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婉婉他們很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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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寶聽韓一說,讓它留在那貓狗眾多的宅子療傷。此后它每天躺在籠里靜養(yǎng),有人按時(shí)過來喂藥上藥,早晚可以出籠遛跶一會(huì)兒。 有一天,它滿宅子晃啊晃,晃到一處馬廄,馬廄里大多是馬,也有一頭驢。 廄中一匹馬身形稍瘦,微顯憔悴,但天生高大,通體雪白,無一絲雜毛,看上去漂亮又氣派。 白馬斜睨墨寶一眼,道:“獸醫(yī)廬越發(fā)不像話了,收進(jìn)獅子貓獅子狗診治猶可說,它們總算有點(diǎn)身價(jià),怎地連土狗也放進(jìn)來了?” 馬廄里,其他馬驢附和:“就是。” 墨寶扭頭四望,附近就它一只狗,因問道:“誰是土狗?我嗎?” 白馬沒好氣道:“除了你還有誰?” 墨寶開心地說:“原來我不只是狗,我這種狗在江湖上還有專屬的名號(hào)啊!” 它這回答不按牌理出牌,白馬一時(shí)接不了茬兒。 馬廄中唯一一匹驢子渾身墨黑,但耳圈、眼圈等等幾處長(zhǎng)白毛,這時(shí)它開了口。 “有名號(hào)又如何?真正算數(shù)的還是身價(jià)。拿我來說,”驢子清清喉嚨,道:“像我這般毛色的驢子人稱‘烏云蓋雪’,我主人花了兩百多兩才將我弄到手。土狗,你主人花了多少錢買你呀?” 墨寶老實(shí)道:“婉婉沒買我,我是被送給她的。” 烏云蓋雪和其他馬匹都笑了,烏云蓋雪道:“那自然,土狗又不值錢,誰會(huì)花錢買呢?”它向馬群說:“土狗跟我們不一樣?!?/br> 有馬兒冷哼:“誰跟你‘我們’?馬是馬,驢是驢,也大大不一樣。”其他馬匹異口同聲應(yīng)和。 驢子垮下臉,臉顯得更長(zhǎng)了。 墨寶品偏頭問道:“可是我受傷了,跟你們一樣,都被主人送到這兒養(yǎng)病???” 馬驢齊齊無語。 烏云蓋雪好容易憋出一句:“你家主人手里有兩錢,燒得慌。” 墨寶不須多想,便篤定道:“不對(duì),是因?yàn)橥裢袼麄兒軔畚摇!?/br> 馬驢全不高興了,一只一文不值的土狗居然敢在身價(jià)幾百兩打底的它們面前“夸口”,說自己受人類愛寵。 “愛你什么?”白馬斜見墨寶,問道:“豈難道你有什么了不得的真工夫?” “什么算‘真工夫’?”墨寶問道。 白馬冷笑:“比如你一次能拉多少?” 墨寶害羞了,腿腳在地上踏了踏小碎步,低頭道:“啊這個(gè)……這怎么好答話呢?” 白馬昂首,鬃毛輕揚(yáng)。 “有啥不好答話的?像我,一次至少能拉十石?!?/br> 墨寶不懂一石究竟多重,然而從白馬驕傲神色來看,想必分量不輕,因此不得不佩服了。 它說:“你好厲害,一次能拉那么多屎?!?/br> 白馬氣結(jié),嘶嗚道:“什么拉屎!我講的是拉車的分量?!?/br> “啊,原來你指拉車。我不拉車,”墨寶老實(shí)道:“車子太沉,我拉不動(dòng)?!?/br> 馬廄里的馬和烏云蓋雪又笑成一片:“諒你也是?!?/br> 白馬存心追問:“那你腳程呢,一天能跑幾里?我日行百里,小菜一碟?!?/br> 墨寶依然老實(shí)答道:“我沒認(rèn)真算過,我只在家里家外附近跑?!?/br> “呵呵,”白馬冷笑:“你算過也是白搭,就你那短腿小身板,能走多遠(yuǎn)?” “不是啊,我不必走遠(yuǎn)?!蹦珜氄f:“出門路程遠(yuǎn)一些,婉婉就帶我坐馬車?!?/br> 白馬不可一世的表情僵住,所有馬匹一聲不吱。 墨寶忖道,大家都靜下了,莫不是它話說得不夠明白? 因此它逐一往馬匹望去,好意解釋:“就是你們同類拉的車,我常坐那種車。” 馬群一片死寂,烏云蓋雪受馬群擠兌,樂見它們吃癟。因此笑問道:“噢,連你這土狗都常坐馬車嗎?” 老實(shí)的墨寶老實(shí)到底:“其實(shí)更常坐驢車,婉婉喜歡驢車多些,因?yàn)楸锐R車便宜。” 