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眼眸被籠住，呼喚在耳邊拂過，輕淡淡的嗓音，像是多年前契約訂立的瞬間，又親密得彷彿就在此刻，洛陽驟然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還靠在浴缸里，溫暖水溫告訴他剛才一切都是夢境——對他來說，過去了那么久的往事，無非是一場令人傷心的夢境罷了。

    敖劍正蹲在浴缸旁，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手掌上沾了些泡沫，證明剛才撫摸他眼睛的動作不是臆想，洛陽的心緒還在虛空中飄搖，回望敖劍，突然感覺千年一瞬，彷彿攝影機(jī)里的畫面，人沒變，情景沒變，心境卻已經(jīng)不同。

    「可能太累，不小心睡著了?！顾陲椀?。

    「是誰敢在夢中sao擾你休息？我殺了他?！?/br>
    敖劍像是在說笑，但洛陽知道他一定會這樣做的，可是難道讓他殺他自己嗎？看著敖劍似笑非笑的神情，洛陽突然很懷疑他其實知道自己夢到了什么，因為以前他從來不會在自己入浴時突然闖進(jìn)來。

    「您現(xiàn)在該做的事是道歉，公爵，」洛陽的心情已從短暫的悸動中轉(zhuǎn)了回來，定定神，向敖劍開玩笑說：「不請自來可不是一位貴族該做的事情?！?/br>
    「我敲門了?！拱絼?yōu)雅地攤攤手，以一種很無辜的姿態(tài)說：「只是你沒聽到而已?！?/br>
    這不是值得糾結(jié)的問題，于是洛陽選擇放棄，「好吧，公爵，您永遠(yuǎn)是正確的?！?/br>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喜歡洛陽有禮卻又疏離的舉止，敖劍銀眸里劃過一絲不快，卻依然溫和地說：「現(xiàn)在沒有外人，更沒有公爵?！?/br>
    這位修羅界的王者因為一時任性來到人間，恰好碰到義大利貴族出車禍死亡，于是就頂著他的身分堂而皇之地在人間住了下來，而且過得如魚得水，短時間內(nèi)不想回去，所以身為他的親隨的洛陽也被迫留下來。

    對于他的堅持，洛陽很無奈，「如果您不喜歡公爵這個稱呼，我可以叫您主人，名字還是不要了?！?/br>
    不是他固執(zhí)，而是沒人希望把一個跟自己相同的名字整天掛在嘴邊，那會讓他有種錯亂感，而且對他來說，稱呼只是為了方便，無所謂叫什么。

    「知道嗎？洛陽，」男人忽然壓向他，很認(rèn)真地說：「我希望將來有一天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只允許你一人叫?！?/br>
    或許是還未完全從剛才的記憶里脫離出來，洛陽比平時更強(qiáng)烈地感覺到敖劍帶給他的迫人威嚴(yán)，定契的左眸在不經(jīng)意中化成了琥珀色，剔透漂亮的瞳色，可惜布滿了碎痕，敖劍看著他的紫瞳，許久沒說話，完美的眼瞳，卻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支離破碎。

    也許永遠(yuǎn)都無法修復(fù)了，不過這樣也不錯，不同的美感，也是很有趣的，因為支離破碎會比完美更容易讓人記憶猶新，甚至心動。

    血脈開始突突地跳，敖劍透過那對剔透眼眸，彷彿看到那天雪地上，洛陽一身白衣躺在血中的模樣，那個畫面太深刻了，鮮艷的紅色印在他心頭，就算歷經(jīng)千年，也沒有絲毫褪色，沉重血氣融化了洛陽身下的冰雪，浸染成殷紅的白衣就像是嫁衣，等待他的接納。

    嗜血的興奮感涌了上來，于是敖劍抬手捏住洛陽的下頜，吻落在他的唇上，索取感受著那份血色的記憶，吻很熱切，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

    洛陽吃驚于敖劍的舉動，竟忘了反抗，等他想要推拒時，唇上傳來刺痛，唇角被咬破了，口中里里外外被吻了個遍，很粗暴的索求，讓那份佔有慾一覽無馀，敖劍在退開時，舌尖舔過他的唇角，撫平了傷口，銀眸里閃過意猶未盡的笑，像是在回味剛才的熱情。

