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1
楊安喬做夢了,夢到和聶暘分手的那一幕,遙遠而不真實,像場精心製作的電影。她看著夢里的女孩子哭得稀哩嘩啦,心里卻無法同情,想著這都是你自找的,自己選擇放棄。 然后夢里轉(zhuǎn)到生完孩子的那一幕,嬰兒的啼哭讓她恍惚的神智又有點清醒,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聶暘,頓時不知今夕是何夕。他一如往常的溫柔,像甚么事都沒發(fā)生過,親了她一下就走,她想叫他不要走,嘴里卻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她又昏沉沉地躺了回去,有種嗑藥的感覺,藥......驀然閃過那些記憶片段,被人下藥抬到車里,最后意識消失于一片黑暗,昏迷前的恐懼緊緊地抓住她,她乍然醒過來,開始放聲尖叫。 尖叫完抱著身體發(fā)抖,根本無暇觀察身旁的環(huán)境,原本正緩緩回房的聶暘聽到加快腳步衝回房間,她還張著茫然失措的雙眼,從沒顯露過的脆弱。 她想,自己可能已經(jīng)被玩弄過一輪,卻連始作俑者都不知是誰! 房間門被開啟的那一瞬間,她甚至已經(jīng)做好準備和欺負她的人同歸于盡,卻在看到來人后,頹軟了防備,不知不覺往后退一步。 聶暘此刻才深深體會,她那時有多害怕,他覺得自己該回去多揍聶晟兩拳。 他緩步靠近,楊安喬瑟縮著身體,根本不敢面對他,然后他小心翼翼走到她身旁,摟住令人心疼的脆弱嬌軀,哄著:「沒事,甚么事都沒有,我們及時趕到了......」 她傻傻地望著他,似乎想找出他話里的破綻,但他的擁抱如此熾熱,溫暖了她冰涼的手指、瑟瑟發(fā)抖的身體,和逼出她的淚水。 「我好怕啊,聶暘......」她像抓住浮木一樣攀住他的手臂,失聲痛哭,這才暢快淋漓,把那番驚恐安撫下來。 半個小時后,楊安喬總算恢復(fù)思考的馀韻,確認自己真的安然無事。至少身上半點痕跡都沒有,衣服也算完整,聶暘應(yīng)該沒有騙她。 「要不要喝杯水?」等她哭得口乾舌燥,聶暘柔聲問著,她狐疑地看著他。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有個女明星方筱月看到你被帶走,她打電話通知于風(fēng),然后他打給我?!钩酥?,還有她身邊那些被派去的護衛(wèi)回報,不過這不能讓她知道。 不是二十四小時尾隨,只有她出席某些較重大的活動時才讓人跟著確保她平安。今天這樣沾酒又有應(yīng)酬的場合,他不可能放心,沒想到聶晟竟然玩了這種手段。 「我們趕到的時候是衛(wèi)則修在房里,但你衣著很完整,只是被下藥了完全不醒人事?!?/br> 「衛(wèi)先生?」她不可思議覆述一次。「是他主導(dǎo)的?」衛(wèi)則修不像那種人。 「不,他只是被通知去找你而已,背后的那個人是我哥......」 聶暘簡短地闡述聶晟這幾年逐漸無法控制的病情,和微妙的心理變化,唯獨省去七年前那場車禍沒提。他不想再讓她受到情緒上的波動,何況事關(guān)聶家內(nèi)部恩怨,他怕......嚇走她。 她聽完哭笑不得,直接做了個結(jié)論:「所以你是說你哥是個神經(jīng)病,要整你順便整我?」她這番話雖失禮,但任誰像她一樣被搞個這么刺激的夜晚,都可能罵出更難聽的。 聶暘失笑了下,點了個頭?!改惴判模医裉旄f清楚了,以后他不敢再找你麻煩?!孤欔删褪沁@樣,玩過的手段不喜歡再弄一次,何況今天之后他和她的關(guān)係會明朗化,他更失去那股撥云弄詭的興趣。 「那就好......」她也點點頭,突然緊抓住他的手臂喊著:「不對,聶暘!我們還有個人要守著,不然你哥可能會找他麻煩!」 聶暘當(dāng)然知道她嘴里那人是誰,故作不解地皺眉:「是誰?」 即便已下定決心坦白,話到嘴邊還是猶豫了下,她咬牙命令自己不可以再縮起來,心虛地撇離視線,一派云淡風(fēng)輕地說:「那個......你走了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懷孕了,但是沒辦法聯(lián)絡(luò)到你,所以就自作主張生下來,是個兒子,我爸我媽幫忙照顧,今年剛好六歲......」 聶暘還佯裝驚訝低喊了聲:「我們有個兒子!」 「是啊,你知道那種情況我不能不生,我檢查到都有心跳了,拿掉多可憐?!拐f完賣萌漾個甜笑,望著他一臉肅穆?!改銘?yīng)該可以接受,自已二十幾歲就當(dāng)爸爸的事吧......我們兒子雖然有點調(diào)皮,但還算聰明,你見見他就知道了......」說到后面又心虛,忐忑得很,怕聶暘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 他和她之間是一回事,有兒子又是一回事了。她突然好想逃跑。 正煩躁著,聶暘的手環(huán)過她腰間,頭靠在她肩上,低低沉沉地問:「你那時怎么會想生下來,那么年輕一個人當(dāng)mama,吃了不少苦吧?」 