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低著頭將雞翅根塞到微波爐里解凍，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住回去吧，你房間太小，我住在這里你睡不好。”

    “沒有?！奔驹岂蒲杆俜裾J(rèn)：“我睡得很好。”

    “你最好照照鏡子。”楚紅從她身旁擦肩過去，打開冰箱取出昨天吃剩的丸滑。轉(zhuǎn)過頭就看到季云衿凝神盯著廚房推拉門上的反光玻璃。

    “這怎么能照到你的臉色和黑眼圈？”楚紅笑起來。

    “我臉色很難看嗎？”季云衿摸著自己的臉頰，又嘆氣：“和你沒關(guān)系?！睏駣p鱂茬ōмρō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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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上的事?！?/br>
    楚紅微微一愣，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追問下去，她的工作，她多半是聽不懂的。

    “今天在學(xué)校上課，說錯話了?！奔驹岂浦鲃咏忉尩馈?/br>
    “吃火鍋太麻煩，煮好直接吃吧？”楚紅看著所剩不多的丸滑和紅薯粉提議。

    季云衿沉默著點(diǎn)頭，從口袋里掏出細(xì)支香煙，頹然地站在廚房當(dāng)人形立牌，還沒想好怎么給楚紅說明自己今天上課所出的差錯，口袋里的手機(jī)就震動起來。

    她迅速走到客廳的另一端，與廚房相對的陽臺上，如果當(dāng)真是早晨的事情發(fā)酵——恐怕不會這么快，但一旦被學(xué)院知悉——季云衿想到那條被開膛剖腹的魚，迎接她的又會是什么？褲子口袋的震動緊貼著她的大腿，直到最后一聲響起，季云衿才掏出手機(jī)，來電顯示卻不是學(xué)院的書記或者教務(wù)主任，是曾悠悠的電話。

    “喂？”季云衿還是感到不安，她們甚少電話聯(lián)絡(luò)，大家互有微信，什么事情需要用到電話來談?wù)?，值得懷疑?/br>
    陽臺的窗戶外飄來嗆人的青辣椒味道，季云衿抽了抽鼻子，鄰居家也在起鍋做飯。

    “喂，你最近在干什么？”曾悠悠一上來就質(zhì)問。

    “沒干什么，上班，下班?！?/br>
    “有時間出來嗎？”

    季云衿背過身，站到陽臺上唯一一盆綠植旁邊，試圖把青椒的味道擋在背后。她的視線飄忽，看到楚紅在廚房忙碌的背影，一半被推拉門遮掩住，身上深灰色的衛(wèi)衣讓她顯得更加消瘦，嫻熟的動作像是個常年被禁錮在廚房一方天地中的已婚女人，季云衿別開眼，聽著電話里曾悠悠問她學(xué)校的事情。

    “學(xué)校什么事情？”

    “一點(diǎn)風(fēng)聲也沒有聽到嗎？”曾悠悠回問著。

    “你說什么事情？”季云衿有些緊張。

    “同事，你的同事，沉望青啊?！痹朴茖λ男牟辉谘捎行┎荒蜔骸爸安皇钦f過，不對，之前說想出來和你仔細(xì)說?！?/br>
    “今晚一起吃飯？”

    “今晚……”季云衿看向楚紅，她和她已經(jīng)是可以公之于眾的關(guān)系了，她想起昨夜楚紅沒有拒絕「女朋友」這個稱呼:“可以，但具體是什么事情，和我有關(guān)系嗎？”

    “說不上有關(guān)系，但需要你幫忙?！?/br>
    季云衿聽著對方掛斷電話，一頭霧水，回過神看眼前的綠蘿，已經(jīng)被她掐得慘不忍睹，葉片上盡是彎月牙形的甲痕，她的指甲縫里也布滿了綠色殘渣。

    季云衿擠到廚房的洗菜池里洗手，楚紅已經(jīng)拿出解凍好的翅根準(zhǔn)備下鍋，抽油煙機(jī)傳出巨大的響聲。這讓季云衿有些內(nèi)疚，她原本打算做菜給她吃，但現(xiàn)在看來，她像個騙子，借包養(yǎng)的名義帶楚紅回家，讓她充當(dāng)保姆的角色。

    “我來吧。”季云衿甩掉手上的水珠，接過她手里的炒勺。

    楚紅便自覺地后退半步，倚在門邊看她。季云衿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轉(zhuǎn)頭:“今晚出去吃吧。”

    “去哪？”楚紅看向窗外:“外邊還在下雨?！?/br>
    “和我一個朋友?！奔驹岂瓶粗伬镒汤沧汤脖艦R油點(diǎn)，立刻躲到一步之外，伸長胳膊撥弄著雞翅和魚rou。

    楚紅皺眉:“什么意思？”

    “沒什么，只是吃頓飯，她找我有事，我想你陪我一起?！奔驹岂票M量語氣平淡，讓自己的心思不被看破，實際上她想讓楚紅與自己的生活產(chǎn)生聯(lián)系，無法剝離。

    “不好吧?！背t上前將電磁爐調(diào)至小火，奪走季云衿手里的炒勺:“你先出去。”

    季云衿被趕出了廚房，像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隔著玻璃門，她還在說服楚紅:“她也是同性戀，沒關(guān)系的，是我要好的朋友?！?/br>
    楚紅隔著雙層玻璃，假裝沒有聽到，掂起炒鍋將亂七八糟的食物裝盤，如果不是火鍋底料的上色浸潤，這一盤東西完全讓人沒有食欲。等她端著盤子和碗筷出來，季云衿還在懇求:“就一次，陪我去吧？”

    “我要回去拿衣服?！背t忽然道。

    季云衿盯著盤中烹調(diào)過后裹滿紅色辣椒油的魚rou，幾分鐘后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訊號，雀躍地看向她:“我陪你一起去，吃完飯就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