    「這是懲罰，作為你忤逆主人的懲戒?！?/br>
    敖劍唇角上噙著笑，證明這句話完全是借口，男人此刻正在滿意于自己獲得的親密接觸，順便義正言辭地教訓(xùn)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

    「您！」

    被這樣武斷地下結(jié)論，洛陽有些不快，不過即使這樣，他依舊不改敬語稱謂，在長達(dá)千年的追隨中，他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對敖劍的敬畏和仰望，但尊重這種感情卻根深蒂固，那是比喜歡更深刻的情感，喜歡也許會變質(zhì)，但不管何時，敖劍是怎樣的身分，那份尊重永不會變。

    不過，這不等于他甘心一直處于被欺負(fù)的地位，淡淡說：「我想出浴了，請您可否回避一下？」

    敖劍掃了洛陽一眼，白皙光滑的肌膚，很可惜肩膀以下都沒在泡沫里，雖然用法術(shù)可以輕易看到，不過他還沒無聊到那個程度，至少現(xiàn)在他可以欣賞到洛陽因為半躺而勾成漂亮弧度的鎖骨，眼眸也恢復(fù)了原有的紫色，完美的色彩掩蓋了蛛網(wǎng)傷痕，紫玉流光，清澈寧靜，沒有半點瑕疵。

    于是他敖劍再堅持，美食要慢慢品，才會感覺出它應(yīng)有的味道，今晚他已經(jīng)吃到了，過猶不及，尤其對洛陽，這一點很重要，所以他爽快地站起身離開，不過在出門時，又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問：「你還記得一年前那個賭約嗎？我輸給了你，照講好的，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可你一直都沒有提?！?/br>
    那是敖劍跟洛陽來人間時立下的賭約，以人性為賭局，以善惡為籌碼，如果敖劍贏了，洛陽將不再干涉他佔有人間的行為，不過可惜最終他輸了，但之后洛陽沒有再提這件事，反而是他先提了出來。

    「那次您也不算是真輸。」想起修羅跟海神天神的決戰(zhàn)，洛陽沉默了一下，說。

    修羅沒有畏懼和膽怯之心，對于好勝剛強(qiáng)的洛陽來說，這是他最崇敬的地方，當(dāng)初如果敖劍不是怕傷害到自己，也許不會輸了那場賭約，雖然那是他一直期待的結(jié)果，但當(dāng)真正發(fā)生時，他還是有些失落，修羅王是該永遠(yuǎn)立于不敗之地的，這是他一直抱有的信仰，可是這個信仰卻被他自己打破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種背叛吧？

    「愿賭服輸，如果條件你想不出來，我可以幫你想，」敖劍的眼神故意在洛陽身上打轉(zhuǎn)，欣賞他的困窘反應(yīng)，微笑道：「或者你可以要求我做你的情人？」

    「抱歉，主人，我對強(qiáng)制愛不感興趣?！?/br>
    因為敖劍的糾纏，導(dǎo)致他一直待在浴缸里無法出來，感覺再泡下去，他會被熱氣熏暈，知道這是敖劍在故意捉弄自己，洛陽沒好氣地回答。

    「我不介意?！?/br>
    「可是我介意?！?/br>
    「你等了這么久，為什么不給自己一次機(jī)會？」敖劍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洛陽此刻的不適，繼續(xù)微笑說服：「你該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因為喜歡而尊重，你是唯一可以讓我做到這一點的人?！?/br>
    「主人，在我跟隨您的一千兩百年零四個月里，您一共有過三十二位侍妾，二十五位男寵，一百七十六位情人，這還不包括來人間后您找的若干一夜情的床伴?！?/br>
    洛陽淡淡說著，看著敖劍的微笑慢慢僵住，突然有種報復(fù)過后的爽快感。

    很俊秀的一張臉，即使僵住也同樣可以誘惑住人的視線，洛陽承認(rèn)，當(dāng)初在剛看到敖劍時，那一瞬間令人驚艷的容顏還讓他以為自己遇到了仙人，誰知竟是惡神。

