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1)- 逆性的罪
真的這么明顯么? meimei看我眼神,真的如王強所說,那樣明顯么? 龍珠,她會像我愛著她一樣愛上我么? 怎么可能。 為什么我感受不到meimei對我的感覺? 是因為我困在自己的枷鎖中掙扎忽略了她的暗示,還是因為我不敢過于投入的敞開心扉面對她,所以在外人都看清的時候,我還毫無所知? 我真的這么遲鈍? 我知道她依賴我,我知道她喜歡跟我撒嬌,我也知道她在乎我對她無心的一個評價。她甚至在懷疑我和她是不是親兄妹。 但我想那不是愛,至少不是男女之間的愛。 她應(yīng)該只是還處在有一個我這樣的哥哥帶來的虛榮與興奮之中。 可是我無法解釋她之前怪異的舉動,也無法解釋她今天為何在電梯里會乖乖靠在我懷中。 那真的只是meimei對哥哥撒嬌討寵那般簡單么? 這樣的疑問可能帶來的答案伴著一股我不可抗拒的興奮,讓我惶恐。 不可以,就算她真的愛上了我,也不可以。 一進(jìn)屋就看見家里燈全亮著,小家伙又是歪靠在沙發(fā)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我抱她回臥室,低頭看著她小臉,居然掛著淚痕,也不知道她夢到了什么,靠在我身上還在抽嗒抽嗒的。 「哥……」紅潤潤的小嘴突然叫出了聲,我還以為她醒了過來。站在她的床邊,等了一會兒,卻沒見她睜眼。 她夢見了我?她為何在夢中流淚?我在夢里做了什么,竟讓她如此傷心, 我坐在她的床邊,抬手撫開她臉上的碎發(fā)。這張沉浸在夢中依舊梨花帶雨的臉,讓我的胸口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抓住,糾結(jié)起來。 你是個快樂的靈魂,你自由,你簡單。就算外公外婆去世,也并沒有給你帶來多大的傷痛。 也許沒有我,你會活得更自由,更快樂。你有守護在你身邊的強子哥,你會繼續(xù)簡單的幸福下去。 如果回國來找你是一個錯,也許,我真的不必這樣執(zhí)著。 meimei,原本就是我自己一個兒時的夢,一個虛幻的同伴。而在你的世界里,也許從來沒有我一分一毫的空間。 我為什么要把你硬生生塞進(jìn)我為自己建構(gòu)的夢境中,用我的溫柔和關(guān)懷去誘惑你。只因為我想要當(dāng)一個好哥哥,而任憑你越來越依賴我。 龍珠,千萬不要愛上我。這禁忌的苦,我一個人嘗便夠了。 我俯身在她唇角輕輕的落下一個吻。嘴里嘗到咸咸的味道,混著清酒的殘香,像是一味毒藥,點燃了身體內(nèi)奔騰的血液。 一個嘲笑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你有一個多么齷齪的哥哥啊。他只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偷偷的想著你,想著你無法想象的齷齪的事。他只會在你酒醉酣睡的時候,偷偷的吻你,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占有你。 我不由自主的努力用吞咽唾液去澆熄胸口的烈火,我吻干了她臉上的淚痕,在她額頭印下最后一個,然后在自己還能控制自己的理智之前,逃離了那個家。 「王強,照顧他。我去實驗室?!刮仪瞄_了對門的門,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離開。我不敢看王強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我在實驗室里干坐到天亮。我在考慮,是不是應(yīng)該回去美國。我很怕再像這樣呆在龍珠身邊,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困不住內(nèi)心的惡魔,做出傷害她的事。 但是,就她現(xiàn)在那樣依賴我的樣子,如果我走了,她一個人要怎么生活。 我看著王強空著的座位,也只有他才能讓我放心了。 可是…… 「你要去日本?」我截住走進(jìn)實驗室的王強,把他拉到角落。 「是啊,我早上剛申請了交換學(xué)生?!顾目跉獾故禽p松。 「為什么要去做交換學(xué)生,你明明就快要畢業(yè)了,根本不需要浪費那個時間。」 王強拍拍我的肩膀,「被你meimei拒絕了,沒面子貝?!?/br> 我拉住他,「你不要隨便說笑。」 「我沒有說笑?!雇鯊娝﹂_我,「我承認(rèn),我下這個決定和你meimei有關(guān),但也并不是完全因為她,主要還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沒有像你這樣的天份可以輕易在業(yè)內(nèi)出人頭地,也沒有你這樣的自信給龍珠將來的幸福。你知道,現(xiàn)在國內(nèi)研究生畢業(yè)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工作。這是一個機會,起碼能在未來的五年之內(nèi),一切都是定數(shù)。之后再跳槽,有了大公司的工作經(jīng)驗,也容易很多。」 「那龍珠……」 「龍珠就交給你了。小舅子,別想偷懶,你給我好好照顧我未來的媳婦。哈哈哈~」 「翔,你怎么還是這樣心不在焉的?一晚上也沒能釋懷?」艾琳拉住直楞楞沖著電線桿撞過去的我,「我看你挺累的樣子,不如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吧。