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們已在中學(xué)附近前往相反方向的龍牙星，分開不過短短幾分鐘，為何卻又追來？難道是中途撞見蟊賊們的蹤跡，自揣無法抗力，所以急著來喊人手嗎？不論她們想說什么，必是重大線索。我從全地形車射擊頂探出半扇身子招呼，要車隊?？康琅?。

    「我們剛與獍行大姐通完話，一番核對下來越想越怕，她要我們立即截停你們。這兩個小流氓恐怕沒安好心，他們是誘引你們上鉤的香餌啊！」威廉姆斯一把拉開車門，拖我出來說：「給我叁分鐘，就叁分鐘，說得對不對你們自行判斷，反正也耽誤不了多久！」

    「住口，你憑什么污人清白？我們冒著生命危險通風(fēng)報信，已經(jīng)再也回不去箭鏃了，你懂嗎？」文藝混子被她氣得連連跺腳，罵道：「是你見不得大兵們有錢賺，眼紅也想分杯羹?！?/br>
    「我并沒說你存心害人，而是你們倆個傻瓜智商太低！被人利用了?！雇匪共荒蜔┑卮驍嗷熳觽儼l(fā)言，惱道：「坐輪椅的是火炬聯(lián)盟的二當(dāng)家，這家伙是他們里的軍師，精明能干自不在話下。奧古斯塔是什么地方？那是火炬與剁頭黨們的老巢，天下有誰會這么蠢？將對方老大騙到自己地頭殺翻？那樣豈不在自證，我就是殺人兇手嗎？黑道上做事，會竭力撇清自己，沒人會包庇其余共犯，往外推還來不及呢！好好想一想我的話！」

    「你的意思是，奧古斯塔很可能是個假地址？說下去?！共ㄒ远u止住同伴sao動，問。

    「正是，醉蝶花充其量不過是名情婦，搞死她又有什么價值呢？黑幫們真正想對付的人是古斯塔夫！只有除掉老男人，他們才可徹底放下心來。咱們假設(shè)一下，譬如說古斯塔夫已經(jīng)遇害，跟著會發(fā)生什么呢？他手下四大金剛勢必要爭搶老大寶座的，又該如何來服眾？就是替老男人尋兇雪恨！火炬不會低能到將自己杠在明面上，去充當(dāng)這個出頭鳥的！」

    威廉姆斯字字肌玉，且切中要害，擲地有聲的發(fā)言，頓時整懵了十五名荷槍實彈的大兵。

    「所以，奧古斯塔一定是道煙幕彈，那是騙你們?nèi)ハ箵潋v，以此調(diào)虎離山抓緊時機收拾掉老男人，現(xiàn)在距七點還有幾分鐘，若能找對他們選定的戰(zhàn)場，或許時間上還趕得及！」桃花指著波以耳，問：「你曾說，他跑亞特蘭大招兵買馬，有個時間限定是晚六點前，是嗎？」

    「對，合同上是這么標(biāo)註的，但那又怎樣？」白鯨們面面相覷，好似陷入了恍惚。

    「他為什么選在六點前，肯定是暗世界人馬提前對他保證過什么。而老男人不是容易糊弄的主，他勢必會等到六點整，再設(shè)法聯(lián)系你們問明狀況。可那時我們正坐困集體宿舍內(nèi)，他哪里找得到人呢。群賊當(dāng)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會在六點后才給他打去威脅電話，這么一來整場戲戲碼做足，你很難判斷他們是真是假！這兩百人理應(yīng)不會走得太遠，從女神峰去奧古斯塔需往北騎馬狂奔兩小時，時間趕不上趟，這么一來，戰(zhàn)場多半會選在附近！」

    「這他媽可如何是好？地方這么大，上哪堵人去？」無名氏急得連聲咆哮，一把擰住詩人衣襟，叫道：「你快說，最后見到時，他們往哪個方向撤走的？」

    「你容我想一想，應(yīng)該是往中學(xué)背后走了，對，是南面。但那個方向既通往米切爾，也可能是埃奇希爾，更可能是吉普森。佐治亞本就土道遍地，任何小鎮(zhèn)都有可能啊，甚至還包括斯巴達！我的媽呀，這可難死我了！」破相小子一屁股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有了，現(xiàn)在八點不到，我們?nèi)在s得上趟?！共ㄒ远療o名氏步話機努努嘴，道：「在我繼續(xù)追查線索時，你也別閑著。立即給圣維塔萊領(lǐng)隊發(fā)去消息，就這么回答。驍鷙聽說鴛鴦館老板受騙上當(dāng)，本就心如亂麻的她，已找不出繼續(xù)活下去的理由，所以頭腦一熱決定以身赴死，以示其忠心不二！而我們稍不留神，竟被她中途逃了。此刻全體莉莉絲們正在趕赴決戰(zhàn)地，雙方交火的可能性大大增加?！?/br>
    「然后呢？咱們八點前必須撤得干干凈凈，你為何覺得他有閑心愛管這檔子破事？」

