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暘凝視著外頭那一片風(fēng)光，不顯悲喜。這幾年他越發(fā)的隱忍，幾乎無人察覺得出他的想法，卻得在聶晟面前故作玄虛，的確有點累了。收起思緒走回包廂，室內(nèi)是此起彼落的討論聲，他說道：「抱歉，突然有個電話，你們繼續(xù)討論?！?/br>
    「聶暘，講個電話這么久，都快講完了?！棺陂T邊的女孩，豪氣干云，留著一頭俐落的短發(fā)，打扮得卻極為美艷，是聶家三代的子孫，聶虹。排名第二，年齡僅小于聶晟。父親聶關(guān)是聶云的弟弟，只生她一個女兒，掌上明珠，疼愛有加。

    室內(nèi)共有三人，都是聶家第三代，二叔聶關(guān)之女聶虹、以及她弟弟聶言，三叔聶池之女聶深。聶家第三代檯面上就只有五人，除了聶晟是全員到齊了。聶虹是這群表弟妹里的大姊。

    聶暘坐到聶虹身邊，倒了杯熱茶喝了口，手腕上的傷痕隱約露了出來，聶深見到，關(guān)心地問：「聶暘，你手復(fù)健的如何？」

    聶暘漫不經(jīng)心地笑一笑。「沒問題了，一般活動都可以，還能運動?！?/br>
    「聶深，你不知道，可以運動，琴卻拉不好了?！孤櫤缪a上一句。

    聶深望了眼聶暘事過境遷的淡然，嘆口氣：「你們剛剛跟我說，聶暘和聶晟當年那場車禍竟然是聶晟造成的，我還是不敢相信，聶晟回國后一直好好的啊，我爸說他沒有問題，完全不像生病的樣子?！?/br>
    「他有在吃藥控制?！孤檿f道?！覆贿^他不喜歡看醫(yī)生，所以都只固定拿藥，病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像個正常人......」他冷笑一聲?！敢膊皇?，他好的時候還是想著怎么打垮爺爺，那時腦袋清楚狀況極好，我們加起來可能都斗不過他，也只能等時機，等他自我毀滅或是放棄?！挂环阌嫷脑捖檿v來完全不眨眼，而且那人是他哥哥。

    聶虹心下一驚，暗忖兩個兄弟樑子已經(jīng)結(jié)那么深了？但細細想來，若有個哥哥是造成自己雙手重殘，逼得自己不得不捨棄最重要東西的元兇，也許她會比他更恨。

    聶暘對聶深說：「聶深，三叔挺聶晟，是因為聶晟掌權(quán)，所以我才要你盯著他。聶晟一人是辦不了甚么大事的，他必定要仰賴一些左右手，偏偏他疑心重，所以沒甚么人可以信任。三叔這時跟他交好，他一定會暫且用他，我們要利用這個時間，趁聶晟還沒完全掌握公司，拉他下馬。」

    聶深為難地皺眉：「你是希望我去查爸爸？」

    聶虹幫聶暘回答了：「不然怎么辦？你是他女兒，你最適合。我們討論過從哪下手，剛好三叔自己跟聶晟投誠，如果放過這個機會要去哪里找第二次。你不幫忙，以后聶晟搞垮聶家，大家都沒活路?！?/br>
    「我們可以跟爺爺說?！孤櫳钰s緊諫言，有點不知所措：「跟爺爺說聶晟生病了，請他把權(quán)力收回來，不然找他的病歷給董事會看，他們不會贊成聶晟掌權(quán)的?！?/br>
    聶言聞言嗤笑：「你這個傻瓜，他只在外國看過醫(yī)生，山迢水遠，證據(jù)早被他消除了，怎么可能留個病歷給我們當把柄。連你爸爸他一定也沒說。而爺爺那邊更不用講了，他狀況不好，一腳都踏進棺材，腦袋比水泥還僵，怎么可能容忍我們指責聶晟的不對？最重要的是，聶晟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他是個躁鬱癥的病人！」說完他對聶暘揚楊眉，不掩得意。「我說的是不是很有道里，聶暘。」

    聶暘點頭，一派輕松地喝起濃茶，吃了幾口小菜?！嘎櫻钥雌饋砣诵」泶螅鋵嵰餐煽康??！?/br>
    聶虹下了結(jié)論：「聶暘的意思是論商的，我們斗不過聶晟，他一回來就開始立威，讓爺爺不知道多開心，而且手腕真的很高超，幾個案子都辦得很漂亮，現(xiàn)在我們只能以靜制動，安插些人手在他身邊。剛好利用三叔親近聶晟的機會，聶深你就當是為了父親不要被聶晟害死，好好地收集情報跟我們匯報吧。不然聶家掛了大家都沒好日子過?！?/br>
    聶深百般無奈下，只得點頭，聶暘開口：「聶晟雖然很會做生意，但他有個弱點，就是太狂妄，不太了解怎么收服人心，所以能信服他的人不多。認真說來要對付他并不難，從這點著手就是了，但他有病在身，如果刺激過度，也不曉得會生出甚么事。這才是我猶豫的地方?！?/br>
    聶虹幽幽道：「是啊，一發(fā)起病來就把你弄得車禍住院，甚么都沒了?！?/br>
    「還不只呢，聽說前幾年都不讓聶暘回國，」聶言非常八卦。

