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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淮夢舊曾諳(NP古言江湖)在線閱讀 - 70.一劍霜寒

70.一劍霜寒

    秋氣漸深,一夜威屑凝枝。

    霜降之日,正是門派會盟之期。

    作為代表的幾大派掌門紛紛依約而至,轉(zhuǎn)眼間,成碧山莊的聚賢堂已是坐滿了人。

    其實,大多門派掌門皆如凌虛派的詹世敬這般,為人謹小慎微,慣會中庸之道,既不張揚,也不落后于人前,遇事往往走個過場。

    昔日繁盛的門派落到他們手中也只是過得下去。

    說來也是唏噓,自二十年前律長風入了魔道,江湖風氣大易,堂堂鏡明十六部變成人人不齒的雪飲教,使很多人領悟到世事如鏡花水月,正邪之間并沒有明顯的界限,不過在掌權(quán)者的一念之間罷了。

    如今江湖上的名門正派日益凋零,似乎更多的人將所有希冀放到了蕭潯身上,希望他能重整武林。比如詹世敬之流,可以說是蕭潯的擁躉。

    但也有個別如蒼梧門門主廖常青,許是暗有倚仗,自來時就分外不耐,見蕭潯還未到,大聲嚷道:“不知道咱們的蕭大盟主到底是有何事,動不動就要我們從大老遠趕到這里?!?/br>
    詹世敬看不上他已久,忍耐道:“廖門主此言差矣,此次聚會是連莊主發(fā)動,蕭盟主是武林領袖,理應是托他的名義,你還是弄清楚得好。”

    “哼,”廖常青輕蔑道:“別是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br>
    詹世敬指著首席的禪宗主持,道:“連果介方丈都出動了,你還覺得是小事。”

    廖常青欲反駁,誰知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上清宗師聞無涯也姍姍而來,遂即刻噤聲。

    都得罪不起,他憋著一腔怒火,挑釁道:“某人志低才疏,拜他所賜,偌大門派淪為末流,便是攀附上蕭盟主,也難以逆天改命!”

    不再忍氣吞聲,詹世敬拔劍指道:“廖常青,你有話直言,休在這里陰陽怪氣?!?/br>
    廖常青拍案而起,“看來是你有自知之明,才會對號入座?!?/br>
    連成雍見狀,連忙過去安撫道:“好端端的,兩位有話且商量著,這是做什么?”

    “連莊主,你要作個見證,是這詹世敬想要動手,那可怪不得我了。”廖常青一番爭辯后,急不可耐地抽出腰間樸刀,橫斬豎劈。

    連成雍見勸拉不住,走到果介和聞無涯面前,道:“二位上師,快想想辦法。”

    聞無涯靠在交椅上,不在意道:“既攔不住,那便讓他們打個痛快?!闭f完看了過去,大聲喝彩:“呵,好刀法?!?/br>
    廖常青這一套鳳鳴刀法,凌厲銳意,威猛擅攻,每招穩(wěn)重且狠準,正是勢如破竹,逼得著力防守的詹世敬節(jié)節(jié)敗退。

    詹世敬足尖一點,后仰滑翔,眨眼間已持凌虛劍退入中庭。

    廖常青蔑笑飛出,雙手舉刀凌空劈下。詹世敬正是尋他這招破綻,他右手橫劍相迎,左掌已悄然凝氣。

    正待他舉掌欲打出時,一把寬重奇異的烏鞘青柄劍,從遠處驟襲而來,氣勢縱橫磅礴,所向披靡。

    他和廖常青皆避無可避,“鏘”的一聲,半空相接的刀劍便被它乍然破開。

    余光里,有道身影從側(cè)方閃過,如玄鳥浮略,依依緊隨著沖蕩不停的劍。剎那間那劍已被他反手握住,阻其去勢。

    只見他旋身降止,雙掌交迭按拄著那柄長劍,若天神立在堂前。

    山道朝霧彌漫,孟奚心急如焚地搜尋著。終于,冥冥之中,注定讓他看見那道身影。

    她伶仃前行,步履蹣跚,在飄忽的濃霧中時隱時現(xiàn)。

    他霎時頓住,望而生畏,如同近鄉(xiāng)情怯一般。他知道不能出現(xiàn)在她面前,便縱身隱于高處的林間。

    一個在下面緩緩走著,一個在上面悄然送隨。

    聞得草木窸窣,他望向路旁,一個埋伏的黑衣人正緩緩探身,手持著利劍,如同暗狩獵物,輕步跟了上去。

    孟奚欲待她走遠,再解決這個獵手。

    沒想到阿九突然轉(zhuǎn)身。

    那個黑衣人一時驚慌,提劍刺向了她。

    他心臟劇縮,就要躍下。

    誰知另一把劍竟從旁掠過,堪堪截下了劍勢。

    又來了個黑衣人,看身形明顯是個女子,她右手揚劍接招,左手將阿九推到一旁,一個利落的翻身,輕盈如燕,便隔斷了黑衣人的殺招。

    二人纏斗起來,不知為何,先前的黑衣人似乎有所顧忌,出手遲疑起來,被那女子找準時機,一劍挑破了喉嚨。

    詹世敬眼睛一亮,道:“蕭盟主!”廖常青即刻收了刀,不敢造次。

    堂里的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聞無涯更甚,伸長了脖子,準備要看好戲。

    那人佇立堂前,不怒自威,“兩位非在此時切磋,可是對蕭潯有何不滿?”