    「你怎那么笨呢？我根本就沒指望過他們。再來許多人，到時帳該怎么分？醉蝶花的工作報告沒來得及整理，事后暗世界肯定要搜她的，而且這妞還是貴重資產(chǎn)！」波以耳朝夜空指了指，笑道：「座狼的兩臺巡邏直升機還在天上飄著呢！黑幫想殺人滅口，就會挑人煙稀少，又不在他們勢力范圍內(nèi)的鬼地方動手，那么一來，空中視野開闊，能立即發(fā)現(xiàn)底下如織的行軍隊伍。只要確定方向，咱們就能馬上開工，鴛鴦館老板就是香噴噴的鈔票哪！」

    1998年，是無人機時代的開啟元年，早在叁月間，首部全球鷹無人原型機試飛墜毀，后又在七月以及年末再度試飛，皆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故障。但這一新型作戰(zhàn)單位受到了高度肯定，遂在之后的幾年里形成了一套完備的戰(zhàn)術(shù)體系，并終將在各個戰(zhàn)場大顯神威。然而，此刻的聯(lián)合軍團，還未具備這項戰(zhàn)術(shù)升級，地面搜索依仗的仍舊是巡邏直升機。

    佐治亞幅員遼闊，除了幾座大都市外，大部都是水網(wǎng)密布的平原，而村鎮(zhèn)一級的聚落在莽莽夜色下，就是一簇簇?zé)艋鹜鞯牡貥?biāo)。小鷹直升機各自朝著兩個方向進行搜檢，答案將會很快出來。而那時青春年少的我們，就只得開著全地形車，像無頭蒼蠅般在公路上亂撞，一邊收聽內(nèi)部頻段簡報，一邊調(diào)整具體走向。

    「想說什么就對他們說吧，現(xiàn)在是你在求人，只要覺得妥當(dāng)?shù)脑??！狗芽闯鑫倚念^猶豫，一屁股坐到文藝混子腿上，湊近耳畔低語，問：「你應(yīng)該又想重提儀仗鎧甲那件事吧？」

    「不，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那兩件東西究竟藏在哪?！孤段鱽碜詷O暗世界，雖信誓旦旦，但心頭真實想法始終是個謎。她沒準(zhǔn)也像大長老那般，明面上為愛所困，實則另有企圖，否則干嘛寸步不離緊緊跟著我？鴛鴦茶是個重視承諾之人，即便我以狐媚色誘，也未能從他嘴里套取赤紅骷髏的秘密。倘若此刻我不管不顧爆出這條訊息，無疑將為他帶來更大的風(fēng)險。既然已被歸類為老男人的情婦，我就得沉得住氣。

    波以耳也聯(lián)系上了白鯨調(diào)度臺，他們的軍閥老板給出一條重要訊息，約莫在六點二十五分前后，鴛鴦茶最后與他通過一則電話，那時的他正打算啟程。古斯塔夫深知此行性命攸關(guān)，所以也在盡力拖延時間。黑幫們十分雞賊，要他分出兩個車隊，各自駛向不同方向攪亂視線，以此提防他暗中求援。這一戰(zhàn)，堪稱蟊賊大軍押上全部賭註，只能勝絕不能敗。

    「jiejie，現(xiàn)在的你與一小時前天壤地別，遍體鱗傷，又被我捅了幾刀，哪怕走著走著都可能忽然倒地氣絕。認清現(xiàn)實吧，你就連我也打不過了，還怎么去找銳將單挑？同黑幫玩命呢？」露西進一步地大加渲染，又說：「而你手上握有這個秘密，以此為挾就能令聯(lián)合軍團全部調(diào)轉(zhuǎn)槍口。那么一來，蟊賊們面對重壓只得妥協(xié)，唯有敗退一途可走?！?/br>
    「你真有辦法翻盤就得趁早啊。說穿了，鐵狼和火炬的大哥們想做掉豺狗幫，也是內(nèi)心恐懼所致。他們料定將來必被清算，就只能鋌而走險。誰都不想率先撕破臉面?！乖娙艘餐瑯釉谶吷瞎脑?，叫道：「假若咱們敗了，我可能連家都回不去，五個弟弟將全被人宰了?！?/br>
    「既然莉莉絲們公推我當(dāng)臨時大長老，而你倆改邪歸正來投奔我，那么就該堅信我的判斷！」我點燃最后一支weed，問：「我唯有一死方可回報鴛鴦茶的知遇之恩。那么，假設(shè)找到了正確位置，你們真能像自己保證的那樣，豁出性命來血戰(zhàn)嗎？」