墨寶覺得自己有問必答,客客氣氣,然而不知何故,馬廄里不拘馬或驢都好像——套趙野的話說——吞了蒼蠅一樣。 它覺得還是家里那頭棕馬好,可惜棕馬打西域來,和它這大夏土生土長(zhǎng)的狗兒兩下里話語不通。 墨寶以為馬驢難相處,便待在貓狗那兒,聽大伙兒閑話家常。 “人類打量貓狗無知,大錯(cuò)特錯(cuò),我們心明眼亮,無奈沒嘴說。我主人的兒子不是東西,他在主人點(diǎn)心里攙了壞東西,我沒法講人話,只能攔著主人不讓吃,主人還不樂意。說不得,只好我搶在前頭吃一口裝病,總算攔下主人啦。——哎,不過,我也給送到這兒來治‘病’了。哎,藥真苦?!?/br> “不錯(cuò),像我主子屋里的丫鬟和小廝搞什么鬼,我全曉得。我聽到那丫鬟讓小廝莫要煩惱,有我主子當(dāng)便宜爹?!?/br> “你們家里怎地事那么多呢?我們家就和和美美的。我主子成天勸她丈夫納妾,小妾過門了,便和我主子一齊攛掇丈夫游歷四方。丈夫歡歡喜喜出遠(yuǎn)門,她們就歡歡喜喜關(guān)門撒野,幾天不出房門一步?!?/br> 墨寶不大插得上話,其他貓狗的家長(zhǎng)里短風(fēng)譎云詭,奇峰迭起,它則只有“我家人人天天吃得香,聊得歡”這話可說。 在獸醫(yī)廬,墨寶每日最歡快的時(shí)候,莫過于韓一帶烤地瓜來看它。 這時(shí)它總會(huì)翹首張望,等待原婉然和趙野一并現(xiàn)身。它尤其想念原婉然,好些天沒讓她梳毛了,雖則它毛短,梳跟不梳都不亂。 韓一輕拍它的腦袋瓜,道:“阿婉和阿野有事,在家里走不開?!?/br> 他低沉的聲音恒常溫柔,然而隱含疲乏痛苦。 墨寶大惑不解,出了什么事,連原婉然和趙野都不能哄韓一開心了呢?它只能舔舔蹭蹭韓一的臉。 好容易它回到家,見著趙野,卻未見著原婉然。 原婉然不在,韓一和趙野再也沒笑過。 他們家人口少歸少,空氣里總是沁出一股子幽靜喜樂的味兒,如今家中冷清,無形中好似有什么沉甸甸的東西壓在人心頭,悶得人難呼吸。 為著這變故,縱然墨寶回家后照樣受到細(xì)心照料,吃起最最心愛的烤地瓜也不香了。 這期間只兩件事比較特別,一是家里來過一名女客,叫公孫大娘①。 墨寶聽她和韓一說話,大略理出是這么回事:幾年前,韓一幫過公孫大娘。如今公孫大娘發(fā)財(cái)了,要報(bào)答韓一。 再來便是有一天,趙野面色鐵青歸家。 他對(duì)韓一說:“大哥,你料中了。蔡重果然死了?!?/br> 韓一問道:“怎么死的,尸首在何處被找到?” 趙野道:“城郊一處茅廁掏大糞,掏出一具被大卸八塊的尸體。人頭皮rou爛光了,不過相驗(yàn)的仵作瞧過蔡重的小像,比對(duì)骷髏頭的骨相,斷定那人就是他。其他仵作也這么以為。” 他往椅上一坐,俯身雙肘支在大腿上,以手捂額:“這事的主謀心狠手辣,婉婉落在他手里,不知受怎樣大罪。” 韓一臉色也十分沉重。 墨寶舔了趙野和韓一一陣,而后獨(dú)個(gè)兒跑到灶間前坐下。 它坐累了,就走動(dòng)走動(dòng),更累了,就趴在地上,下巴枕在前腿休息。 不論如何,墨寶圓滾滾的黑眼睛總是盯向灶間深處。 每天早上婉婉走出大門消失不見,到了黃昏,一定會(huì)從大門走進(jìn)來。這回婉婉既然是在灶間不見的,也該會(huì)再在灶間出現(xiàn)吧? 墨寶天天守在灶間外頭等待。 日子一天天過去,原婉然始終沒回來。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線 _φ(-ω-`_) _φ(-ω-`_) ①公孫大娘:公孫大娘的名字曾在第12章被提及。當(dāng)時(shí)韓一從軍,離走前,給婉婉一個(gè)名單,有事可以找他們幫忙,公孫大娘是其中一人。韓一交代婉婉,萬一他和趙野死了,而她不愿再嫁,可以去投靠公孫大娘。 ②上一章韓一和趙野講到一位秦仵作,提到他是“團(tuán)頭”,忘了加上注釋,團(tuán)頭是行業(yè)的首領(lǐng) ③昨天發(fā)了更新博,微博沒讓它顯示出來,最近幾天估計(jì)也這樣,所以這章就不發(fā)更新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