    「他沒那么有本領(lǐng)，是我自己不想回來?！孤檿獙嵲拰嵳f，「不過這幾年他對爺爺?shù)脑骱抻性鰺o減，病得也越來越重，有時我也猜不到他的想法?！?/br>
    聶言攤攤手：「為了個女人......」

    聶暘淺笑，語氣堅定：「是爺爺?shù)腻e?！故撬耆珱]考量過聶晟的想法，一意孤行，是聶晟沒聽清楚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為了權(quán)勢逼自己放棄最真實的感情。親情、愛情都毀在爺爺手里，聶晟那種唯我獨尊的脾氣一旦反噬，竟是沒有人料想到的狂烈。最后這把火甚至燒到他身上，聶晟連他都恨下去。

    恨聶暘獨佔父母的寵愛，恨自己到最后孓然一身，而聶暘甚么都有，所以他要讓他甚么都沒有。

    聶暘剛出國便知道聶晟從中作梗的事，可惜為時已晚，想要回國卻被聶晟三番兩次阻攔，最后搞得兩敗俱傷。他這才明白這個哥哥如果沒人拉他一把，他會選擇玉石俱焚。

    之后大家再聊一會兒，聶深先行離開，等她沒了蹤影，聶虹傾身問起聶暘：「聶深可以信賴嗎？畢竟我們是叫她暗地扯爸爸后腿?！?/br>
    聶暘想了一下，「聶深雖然小，但還懂世事，明白這事可大可小，現(xiàn)在我們跟她說回去注意三叔，她會不會照辦我沒把握，但三叔也許會知道聶晟的秘密。透過聶深的嘴巴三叔才會相信聶晟真病了，而不是我們妒恨聶晟；如果聶深守住了，那更好。從三叔那里下手更快。財務(wù)部和其他幾個部門不是都安插了人嗎？」

    「是啊，你一回國跟我們提，我立刻就找?guī)讉€信任的人上去。」聶虹道。

    「聶晟下一步想怎么做我還在猜，他讀商從商那么多年，我這個半路出家的也只能等他的動靜。不過他目前只是做個表面，讓公司聲勢強大，放低爺爺?shù)慕湫亩?。我猜他可能會掏空聶家的家產(chǎn)，弄垮『新寰』，自立門戶，或者是......」他沉吟了下。

    聶虹和聶言心焦得等著，聶暘閉閉眸：「根本沒想那么多，大家一起死。」當年聶晟犯病時不就存了這個心，才會出那場車禍？

    室內(nèi)頓時瀰漫一場冷肅，聶家第三代突然覺得事態(tài)嚴重，精神都來了。

    「那女人的事......真?zhèn)怂男陌?.....」聶言無話可說，只能老調(diào)重彈。

    「我說了，傷他心的是爺爺，是他把那女孩逼死，還不準聶晟探望。爺爺是自作自受?！孤檿淅涞氐?，全然沒想為爺爺開脫之意。

    聶虹同情地看向聶暘：「可是他連你都恨上了，把聶家都一起拖下水。」

    「能怎么辦？他還是我哥啊......」聶暘不再吭聲。

    和表親道過再見后，聶暘回家時聶晟正坐在客廳里，拿著一臺平板觀看，神色專注。聶暘從他身后走過要上樓，聶晟開口：「我決定注資衛(wèi)家了，你可以打個電話恭喜他?！?/br>
    「好，他一定會非常感謝你?！孤檿Ｏ碌哪_步等他說完，又往上邁進。

    「明天媽回家，我就不住這里了，你應(yīng)該樂得清間?！孤欔芍S意十足。

    聶暘勸道：「你應(yīng)該跟媽聚聚，她不是你的仇人?！?/br>
    「仇人？」他冷哼一聲?！甘悄銘?yīng)該跟她說，我是她的兒子，不是她的仇人！」

    聶晟眸里的傷痛如此明顯，自從那年害聶暘出車禍傷了兩條手，手神經(jīng)修復(fù)許久才復(fù)健成功，聶暘卻從此拉不了琴，彈不出甚么好曲，李蘊庭已經(jīng)許多年沒跟聶晟心平靜氣的講過話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把我當仇人吧，我可是害你跟心愛女朋友分手的人，還讓你撞斷兩條手，人生從此大變......」

    「聶晟，我跟你提過我不想討論這件事，都過去了?！?/br>
    「對了，你這次回來有沒有看到前女友，爸爸好像挺照顧她的，收她在他的經(jīng)紀公司。是了，你現(xiàn)在管那個小公司，怎么可能沒見面？怎樣，有沒有重燃愛火，想起過去的恩愛時光啊？」聶晟越喊越大聲，因為聶暘已經(jīng)大力把門關(guān)上，砰然作響。

    聶晟對著那扇門扉輕笑，聶暘卻不像顯示出來的暴怒，依舊冷沉。唯有讓聶晟以為自己無法應(yīng)付他的挑撥，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他才有機會跟聶晟斗。

    不過他已經(jīng)注意起楊安喬了，這事需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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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沒有喬喬女主，所以明天發(fā)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