋早早一走,臉立馬冷下來,滿臉寫著小爺不爽誰也別來惹小爺。 孟長安問道:“小獒是?” 老爺子慢悠悠地開始布棋,招呼孟長安再來一盤:“鄰居家的小丫頭,跟早早一起長起來的。” 晉楚冷笑:“什么小丫頭,就一瘋狗?!?/br> 白奶奶笑瞇瞇地說:“小獒十幾歲就當兵去了,小孟同志,你別看晉楚人高馬大的,從小到大,他就沒打贏過?!?/br> 晉楚原地跳腳:“白奶奶,您怎么能在外人面前這么揭我的短?我是打不贏劉獒嗎?我懶得和她一般見識!” 孟長安低頭淺笑,很自覺地繼續(xù)陪老爺子下棋,剩下晉楚不停嘮叨他真不是怕劉獒,他是不跟她計較,畢竟她媽死得早,她爸又不是個東西。好歹是一起長起來的,又有早早護著她,他能跟早早對著干? 難得有個好脾氣后生陪自己下棋,順著晉楚的嘰嘰喳喳,老爺子邊下棋邊跟孟長安講宋早早的幼時趣事。 大院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小孩兒,晉楚更是孩子王,所有小孩兒都聽他的。他性子野,成天上房掀瓦下地挖坑,皮得跟個猴子一般,說他貓嫌狗厭一點不為過。 晉楚出生時,晉家老爺子已身居高位,宋早早還在襁褓中便已是宋家眾星捧月的寶貝,劉獒則與他們倆不同,她背著臟兮兮的破包裹像個小乞丐一樣找到這時,其父劉和平早已另娶,還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劉和平不想認,更不想這個沒感情的女兒破壞他如今的美滿生活,宋晉兩家德高望重的老爺子壓著他,他才心不甘情不愿把劉獒留下,他妻子得知他當年下鄉(xiāng)時娶了媳婦還生了孩子,氣得帶著雙胞胎兒子鬧離婚,劉和平干脆帶著嬌妻愛子搬出了大院,把十歲的劉獒丟在家里不聞不問。 要不是宋早早,劉獒被餓死都沒人曉得。 所以劉獒基本是在宋家吃飯長大的,十五歲通過特招進了部隊,如今已是副團,天生當兵的料。 “比她老子出息?!崩蠣斪尤缡窃u價。 他向來看不上劉和平,覺得劉和平糊涂,沒有擔當,能力也不足,要不是有個好爹,還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給人當孫子。 晉楚抱怨道:“也就你們這些老頭覺得劉獒好,我看她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一言不合就動手,真不知道早早為啥跟她玩不跟我玩?!?/br> 白奶奶拍拍晉楚的后腦勺:“你呀,還沒長大呢?!?/br> 宋家聊得飛起,那邊宋早早已成功和劉獒碰頭。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但劉獒已經等了半個小時。她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剪著利落的短發(fā),一身軍裝襯得她如白楊般英挺,走過路過的人都不免盯著她瞧,她卻心無旁騖,一直到被人從身后捂住眼睛。 “猜猜我是誰?” 即便刻意壓低嗓音,劉獒也能聽得出宋早早的腳步聲,但她配合著玩我猜不出的游戲:“宋爺爺?” “不對不對?!?/br> “那就是白奶奶?!?/br> “還是不對?!?/br> “總不能是劉和平吧?” 宋早早知道劉獒逗自己玩,哈哈笑著摟住她脖子:“我就知道你會提前來,換別人我高低得遲到個幾十分鐘?!?/br> “喂,那邊的兩個!” 有紅袖章指著她倆大步走過來,臉色鐵青:“青天白日的摟摟抱抱像什么樣子!注意影響!” 走近了看見劉獒刀鋒般的眼神,這紅袖章心一凜,往后退了兩步:“你、你瞅啥?大庭廣眾的,信不信我叫公安來逮你?” 宋早早改為挽胳膊,無所謂道:“那你叫吧?!?/br> 紅袖章第一次見有人敢挑釁,當下怒火中燒,卻又顧忌劉獒那身軍裝。 劉獒深知宋早早秉性,她最煩有人管教,誰要是在她跟前吆五喝六,她非得把對方摁到泥里頭才罷休,所以趕在宋早早開口得罪人之前,冷著聲說:“這位同志,男女你都分不清嗎?” 她看起來比男人還高,長相偏冷硬,棱角十足,一開口聲線雖然低沉,卻能聽出來是女人。紅袖章傻了眼,隨后強詞奪理道:“就算是女人,也不能大白天的摟摟抱抱,影響不好!” 劉獒拉住宋早早,沉聲道:“我們會注意的?!?/br> 到底穿著軍裝,紅袖章悻悻然沒再說什么,宋早早卻生了好大氣,甩開劉獒的手往商場里頭沖,怒火踩在噠噠噠的鞋子里,只能說今天攔著她的是劉獒,換其他任何人宋早早都甩臉子打道回府了。 劉獒大步追上去,她腿極長,一步頂宋早早兩步,因此輕松追上,低聲說了兩句話。 宋早早立時轉怒為喜,臉上一片驕縱之色:“這可是你說的。” “嗯?!眲㈤釕拔艺f的?!?/br> 宋早早雙手背后,上下打量她一番:“劉團出手闊綽,如此慷慨,我要是真揮金如土,劉團不會怪我吧?” 劉獒搖頭。 她在部隊的工資跟津貼從沒動過,攢了不少,期間跟人換了些票,說搬空商場肯定夸張,但要說讓宋早早盡情掃貨,那絕對沒啥問題。 宋早早嘴上威脅劉獒說要把她的津貼還有票花個一干二凈,實際上并沒有真的這樣做。 她是金尊玉貴養(yǎng)出來的大小姐,眼皮子從來不淺,不缺錢花不缺富貴,今天來首都商場也是有原因的。 劉獒見她沒買別的,就買了兩套書,不免奇怪:“不買了?” 書這東西看著不多,提起來可沉,這種活劉獒不可能讓宋早早干,所以都在她手里提著。外面抱了層牛皮紙,旁人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看來看去都是那些,沒意思?!彼卧缭缙沧臁!澳阌袔滋旒伲俊?/br> 劉獒沉默數(shù)秒:“明天就得回去?!?/br> 宋早早生氣道:“一個兩個都這樣!” 話雖如此,劉獒還是跟著宋早早回了大院,至少這書得送回來,哪怕宋早早自己能拿,劉獒也不放心她一個人走。這是打小落下的習慣,總擔心她個子小小脾氣又大會被人看不順眼套麻袋。 剛到家門口宋早早便察覺家里氛圍不對,她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劉獒眼力比她好,先一步頷首打招呼:“宋爺爺,白奶奶,宋叔叔。” 正在換鞋的宋早早往里頭一瞅,這才發(fā)現(xiàn)被爺爺擋住三分之二的人。 他穿著軍褲,上身的襯衫卻隱隱透出些許鮮紅,面色沉靜如水,冷淡的目光落在宋早早身上時卻瞬間化作繞指柔。與平日的冰冷堅硬難以接近相比,傷后的宋榮鶴身上更添幾分文弱貴氣,皮膚如白紙般透出薄色,一看便知受傷不輕。 所有人都看著宋早早,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跟誰賭氣才偷偷離家下鄉(xiāng)的。 她不說話,沒人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