    難得看到敖劍尷尬的樣子，于是洛陽繼續(xù)慢悠悠說下去，「如果喜歡就是這樣的話，那只能說，您的喜歡很廉價?！?/br>
    「你記得可真清楚?！?/br>
    敖劍被這一連串清晰的剖算震住了，修羅生性風(fēng)流，以擁有情人之多為榮，人類那些道德禮儀在他眼里一錢不值，不過從在意洛陽后，他的行為收斂了很多，洛陽也從未表現(xiàn)過什么，現(xiàn)在他才知道，洛陽不是不說，而是等著有朝一日秋后一起算賬。

    「可是那又怎樣？」敖劍反駁：「我是修羅，別拿人類那些愚蠢的道德規(guī)范來約束我，我只承諾，若你應(yīng)許，今后只有你一人?！?/br>
    這應(yīng)該是修羅王可以妥協(xié)的最大限度，不可否認(rèn)，在聽到這句話時，洛陽的心微微動了動，只聽敖劍又道：「我耐心沒那么好，別讓我等太久?！?/br>
    您已經(jīng)等了一千多年了。

    洛陽很想吐槽他，不過考慮到修羅王的尊嚴(yán)問題，他放棄了，說：「那請您也想清楚，如果您無法適應(yīng)將來沒有自由的生活，那么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是最好的。」

    「好不好，是我說了算。」

    敖劍說完，沒給洛陽回應(yīng)的機(jī)會就出了浴室，洛陽可以反駁他，那是他賦予的權(quán)力，但他也可以隨時收回，就比如在這件事上。

    敖劍回到書房，隨從無影已經(jīng)回來了，看到敖劍，他躬身施禮，把跟蹤葉俊杰的經(jīng)歷說了一遍，這些敖劍沒交待，不過即使他不說，無影也知道自己該怎么做，自從來到這里，主人就從沒忽略葉家的存在，尤其今天葉俊杰對洛陽的冒犯，讓他感覺那根本是自尋死路。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敖劍聽完他的匯報，只是淡淡嗯了一聲，說：「花花公子而已。」

    葉俊杰當(dāng)然是花花公子，剛才在「逍遙」吃了虧，一肚子怒氣都發(fā)泄在自家開的酒吧里，剛才跟蹤葉俊杰的修羅小鬼送來消息，說他們都喝醉了，賴在葉家業(yè)下的某間酒吧耍酒瘋，讓無影覺得跟蹤他真是浪費時間。

    敖劍在書桌前坐下，桌上擺著下人送來的咖啡，不過因為時間太長，已經(jīng)涼掉了，他抿了一口，眉頭皺起，無影忙說：「我去換一杯吧？」

    「不用了，你們煮不出那種味道?！?/br>
    這一點無影相信，主人只喜歡洛陽煮的咖啡，他甚至大逆不道地想，哪怕洛陽只是端來一杯水，主人也會認(rèn)為這杯水的味道跟普通水不一樣。

    可是，明明就那么在意了，卻偏偏任由洛陽在外面逍遙，難道真要等洛陽跟舊情人破鏡重圓，主人才知道后悔嗎？

    這讓無影很懷念當(dāng)年自己跟隨敖劍征戰(zhàn)的情景，那個恣意妄為的修羅才是他心目中的王者，而眼前的敖劍，優(yōu)雅有馀，卻少了一份霸氣和威嚴(yán)，無影很擔(dān)心這樣長期下去，連自己骨子里好戰(zhàn)肆虐的個性也會被消磨殆盡了。

    「你是不是覺得只觀望不動手很奇怪？」看出無影心里的不平，敖劍淡淡問。

    「屬下不敢?！辜幢惆絼ΜF(xiàn)在性情平和，無影也不敢稍有放肆，急忙正色道：「只是覺得與其在意葉家的存在，不如直接讓他們消失會比較好?！?/br>
    「修羅只向相同實力的對手宣戰(zhàn)，殺一個普通人，你認(rèn)為有意思嗎？」

