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43:PrixDuDanger(過關(guān)斬將)P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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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xie遠赴佐治亞的初衷,是想知道醉蝶花近況,諸多外界傳言令她感到越來越不安,過去相識的人們,也像躲避瘟疫對此三緘其口,哪怕是熱心的偵探也再三告誡她莫要插手。然而當(dāng)兩者相見,女主播才驚覺,自己這個小女友身處在一個怎樣絕望的環(huán)境里。 三名潛入莉莉絲的獍行,以及后續(xù)追來的她,猶如一陣香風(fēng)穿透陳腐的老舊破屋,改變了這批佐治亞鄉(xiāng)野村姑的觀念,她們頭一次感受到恐懼,學(xué)會了質(zhì)疑,并被打開眼界,覺得不必過著整天刀頭舔血的生活,憑藉現(xiàn)有產(chǎn)業(yè)就能擁有亮麗人生。 然而,這畢竟是個崇尚勇武與暴力的黑幫世界,擁有骨勾婦超強實力的自己,一下子就掩過了所有人的風(fēng)采。小莉莉絲們甚至覺得,若有一場公平的對決,藏匿起來的大長老也難以與之匹敵。既如此為何不推戴她為頭領(lǐng)?這種擁有外部大量資源的人,現(xiàn)實中可遇不可及。 無下限的跪舔和rou麻吹捧,哪怕定力再好見多識廣的Dixie也漸難抵擋,心態(tài)開始飄了。論說諂媚奉承,女性功力絲毫不比閹宦差,尤其是小了自己十多歲的半大孩子,純凈的雙目中殷切期待,以及對所有指派言聽計從,無形中已將她塑造成新一代大長老。 「她們已遭背叛,成為無依無靠的棄子,我該肩負起一切?!箍粗约憾道锏钠弊又饾u成為阿斯蘭之流手中的零用,Dixie越發(fā)堅定信心,暗自發(fā)狠道:「我出現(xiàn)在此是有意義的?!?/br> 歷史由無計其數(shù)的困局所構(gòu)成,瞬息之間就會產(chǎn)生逆轉(zhuǎn),在其中起到關(guān)鍵作用的正是人。人的善變造就了未來無法預(yù)測,某些看似鐵板釘釘?shù)氖拢瑫谧钜饬喜坏街幒鋈痪`放并爆發(fā),摧毀一切,古往今來,蓋莫如此。與有線臺羅莎的一通電話,雖也是畫餅充飢,沒有明確計劃與步驟,但人家現(xiàn)在已動身前往伊騰頓,作為新加入的戰(zhàn)團一員。 「你我正站在歷史的關(guān)鍵時刻,不,Dixie寶貝,你我就是塑造未來的一部分啊?!?/br> 「我的格局太低了,找到醉蝶花拖上就走,哪管別人死活,這根本是癡人說夢。遼闊的北美,細數(shù)下來,居然沒有一處堪稱安全之所。無窮的麻煩,以及想要報復(fù)的人馬,即將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來,別說是我,哪怕古斯塔夫這種有錢有勢的人,也如塵土般不值一提,到時還能逃去哪里?這是個無法打破的怪圈,從根本上沒人能對抗它,三大世界太龐大了?!?/br> 在遭遇Besson等一干人馬的五十五天前,Dixie壓根不可能知道這一切。她依舊以為自己尚處在一個法治社會,自己可以在許多原則問題上堅持己見,維持道義,甚至拍案而起與人公開對峙。然而,千百年來人類社會的本質(zhì)始終沒變,弱者被碾壓,呼聲被漠視,放眼四周處處是不公,惡德者橫行,別人一句話就能叫所有媒體閉上臭嘴! Dixie的錄音筆和機子內(nèi)存幾乎被占滿,只得打醉蝶花的手機主意。那么一來就不得不釋放內(nèi)存。