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多驕傲(上)
這天之后一直到劇組殺青,她都沒再見過許清遠。 這幾個月,像是做了一場荒唐大夢。 不知道是不是那晚許清遠的控訴太過直白,刺痛了她僅存的那點自尊心,后面的拍攝過程,她都有意避開陳越。 可越是如此,對方反倒越是來勁。 絲毫不顧及自己當(dāng)紅偶像的身份,眾目睽睽之下,每天都給她捎咖啡。 姜冉嚴肅地表達過不要再送,以免被人惡意解讀,但陳越只是風(fēng)輕云淡地勾勾嘴角,說:“那簡單啊,我給大家都買就好了。” “不過,別人的讓助理去買。你的,我給你買?!闭f這句話的時候林惜剛好抱著本子走進來,眼神在陳越和姜冉身上來回打量了兩秒,臉色并不好看。 姜冉倒是不在意林惜對自己的看法,她們也不算什么交好的朋友。只是真的有些厭煩了陳越愈發(fā)“入室搶劫”般的sao擾。 她沉了嗓音,給陳越遞了個眼神,“我們出去說?!?/br> “我一會兒還有戲份呢?!?/br> 陳越手撐在她靠椅的后面,表情看起來真的像有十二分的為難,“那不如這樣,晚上我請你吃飯,我們好好聊,盡興地聊,怎么樣?” 化妝室陸續(xù)有人進入,探究的眼神不斷向他們這里投來,姜冉無奈,點頭同意。 也是倒霉,吃飯地點是劇組人員常去的火鍋店,姜冉自認也不是什么當(dāng)紅明星,沒什么遮擋就去了。偏偏被有心蹲點的狗仔拍了個正著。 因著陳越的熱度,她吃完飯出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照片已經(jīng)在被掛上了熱搜,廣場上的評論幾乎不堪入目。有罵陳越偶像失德的,有扒她個人信息的,當(dāng)然零星的也夾雜著路人理性勸架。 姜冉坐在躺椅上,面無表情地往下滑動著實時評論,她還沒簽經(jīng)紀公司,這會兒輿論幾乎一邊倒的全在罵她。 陳越給她發(fā)微信說抱歉,沒想到會被拍,后續(xù)他會處理好。姜冉?jīng)]回,她疲憊地閉上眼,大腦被某條好心科普刺激的一片混亂。 【怎么還有人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磕俏襾斫o大家科普一下,她是許清遠第一部劇的女主,當(dāng)年靠著跟影帝炒cp,可是紅透半邊天。后來因為她爸爸那件事曝光,就息影退圈了?,F(xiàn)在可能以為觀眾都忘了這些事,又跑回來撈錢??偨Y(jié):娛樂圈撈女】 這條微博下評論幾乎不堪入目。 她所有過往經(jīng)歷都被人揭露出來,人生第二次,姜冉覺得自己像光著身子站在人流密集的廣場,路過的每一道目光都是刺傷她的利劍。 她從口袋里掏出包煙,點燃,尼古丁的麻痹下,心緒短暫地平緩些,記憶不可控制地重播起當(dāng)年的事。 她好像回到了殺青的那個冬天,寒冬臘月的太陽明晃晃,照在身上卻沒有半分的熱度。 姜冉抱著劇組人員送來的捧花站在太陽底下接電話。 “喂?爸爸!你終于舍得給我打電話了呀!” 電話那端卻久久沉默,久到姜冉喚了好幾聲爸爸,蔣文國才磕磕絆絆地開口,“啊,冉冉。爸爸、我、、我就是想問一下你最近有沒有想要出去玩玩的想法???” 姜冉狐疑地握著手機,按理說,他們父女這么久沒見,以蔣文國的性格早就迫不及待把車開到劇組門口,大肆張揚地給她一個擁抱再接她回家。 “可是我不太想出去玩???我想回家?!?/br> “是這樣,我和你mama打算出門玩幾天,過過二人世界,但把我們小公主一個人留家里我也于心不忍。所以......” 這個理由在姜冉這里還算有說服力,蔣文國出事之前,姜榮是個十成十的貴婦做派。養(yǎng)花弄草,下棋繪畫,得空就全世界到處旅行。 她的疑慮暫時消了。 掛了電話她正準備雨露均沾給姜榮也撥個電話,卻發(fā)現(xiàn)電話始終打不通。 聽筒里始終重復(fù),“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被拒接了。” 許清遠沉靜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姜冉不想理,固執(zhí)地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換到微信,才發(fā)現(xiàn),姜榮給她拉黑了。 