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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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洛已經(jīng)兩個月沒來大姨媽了。 她以為是最近工作太忙,時間推遲了,但等了一個月還是沒來,她有點慌了。 醫(yī)生檢查結(jié)果出來,妊娠2~4周。 “醫(yī)生,如果要流產(chǎn)的話,最晚是懷孕多久?” “你未婚?你盡快決定要不要吧,如果時間久了就只能引產(chǎn)手術(shù)了?!?/br> 江城已經(jīng)進入夏的尾聲,上午還是驕陽似火,下午兩點就開始下雷陣雨,陰云密布,大風四起,柏洛開著車打算盡快回去。 她不可能生下這個孩子,她沒有條件養(yǎng)活一個孩子,更沒有勇氣給它足夠好的生活,更何況,這注定是個不被祝福的孩子。 她準備過兩天就去打掉,只是一時不知道找誰陪。自從她從小洋房搬出來,就有傳聞她被林琛拋棄了,茹恩是明媒正娶的林家少奶奶,現(xiàn)在又是懷孕得寵的時候,傳得多了,原先巴結(jié)她的人自然而然地散去了。 “在嗎?你周末有空嗎?我有事想麻煩你?!卑芈灏l(fā)微信給沉辭。 “有空啊,什么事,你說?!?/br> “我要去醫(yī)院流產(chǎn),醫(yī)生說一定要找人陪著…”雖然難以開口,但還是直說比較好吧,柏洛心想。 “你…跟…你男朋友商量了嗎?” “沒有,他不是我男朋友。” 沉辭這次沒有多問,只回了個“好,周末我來找你?!?/br> 他也是很意外的情況下,發(fā)現(xiàn)原來柏洛的男朋友,就是爸爸多年好友林叔叔的兒子,林琛。 當初沉辭執(zhí)意要當警察,沉爸爸總讓他跟林琛學學,人家是怎么管好家里的業(yè)務(wù),還能夠自己創(chuàng)業(yè),將家族企業(yè)發(fā)揚光大。而他呢?整天做些不著邊際的傻事,家里的事務(wù)一點不管。 沉辭從來不喜歡他們那個圈子,每個人都好像天生高人一等似的。以為地球就是圍著他們轉(zhuǎn),普通人都是為他們服務(wù)的勞工。 所以沉辭從來沒見過林琛,如果不是看到家里放著林琛結(jié)婚的喜糖上印著的照片,他也想不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認識柏洛的“男朋友”。 茹恩的預(yù)產(chǎn)期在九月底,林家擔心家里離醫(yī)院太遠,或有什么閃失,九月初就早早將醫(yī)院頂層的高級病房包了下來,安排了專門的醫(yī)生護士照料。 林琛每天下班都去醫(yī)院看望,然后再回林家,公司上市后,事務(wù)并沒有減少,反而比之前更忙了些。 他偶爾一個月去見柏洛一次,但每次去柏洛都一副不太情愿的樣子,他給的生活費助理也說原封不動的都退回來了,說她已經(jīng)自己賺錢養(yǎng)得活自己了,不需要再給她什么錢。 林琛也懶得管,他想著等事情處理妥當,再去跟她解釋也來得及。反正這丫頭永遠都是慢吞吞的在原地等他。 夏末的雷陣雨在落地窗外肆意傾瀉,天空褐黃如過期的舊報紙,行人匆匆跑進大樓。林家來電話說茹恩要生了,讓他趕緊到醫(yī)院。 從車上下來冒雨走進醫(yī)院,直達頂層的電梯在維修,只好走去大堂換其他電梯。然后林琛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以及那個他調(diào)查后得知是沉叔叔兒子的沉辭。 他顧不上上前去詢問,電梯門已經(jīng)開了,他現(xiàn)在必須盡快趕到自己妻子的身邊。 做完一系列檢查,醫(yī)生讓柏洛躺好準備手術(shù),麻藥通過呼吸面罩吸入,眩暈瞬間襲來… “柏洛的家屬請到九號手術(shù)室外等候?!背赁o等在手術(shù)室外,看著柏洛沉沉睡著在手術(shù)床上被推出來。 醫(yī)生建議住院到晚上,有什么情況也可以及時觀察。沉辭辦好手續(xù),看到林琛在護理臺詢問。 “她在臨時住院病房,你跟我來吧?!背赁o說完朝病房走去,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打這個男人一拳。 “她來這里做什么?”雖然已經(jīng)有所預(yù)估,但林琛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希望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你說呢?她在里面,你自己去見她吧。”沉辭打開了病房門,又退了出去,打算下樓去買點水果。 柏洛睡在病床上,麻藥退去后身體的疼痛逐漸顯現(xiàn),睡夢中好像有無數(shù)妖怪揮舞著刀劍砍向她的肚子。林琛看著小小的人兒眉頭緊鎖,額頭沁出點點濕汗,心好似被小昆蟲揪了一下,生生發(fā)疼。 可能是感應(yīng)到有人看著,柏洛慢慢睜開眼,看到林琛站在床頭,以為是自己做夢,張了張嘴,沒說話。 “為什么要自作主張?” 喉嚨好似被砂紙打磨一般,發(fā)出的聲音異常干澀?!拔遥摇?/br> “洛洛,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想要?你有什么資格決定?柏洛,你別太自以為是了?!?/br> “她為什么不能決定?要不要這個孩子是她的自由?!