這部機子中,除了留給自己的臨別贈言,還有不少網(wǎng)上下載的歌單。聽著熟悉的曲調(diào),她陣陣感傷,許多在當(dāng)年大放異彩的樂隊組合,現(xiàn)如今早已不知去向,除了午夜電臺偶爾會播放,還有誰記得他們么? 由著沉思,她聯(lián)想到自己,人生巔峰正是世紀末,但Dixie很不喜歡這個時代??此聘∪A的九零年代,人與人之間已不再像曾經(jīng)那么坦誠,就連婚姻也成了種風(fēng)險投資。如果可以有所選擇,她最想回去的是八零年代,那是一段譜寫自己青春韶華的美好歲月。 那么若是往后推演,再過幾十年,是不是又覺得九零年代成了美好記憶呢?自己終將老去,佝僂在養(yǎng)老院里成為一個目光呆滯的老嫗,今天的小莉莉絲們也將成為大媽,安樂于她們最不喜歡的循規(guī)蹈矩生活中。新生代小子們開始延續(xù)這一切,重新過一遍場,飽覽人生。 女人的窗口期極短,大致就二十年光陰,過了這段黃金歲月,即將陷入沉暮。自己打拼的一切也將隨之化為烏有,人生之所以無法深思,正是原始意義上的殘酷與可怕。 「這種事越想人越萎靡,且也不是時候,總之先將傻妞帶回家才是?!?/br> Dixie抬腕看了看表,九點正,自己已經(jīng)在密林中迂回了很久。這次她選了更遠的公路盡頭,幾乎穿插進了中學(xué)的背后。當(dāng)爬過學(xué)生為逃課刻意破壞的磚石圍墻,眼前的狀況不由令她乍舌,通向女神峰所有大道小徑,滿是一道接著一道的隘口,已全部被人嚴密控制了。 「這些理應(yīng)不是本地黑幫成員,土匪不會端著制式步槍和穿著防彈背心的。」 雨披男們相互間點煙時,露出橡膠布下的真面目。不僅如此,他們似乎也不全是美國人,交談中夾雜著各種口音,有些是南歐人,有些是高加索人。那么一來,他們的身份不難推測,這便是活躍于暗世界與泛世界另一龐大組織—自由憲兵門徒的傭兵。 「這群人太專業(yè)了,占據(jù)著有利位置,建立的瞭望點前后呼應(yīng),不論打哪個方向出來都一覽無遺,難怪小莉莉絲們怎么都突圍不出去?!笵ixie吐了吐舌頭,只得退回密林,游走在山脊之上,尋找著薄弱的突破口。這么一走令她越發(fā)絕望,因為這樣的關(guān)卡無計其數(shù),光是從中學(xué)到土丘這段鉛青色公路,不下五個聚集點。 一個往城鎮(zhèn)送禽蛋的農(nóng)夫開著破車,剛出現(xiàn)在土道彼端,就被雨披男們撞見,他們立即架起障礙欄,對其打著手勢,掏出類似證件般的東西讓他改道。美國的老農(nóng)沒那么好打發(fā),你攔著路不讓走,他總要去往目的地,你辦你的要務(wù)沒問題,但別影響到別人日常買賣。 雨披男一想也是這個理,便從懷中又掏出一份地圖,對著老農(nóng)指指點點,大致在為他說明臨時路線。趁著幾人在拌嘴,Dixie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出草叢,滾進車底盤下,在小車發(fā)動的一極霎,藉助白色尾氣落入公路另一頭溝渠,偷偷摸進了蓬帳內(nèi)。 一雙粗造的大手出現(xiàn)在眼前,有個禿子正狠命撓著自己頭皮,閃身進棚的她怎么都沒料到,里頭還端坐著一人,正望著開裂的板球拍發(fā)呆。對方聞見響動,不由轉(zhuǎn)過身來。 「早知會遇上他們,我應(yīng)該將套裝一起帶來,至少能偽裝成不明真相的居民?!巩?dāng)初世界之子喪婦們縫製的皮裝雖輕捷合身,但穿著這種行頭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 光頭見身后無端冒出個高挑娘們,渾身沾滿雨露,亂發(fā)間夾雜著枯葉,立即悟出此人翻山越嶺而來。