    無影立刻搖頭，敖劍笑了笑，他才不會去殺葉家的人，留口實給洛陽，要除掉一個連情敵都算不上的人，有的是辦法，犯不上自己動手，不過今晚葉俊杰跟洛陽的相遇出乎他的意料，有種感覺，接下來好戲要開場了，無聊了這么久，是該做點什么來調(diào)劑一下了。

    敖劍揮揮手，示意無影離開，無影沒有動，猶豫了一下，說：「主人，最近修羅界不太平靜?！?/br>
    敖劍眉頭不經(jīng)意地微挑，看向他，銀眸冷厲，無影感覺到修羅王的煞氣，后心一陣發(fā)涼，不等發(fā)問，就主動說：「有流言說您……」

    言語很不敬，無影斟酌了半天，才說：「說您遺失了修羅界三大神器，已經(jīng)沒資格再做我們的王……還說二皇子瓏天即將歸來……」

    沒有預(yù)料中的火爆反應(yīng)，甚至無法覺察到屬于修羅的殺氣，無影惴惴不安地想，是自己感覺變遲鈍了，還是主人的涵養(yǎng)更好了，不過寂靜的空間更讓人壓抑，他想抬頭看看敖劍的表情，又不太敢。

    「青洛劍和七色玦，的確很久沒出現(xiàn)了，不過它們真的遺失了嗎？」

    敖劍對無影轉(zhuǎn)述的流言并沒在意，靠著椅背，眼眸微瞇，思緒似乎被牽引到了別的地方，無影不敢打斷他，靜靜等了一會兒，才聽他說：「不過風(fēng)雷引在燕北蝠那里，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修羅界，想要的大家盡可以去找他?！?/br>
    無影額頭冷汗滴下來了，燕北蝠是敖劍的三弟，也是修羅界的三皇子，神器之一的風(fēng)雷引的確是他盜走了，不過燕北蝠法力太差，敖劍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現(xiàn)在輕飄飄一句話就把麻煩轉(zhuǎn)到了他身上，根本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無影可以想像得到，那位小主子在今后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里一定會被大家追殺得很慘。

    果然，得罪了主人，就不要再僥倖自己可以逃脫懲罰，小主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查一下流言是怎么傳起來的，那些人心動蕩什么的就隨他吧，平靜了這么久，也許大家都需要些刺激，至于瓏天，我倒是很期待他的出現(xiàn)?！?/br>
    不是錯覺，無影看到敖劍在說這句話時，銀眸里流露出嗜血的笑容，嗜殺，是修羅的本性，當(dāng)不想剋制時，那份殘忍就會完整地散發(fā)出來，殺，或者不殺，只在一念之間，而無影此刻就充分感覺到主人的想法，絕對不會是后者。

    他不敢再多話，躬身退下了，敖劍獨自一人坐在沙發(fā)上，對面窗戶開著，夏風(fēng)將窗簾輕柔捲起，可以清楚看到遠(yuǎn)方廣漠黑暗的夜空。

    時間真快，轉(zhuǎn)眼就過了這么長的歲月，不知七色玦的力量還能鎮(zhèn)瓏天多久？不過就算無法再鎮(zhèn)下去，他也不怕，在修羅的生命里，從來沒有怕這個字存在。

    敖劍眼神掃過桌上一份娛樂周刊，他拿起來翻了一下，書頁在翻到某張照片特寫時停下了，看著畫像里的男人，他哼了一聲，手一揮，周刊化作一團(tuán)烈焰，在指間燃起，火焰中葉家董事的臉盤扭曲起來，很快便湮沒成灰燼。

    也許他們很快就會見面了，他想，事情總是喜歡湊在一起來，不過也好，一次全部解決掉，因為……

    「他是我的！」平靜的嗓音，充滿了自信和傲氣。

    圣安醫(yī)院最近很忙，至少洛陽所在的科室是這樣的，導(dǎo)致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家里某位修羅大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黑，不過總算沒禁止他上班，在這方面，敖劍沒表現(xiàn)得太小氣，至少表面上，他沒有對自己過多束縛。