聶暘其實是想親口聽她講講那段日子,但楊安喬哪有這個心思,思忖著要怎么讓聶暘快點接受楊宇翔,隨口說道:「也還好啊,我媽會幫忙,我就把在劇團工作賺的錢寄回來,雖然偶爾不太夠用,但還有你爸......」突然噤聲。靠!她又說了個秘密! 聶暘喔了一聲,見她懊惱的模樣,快忍不住笑意。楊安喬還自顧自地趕快解釋:「哎呀,你爸偶爾會打電話關(guān)心我,然后某天就被發(fā)現(xiàn)我生了你的兒子,就更關(guān)心了,從此以后尿布奶粉玩具都不缺,剛好幫了個大忙,呵呵......」 「所以......」她聽見聶暘上揚的語調(diào)?!改銈円黄鸩m了我六年?」聽起來是要算帳的結(jié)尾。 遇到這種狀況呢,一般有兩種做法,一種是裝死轉(zhuǎn)移注意力,如果聶暘心情好便不跟她算帳;另一種是示弱或裝兇,讓聶暘覺得自己也有問題或是因心疼她,就作罷。她苦惱地想著要採取方案一還是二,聶暘已經(jīng)松開他的箝制,走去浴室洗手。 剛剛聶晟的血沾了一點到他手上,一陣混亂下他也忘了。 楊安喬看聶暘沒再緊迫盯人松了口氣,又揣測起他怎么會那么簡單就放棄,跟著他的腳步看到被血浸紅的臟水,急忙地捉著他的手問:「你受傷了?怎么受傷的?」 細細檢查下卻沒傷口,指關(guān)節(jié)卻有點紅腫。她松了口氣,沒見到聶暘輕瞇起了眼。 她這般焦急的模樣真是讓聶暘太喜歡了,他已經(jīng)許久沒看到她這么為他緊張,再加上前陣子追著他團團轉(zhuǎn)的傻樣,他內(nèi)心閃過許多陰暗的想法,例如整得她梨花帶淚,不敢離開他,或是因她心虛打蛇隨棍上,騙她殷勤的噓寒問暖,而他只需要享受她的溫柔即可。 不過想歸想,他憶起兩人仍有點飄搖不定的關(guān)係,覺得要先把事解決。他突然輕嘆口氣,幽幽地在她頭頂?shù)溃骸肝覄倓側(cè)ゴ蛄宋腋缫活D,結(jié)果我爸生氣了,可能會趕我出門,看起來要找個地方住,不然無家可歸?!?/br> 她先是驚呼:「你打了你哥哥?真是打得太好了!」然后不假思索說:「你搬來我家吧?如果不嫌太小,兩房一廳夠我們住了,還是你不想在生我的氣,那只好找新的......」不掩飾話里的落寞:「我知道瞞你那么多年,你應(yīng)該生氣......」 「那好吧,我就搬去你那里,一個房間給我?」 一個房間?楊安喬抬頭瞪大了眼。她以為他會想跟她同個房間...... 難道現(xiàn)在不算和好了嗎?啊......可能不是,是聶暘在生氣啊,氣她瞞了六年兒子的事,這也是應(yīng)該的,換作是她不氣瘋了? 不過能住一起,也許時間一久聶暘就沒那么氣了,何況她終于可以親近他,這筆交易怎么想都很劃算,她遂笑得燦燦,點了點頭。 楊安喬和聶暘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一起睡了個覺,隔天聶暘真的拎著包袱隨著她回到她的小窩。 聶暘之前住在家里是因聶晟偶爾會回來,他可以趁機套出他之后有甚么行動,不過既然昨晚已攤牌,兩人會有一段日子形同陌路,不如先穩(wěn)固他和楊安喬的關(guān)係,畢竟他們有七年的空白要彌補。況且不守在她身邊,實難放心。 「這間給你住,我的房間在那邊?!顾噶酥笇γ娴拈T,「這里沒你的房間大,但還算舒服,所以你不要嫌棄?!瓜訔壘蜐L出去。她心里碎碎念。 楊安喬的住所聶暘來過兩次,這次才真真正正地看個仔細,屋子擺設(shè)輕簡,偶爾點綴些女性喜愛的物品,簡單裝潢,雅致清幽,擁有一片落地窗,窗外是城市萬家燈火。正朝南,沒有西曬的問題。他看了眼擺在柜子上的照片,拿起來。 「那個就是我們的兒子,是秘密?!顾絿?,「就算你知道了,對別人還是要保密,不然兒子會很麻煩。」 「我知道。」他應(yīng)承了,楊安喬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色,吁了口氣??雌饋硪呀?jīng)接受一半了。 「那你把東西整理一下,一起去吃飯?」 聶暘看了眼手機的時間,搖頭?!肝业纫幌乱ス疽惶耍阕约合冉鉀Q吧,晚上......不用等我?!拐f完把行李隨手往他房間扔去,就出門了。 她瞪著他的背影,無奈地坐回椅子,想著以前沒同居過,現(xiàn)在竟然同居起來,可是聶暘若即若離的,她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自從戲約結(jié)束,她身上只剩廣告約和一些活動在跑,基本上是個大間人,原本經(jīng)紀約剩不到兩個月,她也做好回老家的準備,沒想到來個大轉(zhuǎn)彎,她和聶暘竟然住在一起了。雖乃始料未及,但至少事態(tài)往好方向發(fā)展。 而且聶暘說不要等他,她還是要營造一個溫馨舒服的家,也許聶暘便能放下過往內(nèi)心的糾結(jié),回到她身邊。 越想越覺得有道里,頓生一股對未來充滿期待的璀璨之情,不知不覺地握起拳,整個人朝氣蓬勃容光煥發(fā)起來。 ------------ 終于回到暖萌 聶暘同學(xué)唬爛路線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