不過他也辨不清這究竟是敵是友,此人身著鎮(zhèn)魂輓歌的花飾,儀式上的彩裝,似乎是世界之子的人??蓡蕥D中沒有如此年輕的女子,一時間也是云里霧里。 「你打哪里來?什么分隊的?」?jié)h子顧不上穿鞋,起身上前推搡,打算喊外面?zhèn)z人進來。 Dixie見勢不妙,決定先發(fā)制人,立即揮舞拳頭直搗他張大的嘴。光頭全無防備,門牙順著勁風(fēng)被崩掉,整個人被她揪著領(lǐng)子掀飛按倒在辦公桌上。不過漢子不可等間視之,他迅即做出反應(yīng),一邊將手探向胸口拔槍,一邊抱著她肩頭試圖翻過身來。女主播狠命剪住他舌頭,無窮妖氣瀰漫并盤旋頭頂,雙目瞬間變得漆黑,無數(shù)骨牙刺破白皙肌膚冒將出來。 光頭見自己將被滅口,也是急了,立即改變策略,放棄武力對抗,轉(zhuǎn)而將手探向這個鬼一樣的女人,抵在她渾圓飽滿的胸脯上。Dixie全無防備,自己敏感點被抓了個正著,那股氣勢立即消散大半。漢子見自己成事,一個大背包將之甩在泥濘中,衝著雨幕外哇哇怪叫。 「失策了,我已不是曾經(jīng)的自己?!拐麅商旃怅帲珼ixie沒有一刻合過眼,不僅如此,期間她多次挨了藥店老闆凌厲陰招,心臟被刀刺,腦袋被拍磚,氣力大打折扣。正因化身老妖的她體驗不到痛楚,總覺得不礙事,而與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人對抗,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你這莫名其妙的娘們摸進來,二話不說就揍人,究竟想干嘛?」?jié)h子的喊叫被一聲炸雷吞沒,棚外倆人依舊站在原地。女主播虛驚一場,盤起雙腿將他絆翻在地,一個鷂子翻身騎將上來。光頭忙挺起腰腹預(yù)圖將之拱翻,此女卻如泥鰍般濕滑,一下子竄到背后,迅速裸絞住對方脖頸,漢子突兀的雙目瞪得極大,眼球開始充血,眼見自己頂不住了。 傭兵與流氓最大的不同,是隨時隨地會為自己找尋生機,不肯白白束手,事到如今便要設(shè)法喊來同伙解圍。此女絕非泛泛之輩,這股氣力太離譜,不看臉的話根本察覺不出是個女流。而且,那不是靠體能訓(xùn)練所造就的。光頭暗揣,若猜測沒錯,她是只老妖無疑。 一臺加熱風(fēng)扇被其蹬飛出去,只要不是泥塑木雕都知蓬帳出了事。Dixie不再糾纏,急速松手,拿膝蓋狠狠壓向光頭顱骨,他嗚咽一聲昏死過去。將之打包送走后,她抓起地上的板球拍子,在雨簾被掀開的一刻,狠狠拍將上去,入得門來的壯漢,如同炮彈般一下滾出八丈遠,半個身子陷在對面土坡的爛泥里。尾隨而來的另一人見事態(tài)危急,便抬手舉槍。 一道紫色身影如脫弦之鏃撲騰出來,壯漢下意識揚手格擋,哪知女妖所圖不是奪槍,而是就地一滾,翻到他的胯下,雙腿發(fā)力將之高高頂起。壯漢失了重心把持不住平衡,便拔出爪刀亂扎,鋼刃刺進老妖肩頭的同時,自己也被她扛著撞倒在粗碩樹干上。女播報見黃醬噴涌糊了半扇身子,不由氣得連連咆哮,兩腮頓生數(shù)道陰齒,直往他咽喉部噬來。 再說另一個歪倒泥濘的人又在干嘛?他掙扎著起身,剛預(yù)備開火,卻忽然記起什么,忙撤去原有彈夾,單手換了個奇形怪狀的圓筒。此人一面開火進逼,一面呼喝同伙放棄糾纏,從槍膛打出的也不再是5.56mm步槍彈,而是壓縮的無殼陰削。 這種圓滾滾看似玩具的子彈,若擊中常人,頂多被衝擊力推出幾丈之外,落得一身水銀斑漬很噁心,自己毫發(fā)無損;而對象換做是老妖,則情況大為不同,添加進黑鐵屑的高濃度水銀宛如鹽酸,一燒便是一個大洞。倆人已查覺偷襲者速度之快,力度之猛,不可能是人類。 不論將如何來定義Dixie,或歸類在哪種妖邪里,陰削被證實下來是有效的。