    除了忙碌外，讓洛陽困擾的還有林樂三番四次的拜訪，有時送花，有時送些小點心，很便宜的食品，重的是少年的心，不過林樂很懂事，不會每次跑來煩他，最多是請警衛(wèi)把東西送來，讓洛陽想退回去都做不到，他又不可能特意跑去俱樂部退還，這讓他很無奈。

    現(xiàn)在整個外科都傳言有他的傾慕者每天來送東西，導(dǎo)致醫(yī)院內(nèi)部的人攀比心高漲，送給洛陽的禮物更多，他每天一進(jìn)科室，就看到桌上擺著的各種小食品，他對甜食不感興趣，最后都便宜了同科的大夫。

    這樣下去可不太好，敖劍的脾氣可沒他表現(xiàn)出的那樣豁達(dá)，如果不儘快解決掉這些麻煩，那將又是一場大風(fēng)波。

    「在想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洛陽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敖劍就站在自己面前，才下午兩點，這個時間敖劍應(yīng)該在公司才對，而且，他記得今天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您……怎么來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男人看著他，不依不饒，「你在想什么？」

    洛陽笑了笑，沖敖劍眨眨眼，起身去茶水間沖了一杯煮好的咖啡，給他端來，以這種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轉(zhuǎn)開了話題，反正他知道以敖劍的傲氣，是不屑于用法力窺探他的心事的。

    敖劍沒再追問，因為他現(xiàn)在正在品味洛陽那個眨眼的小動作，有些俏皮，還有些嫵媚，讓他看到洛陽堅忍溫和的表象后隱藏的頑皮本性，畢竟當(dāng)年洛家出事時洛陽還不到二十，一些屬于少年人的本性只是因為遭遇變故而強(qiáng)行壓制，并不等于消失，現(xiàn)在回到了人間，他潛意識中做的一些小動作證明他是喜歡這里的，這讓敖劍覺得自己當(dāng)初選擇放棄毀滅人間的決定沒有錯，至少這種舉手之勞的小事成功地取悅了洛陽。

    他品了一口咖啡，濃郁純正的咖啡香氣，證明是出自洛陽之手，這讓敖劍有些不快，一直以來洛陽的生活都是以他為中心的，可是現(xiàn)在洛陽的行動越來越偏離軌道，甚至連醫(yī)生都可以品嘗到他煮咖啡的手藝，風(fēng)箏放得太遠(yuǎn)，也許是到了適當(dāng)收線的時候了。

    洛陽沒忽略敖劍微蹙的眉頭，不過只當(dāng)沒看到，在他對面坐下，問：「您不需要參加今天的董事局會議嗎？」

    「會議有尼爾主持?！?/br>
    尼爾是伯爾吉亞家族的管家，雖然是人類，但各方面都做得很優(yōu)秀，敖劍對他相當(dāng)欣賞，把白道上的所有生意都交給了他去打理，順便還把小安也推給他，名義上讓他帶新人，實際上是不想每次來找洛陽，總看到洛陽身后跟著的小尾巴，黑道這邊又有無影，所以敖劍每天只是形式上的查看一下而已。

    「我請你吃晚餐?！顾苯诱f出目的。

    「工作很多，我可能要加班?！孤尻柨戳搜圩郎蠑[著的一大摞病例。

    「沒關(guān)係，我不介意等?！?/br>
    『等』這個字咬得很重，在間接表明反正他一直都在等，不在意再多等一會兒，洛陽只好裝作沒聽懂，笑了笑，說：「謝謝?！?/br>
    等待的時間并沒有想像中那么漫長，因為對面有個養(yǎng)眼的帥哥供他欣賞，而且敖劍也習(xí)慣了等待，漫長的歲月里，他只認(rèn)真了這么一次，所以不在乎多花點時間，反正時間對修羅來說，是永無止境的。

    傍晚，洛陽做完事，關(guān)了電腦，去換衣服，敖劍放下手里一直當(dāng)擺設(shè)的報紙，開始欣賞美男秀，這種傳統(tǒng)式的白大褂模糊了洛陽的身材，卻給人一種意外的美感，只可惜現(xiàn)在他還無法吃到。