背赁o提著一袋蘋果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 “這是我們倆的事,跟你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林琛盯著柏洛,沒給一旁的沉辭一個眼神。 “柏洛是我的朋友,她讓我陪她來醫(yī)院的,如果你來就是為了責怪她,那就請你出去,林先生?!背赁o把蘋果放在病床前的臺子上,下了逐客令。 “您為什么會來這?”柏洛轉(zhuǎn)過頭,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向林琛。 林琛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實情,沒應(yīng)答。 “林先生,林太太還在頂層的高級病房等你,我想,她現(xiàn)在更需要你?!?/br> 林琛終于看了眼沉辭,“洛洛,你遲早該知道的,今天是茹恩生產(chǎn)的日子,但…” “沒關(guān)系,您該去陪她的?!?/br> “洛洛” “走吧,林先生?!背赁o把林琛拉了起來,往病房外趕。 “沉辭,我看在沉叔叔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這是我跟柏洛兩個人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绷骤∽叱霾》繉ι铣赁o冰冷的目光。 “林先生,我想你搞錯了,我是柏洛的朋友,我現(xiàn)在只想她不受任何干擾好好養(yǎng)病。如果你好好對她,我不會插手你們的事,但如果你繼續(xù)無端指責她,我有資格讓你滾蛋?!?/br> “你最好沒別的想法,你應(yīng)該知道,柏洛是我的人?!?/br> “她不是誰的任何人,還有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太太現(xiàn)在正在病房等你。” 林琛轉(zhuǎn)頭離去,沒再跟沉辭爭論下去,他沒心情去看一眼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更沒有去管剛生產(chǎn)完還在病房的茹恩,駕車回了林家。 林家上下都沉浸在新得子的喜悅之中,湖心島四處布置得溫馨喜慶,林父林母早早趕到醫(yī)院看望孩子和茹恩,茹恩的父母看林琛趕過來只看了一眼就匆匆離開,不滿的情緒愈發(fā)明顯。 “親家母,不是我說,這林琛的工作未免也太忙了些,連妻子生產(chǎn)這樣的大事都抽不出空來?”茹恩mama早就聽女兒抱怨的緊,在病房外對著林父林母直截了當?shù)卣f起來。 “阿琛他,可能是工作太忙臨時抽不出身,我一定好好說他,您消消氣?!?/br> 林父看了一眼病床上還處于昏睡狀態(tài)的茹恩,“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我現(xiàn)在就回去把他抓回來,好好在自己老婆床頭服侍。親家,是我教子無方,我在這里給你們道歉?!?/br> “友達兄不必自責,想來林琛的公司正步入正軌,定是事務(wù)繁重,你回去只好好勸說便是?!比闶虚L拍了拍林父的肩膀,攜著夫人進了病房。 “你侯在這里,我回去找他。” “你好好跟他說。別動手。”林母望著丈夫離去的背影,不免悲從中來。 她是林友達前妻去世后嫁到林家的,娘家家大業(yè)大對林家的幫助自是大的,但她也深刻體會到丈夫?qū)λ菊劜簧蠍?,客客氣氣過了幾十年,生下了林琛和林玨兩兄弟。 她是做夢也沒想到相敬如賓的丈夫在年近60之際,還會帶來一個私生子。而當她看到那帶著孩子的女子的面容,跟死去的林友達前妻竟有著七分相似,她便都懂了。她怨過,哭過,鬧過,終究還是忍下了。 她知道林琛不愛茹恩,她也心疼茹恩嫁過來要受自己一般的痛苦,但她始終是林琛的mama,她沒辦法責怪孩子,也理解林琛的無奈,只好在中間做著似有若無的調(diào)和劑。 林琛來到家門口的時候,林父坐在大堂,手拄著那根紫檀雕龍手杖,面前的茶杯煙霧繚繞,“跪下?!?/br> 林琛看了一眼林父,徑直走過去,跪了下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外面養(yǎng)小的?林琛,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是讓你在這種時候讓我下不來臺的?!?/br> “父親,我想你有必要兌現(xiàn)你的承諾,生下孩子,將公司的實際管理權(quán)正式交到我手上?!绷骤‰m跪著,背卻挺直,他從來都是目的明確的野獸。 “你是在威脅我放權(quán)嗎?林琛,我是你的父親,不是你的敵人?!绷指缚粗骤〉难劬?,這眼神跟他太像了,為達目的誓不罷休,他從來都覺得林琛是林家最合適的繼承人。 “父親,我以為你會理解我的,畢竟你當初也是一樣對待我的母親不是嗎?茹恩會如愿做林太太,前提是,我成為林氏集團的首席決策人?!绷骤≈栏赣H的事情,他無比厭惡這個眼前的男人,更厭惡自己小時候竟如此崇拜這個男人,把他作為自己成長的目標。 “明天我就召開股東大會,安排相關(guān)的任命,我從來沒想過不把林氏集團交給你,但你也必須做好你應(yīng)該做的?!?/br> “我會做一個像您一樣的好丈夫,好父親?!?/br> 林父站起來拄著拐杖走回了房間,空蕩的大堂回蕩著拐杖敲擊大理石地面的有力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