    “蕭盟主這可冤枉我了?!绷纬G鄵尠椎溃骸爸T位皆可見證,是這詹世敬妄自菲薄,借機發(fā)難,我出于自衛(wèi),也是迫不得已?!?/br>
    蕭潯并未決斷,而是睨向下首,川渟岳峙。

    聞無涯竟開了口:“我可以作證,確實是詹掌門先拔的劍。”

    廖常青正自得時,又聽他道:“只不過,被人挖苦貶低,自然該問個明白,藏怒宿怨才是鄙夫所為。”

    “聞真人,你……”

    “廖門主?!闭彩谰淳怪鲃诱J道:“此番的確是我有錯在先。”

    蕭潯鳳目微斂,沉聲道:“詹掌門,可還記得貴派初創(chuàng)宗旨?”

    “凌虛自守,當順天之時,隨地之性,因人之心?!闭彩谰吹劳?,眸光閃爍,如有所悟。

    “如今人心浮動,獨善已是不易,積世所得,也非你一人之力可以扭轉(zhuǎn)。”

    寥寥幾言,使得詹世敬大為勉勵,他由衷反思道:“我實在有愧,多謝蕭盟主指教。”

    “指教自是不敢當,只是一句私論罷了?!笔挐e有深意,“但若如他人,陷于汲汲營營而殃及無辜,豈非背離初衷?”他看向廖常青,“你覺得呢,廖門主?”

    廖常青正不知如何應對,蕭潯反而話鋒一轉(zhuǎn),言及鳳鳴刀法,“鳳醴清泉,非梧不棲,取意圣潔,擇賢主而侍。我觀廖門主的刀法鴟視狼顧,恣睢交征,倒是推陳出新,別有一番崢嶸景象?!?/br>
    滿室寂然,惟聞無涯笑得“撲哧”一聲。

    廖常青面色羞紅,生怕蕭潯再道出些別的,慌忙認錯道:“詹掌門,剛才是我冒失沖動,多有得罪?!?/br>
    詹世敬已豁然開朗,搖頭表示并不在意。

    連成雍出來說和,“各派本就同氣連枝,這小打小鬧算不得什么,此事不如就此揭過?!彼值溃骸敖袢照埓蠹业胶幔瑢嵲谑怯幸律套h,已經(jīng)迫在眉睫?!?/br>
    堂里眾人從連成雍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緊張,皆有幾分好奇。點蒼派的掌門霍驃一臉諂媚,“不知發(fā)生了何事,竟能讓連莊主如此?”

    “諸位有所不知,雪域雙煞這樣的高手,受朝廷驅(qū)使,已赴江南。這很明顯是沖著我們來的?!?/br>
    廖常青不解,“連莊主的話好沒道理,我們一沒造反二沒犯禁,總歸還是天盛子民,朝廷是吃飽了撐的嗎?”

    連成雍冷聲道:“朝廷雖不與我們?yōu)閿常擅黠@已與雪飲教……”

    “連莊主。”蕭潯目光沉邃,不容反駁道:“此事既與我有關,自應該我來解釋?!?/br>
    一時噤聲,滿堂人愈覺疑惑。

    “封禹出,舍神現(xiàn),天下離亂?!甭劅o涯嘆息道:“這句話在江湖上傳得太久,現(xiàn)在想想,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彼灶欁缘刈?,望向堂外的背影,“您說呢,蕭盟主?”

    此言一出,滿室沸騰,江湖人哪個不是對封禹舍神背后的故事好奇已久。

    蕭潯道:“聞真人說得是,封禹劍和舍神劍的確給江湖帶來了一些紛爭?!闭Z氣中全是對前輩的恭敬之意。

    他握起立在身前的長劍,轉(zhuǎn)身欲進入堂中,卻忽而滯住。

    一直隱在人群里的畢宿走出,上前低聲道:“盟主,你沒事吧?”他覺察出,自動武后,蕭潯就有些異常。

    “無事。”蕭潯搖頭,迎著眾人的目光,走到堂上,玄衣颯踏。

    封禹劍赫然拔出,無人不屏息凝神。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圣道之劍封禹出鞘,只見三尺長劍,青銅暗紋篆身,兩側(cè)冰銀鈍刃,寬厚古樸,蓄意持隱。

    “如你們所見,”蕭潯輕拭劍刃,緩緩道:“這也不過是一把劍而已,讓天下離亂的卻不是它本身……”他說著將劍擲于地上,快得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封禹劍已直直插入了堅硬的石板地,數(shù)不清的細小裂縫以劍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如同他說的話擲地有聲,“而是它背后的權(quán)力和人心。”

    黑衣人捂喉倒地,瞬間沒了生息。女子垂手,冒著熱氣的鮮血順著她的長劍流下。

    她握緊劍,站直了身體,手臂猛然一抖,劍上的血甩了出去,飛濺如珠,灑入塵埃。

    凝視著那道窈窕背影,阿九嘆了口氣,“你能這般來見我,便是已經(jīng)知道了?!彼届o問道:“為何還要救我?”

    黑衣女子壓抑著轉(zhuǎn)身,只能看見一雙美目通紅,周身縈繞著沉冷的氣息。

    阿九一步一步走近,在大約三尺的距離,女子突然揚劍,劍尖直指她的心臟,一字一句道:“我救你,只是想親手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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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章會有一些硬切轉(zhuǎn)場。

    本割席派belike:“如今人心浮動,獨善已是不易,積世所得,也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轉(zhuǎn)?!?/br>
    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