    「還想血戰(zhàn)？聽著你們這些小屁孩的瞎扯淡蠻好玩的?！挂幻做L忍俊不禁，譏諷道：「哪怕你愿意，我們也沒有獻身義務(wù)啊，那不過就是掙一筆錢。多路發(fā)起進攻，營造出人多示眾的假象，打蟊賊們一個措手不及。之后就看誰的心理素質(zhì)更好了，這才是咱們該干的事。聽聽音樂臺吧，一個個的都不學(xué)好，年紀(jì)輕輕就混黑道，早該給你們多長點記性?！?/br>
    電臺里傳來一個熱情洋溢的聲音，那是羅杰.莫茲，月谷電臺體育頻道的播客，此人正在桑德斯維爾一處學(xué)院場館錄製節(jié)目。來自奧古斯塔與劉易斯維爾等多地的校隊，在此進行籃球半決賽，目前戰(zhàn)局正酣。各地趕來的啦啦隊們?nèi)呵榧^，喧鬧嘈雜震破耳膜。

    「等等，先別換臺！」波以耳伸手製止，湊耳細聽，道：「看來黑幫們正是利用了這點！」

    佐治亞鄉(xiāng)土地方，對賽事尤其熱衷，不管是競馬，壘球還是業(yè)余拳擊，只要有比賽，人就會烏泱泱奔涌而去。那么一來，許多人煙稀少的聚落，就成了個鬼鎮(zhèn)。想要大干一場，又不愿被人目擊到，最佳的時機就是等待一場球賽！波以耳立馬聯(lián)系白鯨電臺，要他們著重搜檢sandersville周遭村落。時隔半分鐘，聯(lián)合軍團率先一步發(fā)來簡報，在桑德斯維爾與斯巴達之間的warthen，發(fā)現(xiàn)地面有大批機車與馬隊駛往一處尚未竣工的商場。

    時隔四十秒，白鯨機臺也發(fā)來訊息，斯巴達以南叁英里處，偵察到一組皮卡車隊，正歪歪扭扭行駛在15號公路上，其目標(biāo)劍指沃森。當(dāng)下已逼近了鎮(zhèn)子最外圍的新光明浸信會。以這樣的行速，約莫會在五分鐘后進入該鎮(zhèn)！

    「太好了，目標(biāo)確認，希望還趕得及！金錢至上，為愛沖鋒，速戰(zhàn)速決吧！」海神們歡呼雀躍，一踩油門，叁輛全地形車猶如叁把尖刀刺破濕潤夜風(fēng)，向著前方風(fēng)馳電掣飛馳而去。

    兵士們手握鋼槍，神情肅穆地註視著窗外昏暗的荒郊，心境卻早已滑向了第二天的日出，有了這筆錢該怎么花呢？正在眾人心猿意馬時，駕駛盤上方的加密頻段發(fā)出嗶嗶啵啵的聲響，不久后傳來一個聲音，那并不是海神們的座狼在發(fā)號施令，而是圣維塔萊領(lǐng)隊本人。

    「聽好了，我知道金發(fā)魅者并未中途竄走，她至始至終都與你們待在一起。上報目前的坐標(biāo)，并將車駛回龍牙星。a3聚集點的海神們，不論你們誰在聽，請立即回復(fù)！」

    承包商的呼叫，旋即被波以耳無情掐斷，他抓起我的手機查看，至少有十多個未接來電。傭兵將阿爾卡特狠狠擲出窗外，盯著無名氏，道：「他以為自己是誰？敢來管咱們拉私活？大家定的都是工作協(xié)議，又不是賣身契，輪得著他問東問西的嗎？是不是你與座狼通報時，無意間說漏了嘴？他是聞著味也想來插一腳，實在打得一手好算盤！」