百度新聞上,某市長因強jian被捕入獄的加紅詞條,讓姜冉感覺全身血液都涼透了。 照片上赫然寫著的,是她父親的名字。 她完全不相信蔣文國會做出這樣的事。 年初他們一家去云南旅游,目睹了偏僻山村里孩子因貧困而放棄學(xué)業(yè)的場景。當(dāng)時,蔣文國動用自己的關(guān)系,借著當(dāng)?shù)卣拿x給那所學(xué)校捐贈了一大筆錢。 甚至,還贊助了幾名即將上大學(xué)的女學(xué)生。 這件事給姜冉留下很深的印象,在她心里,爸爸就是責(zé)任感極強且極富同情心的人。 她又給蔣文國的秘書打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忙音在耳邊縈繞,她只覺天旋地轉(zhuǎn)。 姜冉弓著背,緩緩蹲下,雙手抱膝,試圖將自己封閉起來。 許清遠在她對面半蹲著,他并不知道她心里經(jīng)歷了怎樣的一場海嘯,只看得出她很難過。他安慰人的方式向來單一且重復(fù),溫柔地撫摸對方的后背。 不知過了多久,姜冉終于平復(fù)好情緒,起身那個恍惚了一下,險些摔倒,一雙有力的手掌托住了她。 “姜冉,沒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br> 姜冉抬頭看他,他們剛通宵拍完最后一場戲,可許清遠的眼睛依舊明亮得熠熠生輝。 她曾經(jīng)反復(fù)復(fù)盤自己什么時候真的把他放進心里的,答案都定格在那個畫面。 “我送你回去吧?好不好?” 她久久不答話,許清遠摸出車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去。 她還能回哪去? 原來的住址已經(jīng)被封,姜榮拉黑她不知所蹤。 “你隨便開吧,開到哪兒是哪兒?” 許清遠帶她去了一家湘菜館,桌面清一色看起來就很開胃的食物。 姜冉卻沒有任何胃口,手機不斷滑動著有關(guān)蔣文國的新聞,她后來再給父親打電話,已經(jīng)打不通了。 能聯(lián)系上的以前的朋友,都在勸她,要不出國避避風(fēng)頭,換個心情。 許清遠加了塊小炒rou放進她面前的盤子,“多少吃點東西,都這么瘦了,別......” 后面的話姜冉已經(jīng)聽不清,那句都這么瘦了是在家里蔣文國常用來數(shù)落她的話,哪怕她已經(jīng)體重達標(biāo)到不太符合上鏡要求了,在爸爸眼里,還是瘦巴巴的小可憐。 姜冉壓抑一路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她把頭埋進桌面,失聲痛哭起來。 一直到她哭夠了,停止,旁邊才默默遞來一張紙巾。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問過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許清遠總覺得,那樣不亞于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鹽,迫使她回憶傷痛的事情。 所以他什么都不問,不逾矩,但也不放任她就這樣暗自神傷下去。 一連兩個月,他給她介紹朋友,帶她滑雪,參加聚會,看展,看巍峨壯麗的山也看波瀾不驚的海。 那是一段冰天雪地又泛著點光熱的日子。 可這點兒光熱不多久就消散去了。 當(dāng)時已是三月,初春的好天氣,他們拍的那部劇也開始跟觀眾見面。討論度和討論度都很高,距里鬼馬精靈的女主和沉默寡言的男主成功收獲一大批cp粉。 姜冉也跟著,一舉成為當(dāng)時炙手可熱的新晉女星。 所謂人紅是非多。 第一部劇就有這么好的成績,眼紅她的同事不勝枚舉。某個尋常的劇播點,姜冉正在超話里跟粉絲互動,忽然私信里鋪天蓋地的謾罵。 有人將她父親的事情翻出來,添油加醋的放到熱搜上。 【強jian資助的女大學(xué)生】 【你爸爸能做出這樣的事,你作為他教育出來的女兒,能是什么好東西?】 ...... 她崩潰地想立即關(guān)掉屏幕,卻在退出前,掃到另一個高位熱搜。 【林惜許清遠 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