    洛陽完全想不到這種制服誘惑對敖劍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把白大褂脫了，掛在衣架上，對敖劍示意可以下班了。

    敖劍走過去，上下打量洛陽，然后伸手幫他整了整衣領(lǐng)，看到洛陽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享受到了捉弄的快樂，于是故意在整衣時用指肚劃摸他頸上的肌膚，其實洛陽的衣領(lǐng)很周正，但吃不到口，逗弄一下總是可以的，只有在這時，洛陽才會很溫順，像幼貓第一次看到逗貓棒，雖然喜歡，卻還是表現(xiàn)得束手束腳，甚至有點獃獃，一點沒有他平時做事冷靜沉著的模樣。

    「好了?！挂槐菊?jīng)享受完整衣的樂趣后，敖劍把手放下了，問：「想去哪里吃飯？」

    「哪里都可以，您喜歡就好?！?/br>
    「今晚我聽你的?！?/br>
    這話說得有點曖昧，可惜洛陽沒聽出來，很認(rèn)真地想了一下，說：「港式飲茶好嗎？我突然有點想喝那里的香片了。」

    敖劍同意了，拉起洛陽的手走出去，洛陽很了解他的霸道，沒反抗，只是冷靜提示：「公爵，這是醫(yī)院。」

    「下班時間你是屬于我的。」

    毋庸置疑的說辭，于是洛陽放棄了繼續(xù)爭執(zhí)，那樣只會更引起大家的注意，隨敖劍走出醫(yī)院，笑道：「您好像早有預(yù)謀?！?/br>
    「這叫預(yù)約。」

    晚上的安排敖劍都想好了，反正不管他做什么，洛陽都不會拒絕，誰知他還沒說出自己的想法就被打斷了，剛走出醫(yī)院，洛陽就接到來電，看到他表情慢慢凝重起來，敖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果然洛陽聽了一會兒后，說：「好，我馬上過去?！?/br>
    「什么事？」等洛陽放下電話，敖劍問。

    「林樂出事了?！?/br>
    林樂最近常來找他，洛陽知道敖劍不可能不了解他的存在，所以連解釋林樂的身分也免了，直接說：「昨晚有歹徒去他家找他的麻煩，他被打傷，房子也燒了，他輕度燒傷，不過他母親因為身體太差，從火里被救出來不久就過世了?！?/br>
    「是誰打來的？」

    敖劍聲音清冷，流露出明顯的不悅，洛陽知道敖劍不喜歡遷就別人，更討厭計劃臨時改變，不過剛才那種情況，他無法拒絕醫(yī)生的請求，說：「是給林樂看病的醫(yī)生，說林樂醒來后精神一直恍惚，他問了好久，才問出我的名字，就聯(lián)絡(luò)我了。」

    同在一家醫(yī)院工作，那位急救醫(yī)生見過洛陽，當(dāng)聽說是他后，就立刻查到他的聯(lián)絡(luò)電話，打了過來。

    「醫(yī)生都是充滿愛心的動物?！拱絼涑巴?，陰沉著臉轉(zhuǎn)身往回走。

    「嗯？」洛陽沒明白敖劍的意思。

    敖劍停下腳步，不悅地看他，「先去看病人，那不是你的工作嗎？」

    「您也去？」

    「不去的話，我這一下午不都白等了？」敖劍淡淡道：「我會記得下次請你吃飯時先預(yù)約好的，洛醫(yī)生。」

    洛陽苦笑，敖劍表現(xiàn)得愈冷靜，就表示他現(xiàn)在的心情愈糟糕，也許他不會沖自己發(fā)火，不過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安全無虞。

    「我的耐性沒你想得那么差?！箍闯隽寺尻柕念檻]，敖劍神色緩和下來，微笑說：「做好你想做的事，別想太多?！?/br>
    他現(xiàn)在是商人，商人的原則就是追求最大的利益，對于既定的事實，與其去糾結(jié)，不如做個順?biāo)饲椋屄尻枌λ杏X歉意，對他來說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