    「會不會另有其他指示，我覺得暗世界不缺那點小錢，要不聽聽他想說些什么？」

    「沒必要，那個領(lǐng)隊精明得很，總之咱們的形跡已暴露。好了，醉蝶花小姐，你到站了?！勾丝倘匦诬囈言竭^了米切爾，在雪白的車燈燈柱下，遠遠現(xiàn)出了一群馬隊，莉莉絲們以及范斯馬洛之流，已成功從龍牙星劫走了藍花楹，正按著原路北上返回中學(xué)。波以耳讓車隊稍停，將我等幾人轟趕下去，道：「兵貴神速，沒法繼續(xù)拖延，你就是一顆定時炸彈，知道嗎？還是與你的好姐妹們慢慢蝸行，一會兒直接上沃森來打掃戰(zhàn)場好了?！?/br>
    就這樣，我、番茄以及兩名鼩鼱男孩被丟棄在一個叫agricola的鬼地方，爬上馬開始沿著102公路向著沃森進發(fā)。范胖與眼鏡也背起槍，跟著馬隊默不作聲地騎行。

    「要不等等山月桂和桃花，她倆被甩在全地形車身后，趕上我們至少還需五分鐘?！?/br>
    「不必了，這是我一個人的戰(zhàn)爭，你們不欠鴛鴦茶任何情誼，還是各自逃命去吧?！?/br>
    「我們公推的大長老不該全那么短命，之前選藍花楹，現(xiàn)在她成了個傻子，連話都不會說；跟著推舉dixie，她立馬命喪女神峰；然后是天竺菊，她又身負重傷昏迷不醒。醉蝶花，你為大家做得夠多了，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刮覄傁胱汾s，卻被甜瓜一把揪住韁繩，主婦惱怒地瞪著我，叫道：「咱們再沒用，也能在外圍放些冷槍，即便趕不走黑幫，照樣可以起到造勢的作用。再說了，現(xiàn)在除了艾莉森與木樨花，大家全是四面神，怕他們個鳥?。　?/br>
    雨點般的槍聲劃破沉寂夜空，目視盡頭的黑暗深處，亮起了一片光斑，沃森之戰(zhàn)打響了。既然眾人已決意同往，我也不遑多讓，便率著這十多人快馬加鞭，沿著鉛青公路兩條濕漉的車印帶，很快沖入非建製區(qū)，一座仍是毛胚的建筑荒地，矗立在夜霧裊繞中。

    白鯨與海神按他們的習(xí)慣分成叁組，從東、西、北叁個方向發(fā)起襲擊，?？吭谔锕∩系膸纵v皮卡布滿彈孔，草堆里躺著幾具血跡斑斑的尸體，他們?nèi)区x鴦館夜班保安。有了門徒配發(fā)的半自動武器加持，黑幫的火力極猛，除了留在空地上的幾十名蟊賊驅(qū)車逃離外，另有七、八十人已占據(jù)了建筑群高地，正與大兵進行激戰(zhàn)。房磚前處處是火舌，各種曳光彈、穿甲彈以及鋼芯步槍彈，在半空中交織出一片絕美的景致。

    四面神們雖拍著胸脯夸口，但面對這樣的槍彈如蝗也被驚破了膽，眾女只是改善了體質(zhì)，并不意味個個都是不死身，身上被開幾個血窟窿，照樣會翹辮子。我只得領(lǐng)著這群男男女女，游走在戰(zhàn)場邊緣，想尋機摸進破敗建筑的側(cè)后，然而剛一冒頭，就被屋頂上的槍手逼退。

    「在這里，拉我一把?！雇恐仙楣馄崃系母Ｌ鼗使谲嚽埃瑐鱽硪粋€微弱的呼救聲，范胖與眼鏡聞訊匍匐而上，拖出一個茍延殘喘的家伙。此人是過去帶我游覽鴛鴦館娛樂設(shè)施的夜班助理，他大腿中了兩槍，見識不妙滾進車底，方才躲過一死。

    通過問答，我大致了解了他們中伏的經(jīng)過。輪椅男給鴛鴦茶打去了勒索電話，要他帶一百萬前來贖人。此前因聯(lián)系不到白鯨傭兵，所以他一直在消極地拖延時間，直至車隊過了斯巴達后，蟊賊們變得不耐煩起來，責(zé)令他必須十分鐘內(nèi)抵達沃森，否則立即撕票。古斯塔夫再也無計可施，只得老老實實按他們指定的路線進商場，車剛一?？浚驮獾絹碜运拿姘朔降臉寭?，豺狗幫用車聚攏成一個圍屯，縮在里頭不斷還擊，就在火力被壓製得死死時，傭兵們及時趕到，他們開著全地形車?yán)@場飛馳，打了蟊賊們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