就在她昂起腦袋時,背部噗哧哧連中三彈,堅韌的紫色皮裝下現(xiàn)出個圓腔瘡口,細潔肌膚化為了流質(zhì),混合著黃醬噴濺而出,骨勾婦哪怕再厲害也是氣血不接,半側(cè)身子感覺虛脫下來,只得丟開傷者,一頭扎進密林中暫避。 「沒想到,那么快他們已全面換裝了?!挂簿褪嵌熘埃娙吮几翱椎貋喪瘝{的寧息之刻上午,她以及她的團隊,在黑楓鎮(zhèn)旅社前組裝過這種槍彈。當(dāng)時只是試驗版,拿各種研磨粉填充彈頭,而今只隔了一個月不到,已成流水線下的軍工產(chǎn)品。那么一來,墮魂斬、狼咬、孰爪尋蹤以及各種氣硫彈一件都不會少,甚至還包括大殺器—尖椒玻璃泡。 失魂落魄的兩名傭兵相持著爬起,不敢深入樹叢繼續(xù)追擊,一人闖進雨棚找通訊設(shè)備,另一人則在簾子前戒備。時隔不久,棚里的人出來,對他搖搖頭,說適才里面的鏖戰(zhàn)除了同伙被打暈,連帶著搗毀了全部,若要向上報告狀況,不得不去下風(fēng)坡道前另一處隘口。 「這是主峰偷跑下來的人么?她是怎么繞行來這么遠的?我感覺不像是被困住的娘們,鼩鼱們送來的偷拍圖冊里也沒有她,這是張新面孔?!挂幻麎褲h朝遠處眺望片刻,只見鮮有維護的公路旁,怪樹幾乎壓到路面,那名偷襲者就潛身其中,必不會甘心。他恨恨地踢翻烤火的柏油桶,叫罵道:「原以為安全的后方,現(xiàn)在卻成了戰(zhàn)場,咱倆多半會因此送命?!?/br> 「正面是抗不過她的,以身手來看,此女比獍行厲害得多,并且十分專注,顯然有其目的性?!沽硪粋€相較年長不少,神態(tài)也沉穩(wěn)許多。他思慮片刻,搗了同伙一拳,道:「你是否記得前天分配支隊時他們提起的一個新名詞,黑暗繆斯庫洛基嗎?若沒有猜錯,多半指的就是她。這下麻煩了,她并不在序列里,上鋒也沒明確表過態(tài),遭遇后該如何處置?!?/br> 「那該怎么辦?既要遵守交戰(zhàn)手則不得主動開槍,又要確保自己不被斬殺,倘若人再分開,只會被她逐一除去?!孤阅贻p的那個顯然崩潰了,他手指下意識扣在扳機上,盲目地瞎瞄樹叢,焦慮道:「我老婆下個月初進入預(yù)產(chǎn)期,我可不想小孩自出生就沒有老爸?!?/br> 倆人正商量著對策,一個驚雷當(dāng)空劈下,密林的亂葉隨之風(fēng)起云涌,躲藏起來的女魔似乎無處不在,會從任何一片縫隙中竄出奪走倆人性命。緊跟著,折斷的樹丫紛飛出來,箇中夾雜著尖銳的斷竹,一下捅破雨棚,距離倆人腰腹僅幾尺之遙。 「很顯然她失去耐心了,你走吧,上全地形車趕去下一個隘口。兩個人她盯不過來,繼續(xù)逗留在此,你我只是個早死晚死的過程,我來設(shè)法拖住繆斯?!鼓觊L者抓起兩個山寨版雷鳥,向著對面密林胡亂拋擲,猛推了同伙一把,叫道:「還不速走?你等她身老病死么?」 年輕人顧不上客套,三步并作兩步狂奔,跳上土黃色機車發(fā)動引擎,濺起片片水花,沒命地奔逃。然而后視鏡倒映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逗留在門簾前的傢伙已是應(yīng)聲倒下,腦袋似乎被人摘了,這才多久?不到三十秒,輾轉(zhuǎn)各大戰(zhàn)場的歷戰(zhàn)老兵就這般悄無聲息被做掉了! 「這是突發(fā)狀況,是任何人起先都料想不到的,怨不得我!活下來一個總比全軍覆沒要好。」傭兵暗自叫罵,同時猛踩油門,機車破開雨幕疾馳,正在暗自慶幸躲過一劫,后視鏡映出的一幕卻更叫人震惶。那隻女魔抓起甩在泥濘里的步槍,朝著他開火,水銀彈頓時糊滿前窗擋風(fēng)玻璃,刮雨器也不頂用。伴隨年輕人一聲慘叫,車頭撞歪在路基旁老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