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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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下過一場新雨,竹林漫起一層輕煙水霧,朦朧而淡緲。葉尖滴露無聲,一如庭中空靜。 雪衣少女端坐在棋桌旁,黑白子錯落有致,已是一盤殘局。她手持一卷書帙,低頭自顧翻看,遠(yuǎn)觀仿如一幅秀骨清像的仕女圖。 這幾個月謝云渺沒有閑著,而是把秘境中的藏書全都翻了一遍,包括各種天文算法、地理疏志、風(fēng)土人俗、琴譜畫冊、占卜相術(shù),等等。 她自認(rèn)看過的書不算少數(shù),勉強稱得上博聞多識,但這里大多數(shù)典籍都是自己聞所未聞的。遣詞造句古意盎然,詰屈聱牙,反倒像是……早已失傳的孤本絕本。 幾乎在每本書中,都有一個人留下了墨色的批注。 譬如她手中這本《尚禮》,章法謹(jǐn)嚴(yán)、文風(fēng)端莊,詳盡地說明了塵世歷朝歷代的典章制度。男女長幼、喪葬婚嫁,一切皆有禮規(guī),不可逾矩行事。 好生無趣。 少女打了一個懶懶的哈欠,她向來風(fēng)流,最不喜拘束。 書籍扉頁,一個靈動流逸的字跡寥寥數(shù)語,就把整本書罵了個狗血淋頭。謝云渺掃了一眼,這想法與她竟然不謀而合,她忍不住對這素未謀面的“知己”生出幾分好奇。 行文最后,三個大字力透紙背,總結(jié)道:“她不喜。”仿佛這段鞭辟入里的批評都只是為了討“她”的歡心。 翻遍了藏書,謝云渺發(fā)現(xiàn):批注的字跡一開始是歪歪扭扭的,口吻也稚嫩樸實,像是一個初學(xué)的懵懂孩童。之后便越來越流暢,見解也愈發(fā)深入。末尾總是綴著只言片語,細(xì)碎而絮叨,都與一位女子有關(guān)。 “所謂‘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這時節(jié)早已沒有木瓜,吾用靈力蘊養(yǎng)贈之與她,她神色淡淡,沒有不悅。” “聽聞凡人以瓊琚定情,她既收下了木瓜,又何時能贈吾瓊琚?” “今日天氣不好,她不甚歡愉?!?/br> “此詩精妙,她亦欣賞。吾嫉妒之,不愿再讀?!?/br> “一蠢笨學(xué)子請教她古怪問題,她竟啞然失笑。真是可惡?!?/br> “明日,她也會對吾笑嗎?” …… 這個“她”是何人?與這字跡的主人是什么關(guān)系?兩人會是秘境的締造者嗎? 謝云渺心下思忖著,一道人影咻得竄了過來,立刻打斷了她的思緒。 “和我簽血契吧!” 白燭樂顛顛地拿來一朵花。 謝云渺眼皮都沒抬一下,惜字如金:“不。” 他悻悻而返,不過一個時辰,又若無其事地跑到她面前。 “和我簽血契吧!”白燭樂顛顛地奉上一杯茶。 謝云渺翻了一頁書:“不?!?/br> 少年蔫了下來,耷拉著腦袋在一旁給自己編著小辮子玩,金鈴故意亂響,擾動林間一片清幽。 過了一會兒,他見謝云渺不為所動,又變成一個小小的燭龍,扭著尾巴爬上她的掌心,兩只細(xì)爪子抱住手指打滾。 “那現(xiàn)在呢?可以和我簽血契了嗎?”豆大的金眸滴溜溜地轉(zhuǎn)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謝云渺放下書卷,用兩根手指捏住他的龍角,小小一團龍被提在空中,尾巴還不停地左搖右晃,偷偷蹭她裸露在外的肌膚。 雪衣少女一臉冷漠疏離,沒好氣地說:“你要是沒事做,就和我雙修?!?/br> 他每天都要滾過來問個幾遍,擾得謝云渺煩不勝煩。不如cao個幾次,正好物盡其用,還能幫她加快真元的恢復(fù)。 還、還有這等好事?天上掉餡餅啦!小龍暈乎乎地爬起來,滿口答應(yīng)。 白燭突然腦袋一靈光,拍手大叫:“不對啊,這沒名沒分的,你又想占小爺便宜?”他冷笑一聲,“我才不會上你這女人的當(dāng)?!?/br> 謝云渺安靜地看著他:“那做不做?” 少年泫然欲泣,發(fā)出嚶嚶的聲音:“……做?!?/br>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敝x云渺合上書,頷首說道。 座下的學(xué)子們紛紛起身,恭敬地拜別。 待到人散后,在外等候的仆從走進屋里,手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姜湯。他滿臉堆笑,關(guān)切道:“謝娘子,昨兒個聽見您咳了幾聲。最近下了幾場雨,天氣越發(fā)涼了,您可要留意身子啊。這碗姜湯正好給您祛祛寒氣。” 謝云渺一愣,很快掩去臉上的驚訝之色,沉聲道:“多謝老伯,先擱在案上吧?!?/br> 仆從連聲應(yīng)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謝云渺眉心慢慢皺起。 昨日上完課后,她確實感覺嗓子有些不舒服,偶爾咳嗽了幾聲。只是沒想到,這竟然也會帶來影響。 無論是學(xué)子,還是仆從,他們的言行舉止就好像……他們都是活生生存在的人。這一切太過真實了,讓她有些恍惚。如果自己沒有走上修道之路,說不定也會在凡間當(dāng)一個清閑自在的教書娘子吧。 這方秘境靈氣渾然天成,儼然自成一個小世界。白燭雖然天生神異,但年紀(jì)尚輕,修為也約莫在元嬰期。而這樣的洞天,至少是化神修為,甚至更高層次的大能,才有足夠的靈力來締造。 謝云渺垂眸,若有所思。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雨聲潺潺,細(xì)細(xì)密密地打落在竹葉上,煞是好聽。 雪衣少女撐著竹傘,正欲走回家,卻在書塾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謝云渺頓住了腳步。 虞蒼舟一個人立在雨中,身姿清雋頎長,如雪松,如筠竹。他沒有打傘,微濕的薄衣緊緊貼著胸膛,透出溝壑分明的肌理線條,清艷之極。他神色淡漠,雖看著狼狽,但卻讓人生不出半點褻瀆之心。 “云渺。”他低低地喚了一聲,眉眼間的冰冷之色并未消退。 兩人隔著雨簾沉默對望,他的眼眸漆黑如淵,浸染的情欲粘稠而濃重,滿含孤注一擲的瘋狂意味。 謝云渺攥著傘柄,帶著寒意的雨滴落在她的肌膚上,泛起一片雞皮疙瘩。 她覺得,虞師兄有點不對勁。 他好像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