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護士居然報了警。

    倆個帥哥警察走進來，把我和強子各自拉到一邊問話。

    我是聽不大懂他們問什么，只能看著他們翻看「我的」醫(yī)療卡，跟醫(yī)生和在場的其他人詢問情況。

    強子走過來，用英文，一個字一個字的問我：「tell…them,who…am…i?」（告訴他們，我是誰？）

    一群人看著我，我的小心心突突的跳不停。我只能不斷告訴自己，你行的，這是初中英語而已。

    我舔舔嘴唇，也學著強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蹦：「he…is…wangqiang.」

    我看到一個警察點了點頭，把強子的護照還給了他，然后回過頭來問我：「whoareyouthen?」（那你是誰？）

    「i…am…」我瞥到強子沖我擠眼睛，心中明白，我現(xiàn)在不是我，「iamshumo.」

    醫(yī)療卡上的名字是shumo吧，我講完了有點心虛。不過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這些老外不懂中文的名字怎么念，錯一點點估計聽不出來吧。

    帥哥警察又嘰里咕嚕說了一堆，見我沒反應(yīng)，又看看強子。

    強子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用中文問我：「你還有帶其他的id么？有照片的。」

    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哪里來的莫淑的其他id。當初能弄到這張醫(yī)療卡全靠程一了，也是因為醫(yī)療卡沒有照片，這才能冒名頂替。

    「你放在家里了不是么，youleftthemathome，找人幫你送過來唄，asksomeoithere.」強子中英文交替著提醒我。

    someone，現(xiàn)在能找的someone就只有程一了。

    我借了電話打給小三，然后坐在休息室等著。倆警察還挺悠閑的跟強子聊天，雖然看強子的臉色，內(nèi)容應(yīng)該不是輕松的話題。

    我看著外面警車閃動的燈光發(fā)呆。對面示威的人走過來了兩個，伸著脖子在張望。

    程一能這么快就弄到id么，他又不是神仙，做假的還要用我照片呢。這下踏實了，應(yīng)該會被遣送回國吧。

    我摸摸肚子，帶著她回去，倒是可以父子團聚了。

    坐在陽光里，卻感覺內(nèi)心一片灰黑。我這到底都是在折騰什么。

    過去的自己真是能惹事，今天也是。當著醫(yī)生的面說不做了，豈不是把強子放在了尷尬的位置。他們一定以為是強子逼著我來打胎的。

    這下他們認定強子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把女朋友肚子搞大了，還送來做流產(chǎn)，這讓他情何以堪。

    那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難道站起來說，我現(xiàn)在又想做流產(chǎn)了，那會不會讓他們懷疑強子私下威脅我。

    我是真的不想失去這個孩子，雖然她不是愛情的結(jié)晶，甚至帶著盧佳給我的那段強迫的記憶，但我總覺得，這也許是我唯一一次做母親的機會。

    而且她對我來說不單純是個孩子，也是我精神的支柱。這些日子以來，真正陪著我的就是她，我開心，我思念，我害怕，我心里難受，她都能感受，并且給我回應(yīng)。唯一聽著我自言自語的是她。

    我已經(jīng)把這個未出生的孩子當成可以吐露秘密的朋友。如果她離開我，那我就真的只能讓所有的一切爛在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