我請客?!?/br> 「好啊?!刮掖饝?yīng)著,撥一撥頭發(fā),讓自己清醒過來。 原本一路無話,走到校門口,艾琳突然問:「翔,你在猶豫?」 「???什么?」 「你在猶豫什么?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優(yōu)柔寡斷的時候。如果想要做,那就去做。如果不能做,那就不要再想了。你再這樣折磨自己,會讓身邊的人都跟著難受。」 「有么?」我明知故問,「我只是昨天喝了點酒,頭疼?!?/br> 「最好是。」 我扭過頭去,不敢再和這個女人對視??芍皇沁@一匆匆一瞥,竟讓我看到了路邊一個小館子坐在窗口的一對親密的男女。男生正把女生的手拉過去,旁若無人的含在嘴里…… 「哎,翔,你去哪?」 我撥開門簾,女生剛好把手從男生嘴里抽出來。力氣大了些,正正打在我心口。 「對不起?!顾笱艿牡狼?。還真是她的作風(fēng)啊。 「龍翔?!贡R佳在桌子那邊瞇著眼睛沖我打招呼。 小家伙慢半拍的緩緩轉(zhuǎn)過頭,怯怯的叫了聲:「哥……」 「翔,為什么來這里……」艾琳跟了進(jìn)來,也看見了小家伙,「是meimei啊,和男朋友一起吃飯么?」 艾琳絕對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小家伙現(xiàn)在沒有男朋友。 氣氛很怪異,我看著小家伙,以為她會給我一句解釋,為什么她會跟盧佳扯到一起去。可她全神貫註的瞪著我身邊的艾琳,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她這又是做什么?挑戰(zhàn)我的底線? 盧佳看好戲一樣,皮笑rou不笑的望著我。我有股沖動,想要打人。 我在自己發(fā)作之前,慌忙的拉著艾琳出了門。我不知道一但怒氣沖破了理智,我會不會做出或者說出不可挽回的事。 艾琳順勢勾上我的臂彎,看著前面說:「別回頭?!?/br> 轉(zhuǎn)過拐角,她放開我,對上我疑問的眼神。 「幫你還擊啊?!顾嶂^回答,抿嘴笑得富含深意。 我楞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走,「胡鬧?!?/br> 她跟上來,笑嘻嘻的捅我,「你meimei還挺有市場的,天天有帥哥請客。」 我不理她,沖著系樓走去。 可她不放過我,「連你也躲不過去?!?/br> 「你胡說什么?!刮艺咀。瑳_她大吼。 艾琳收斂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說:「翔,你知道么,金字塔經(jīng)文中有一段話,「你的meimei埃瑟斯來了,你歡喜,你愛。你將她放在你的上面……」」 「夠了。夠了!」我大叫著制止她,轉(zhuǎn)身狂奔,仿佛要逃離惡魔的糾纏。 可我知道我逃不過,因為惡魔就在我心里。 晚上我沒有回家。我無法回家,艾琳的話在我耳邊回響。我知道那段經(jīng),那是寫冥王奧西里斯的。在埃及的神話里,埃瑟斯是奧西里斯的meimei,也是他的妻子,而何露斯就是他們的兒子。 那段經(jīng)寫道:「你的meimei埃瑟斯來了,你歡喜,你愛。你將她放在你的上面,進(jìn)入了她。埃瑟斯因有孩子而變大,如賽普特一樣。何露斯以賽普特的居民之姿態(tài)生了下來?!?/br> 我回想著這段經(jīng),渾身止不住的發(fā)冷顫栗。 埃及神話里,一向有著讓人混亂的倫理。可生活不是神話,我們生活在現(xiàn)在,生活在一個不可能容忍這份混亂的時代。 「你的姐妹,不拘是異母同父,是異父同母的,無論是生在家生在外的,都不可玷污她們……」 申命紀(jì)中,這是「可咒罵的,逆性的罪」。 我未曾受洗,也早已不信奉宗教??墒窃?jīng)看過的那些話在敲打著我的大腦。 無任何東西可以洗滌干凈我靈魂中的罪。因為清楚地知道那是劇毒,反而更加無法放下。 我是個癮君子,雙手顫抖著,祈求著,哀嚎著想要抓住那明知不可碰觸的毒。 越是混亂的時刻,欲望卻越是澎湃。 「龍珠,龍珠……」我蜷縮在實驗室的角落里,呼喚她的名字。感覺自己像個困在繭里的蛹,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突破那層禁錮著我的殼。我?guī)缀醪荒芎粑?,我發(fā)現(xiàn)是我自己的手指圍繞在我頸間。 我似乎又回到從小就經(jīng)常夢到的噩夢之中。身邊一片漆黑,我沉浸其中,沒有聲音,只有自己的心跳,還有血管中血液流動的聲音。孤獨與恐懼從四面八方滲透過來,像微小的昆蟲鉆進(jìn)我的毛孔,鉆入我的血管,在鮮紅的液體中飄蕩,直入心臟。然后如炸彈般爆開,將我變成無數(shù)的碎片。 但我沒有死,每一個碎片都重復(fù)著這一切,無限的循環(huán),可我怎樣也醒不過來。 已經(jīng)多久沒有這樣了。我以為我痊愈了。 我掙扎著站起身,抓掉了脖子上的項鏈。 墜子打在電腦椅的金屬梁上,「當(dāng)」的一聲,像是啟示的鐘聲,讓我混亂的大腦一瞬間停住。 我蹲下身,撿起那個墜子。想起jojo的話: 「你不是你。 你若要做自己,便要學(xué)會做錯事。 你很聰明,但這不等于你一直都要做那些所謂對的選擇。 你害怕犯錯,于是捆住了手腳。 你不快樂,因為你不是你。 人一生總要做很多錯事,你覺得你一直都在做對的選擇??赡阋恢倍际清e的,因為你不是你。 你是她,你是他,你是他們眼中的你,可你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