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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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這一段相當棘手。因為本姑娘沒有目擊任何事件,必須大量採用陳伯昱提供的資訊,為了防止他捏造事實,我還跑去跟郭元彬旁敲側擊求證。 「欸,聽伯昱說你們高中的時候怎樣怎樣……」像這樣套他的話,不過只限于比較不會令元彬尷尬的話題,其他比較嗯哼嗯哼的事(這種事還不少),我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暫時接受伯昱的說法,然后用客觀的角度下最后判斷。 元彬每次聽到我問他「高中」的事情,就會出現(xiàn)某種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很不喜歡說謊,可是某些事如果不說謊,他可能只會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直到我放棄追問為止。為了不要為難他和我自己,只好讓陳伯昱稱心如意了。 高中是青少年純真的結束和幻滅的開始,就我所知,如果想把國中時的純真帶到高中去,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如果不開始學著習慣幻滅,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待會我們會聊到兩個把純真帶到高中去結果只好互相取暖的傢伙。 話說陳伯昱和元彬上同一所高中囉,雖然分到不同班,但是可以就近掌握元彬的一舉一動,也可以和以前一樣一起上學放學,基本上仍是享有相同作息模式的,真是太爽啦,人生從此可以幸福快樂啦,呀呼──??! 才怪,伯昱當然不可能這樣就滿足,雖然國三時大家好像都把上高中當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連「上帝啊我求你上高中是我畢生的愿望」這種話都可能說得出來,但上了高中以后,很少人會真正就此滿足的。 上高中以后,只會有更多事情需要渴求,對伯昱來說是這樣,對元彬來說也是這樣。對大家來說都是這樣。 陳伯昱老是說,是因為元彬做了這些事那些事,所以他才忍無可忍而做了「那些事」。也許吧(我現(xiàn)在要開始客觀了),也許元彬做的那些事,就伯昱的立場來說,確實讓人無法忍受,不過那些小事根本不可能是關鍵。 真正的關鍵是,上了高中以后你就是會開始想要很多東西,而且會為了自己的原地踏步感到煩躁。 元彬國中之前沒交到女朋友,他還覺得無所謂,雖然有點糗,但不到絕望的地步,高中就不能再這樣了,簡直就像上帝寄了封簡訊到他腦子里說「高中再交不到就讓你絕子絕孫孫孫孫孫……」一樣。所以上高中后元彬開始著急,不過急也沒什么用就是了。 伯昱也是,不過要說是急,還不如說成心癢難熬比較貼切,高中時已經讓他癢到不抓(象徵性的動詞,當然不是指他的胯下,誰管他要不要抓胯下……)就會想拿頭撞墻的地步了。 于是就在伯昱癢到受不了以后,他對元彬做了一件非常過分的事。我后來和伯昱的衝突基本上也可以說是因這件事而起。 有人在期待看到他硬上嗎?我先告訴你,他沒有硬上,他有硬,也有上,但是沒有硬上。 總之他們高中時期的故事大概就是這樣,我已經寫出故事大綱了。掰。 沒有啦開玩笑,現(xiàn)在就讓我慢慢告訴大家元彬的這些事那些事,和陳伯昱做的那件卑鄙無恥的事吧。 高中剛入學時,元彬曾對伯昱說:「高中女生味道就是不一樣噢?!?/br> 他們倆就讀的高中位于市區(qū),女孩子都市味比較重,簡單地說就是打扮比較入時(即使只是在制服上搞花樣),作風相對大膽,大腿露比較多,胸罩顏色比較鮮艷之類的。 一開始這讓元彬有點卻步,他當時的心態(tài)就像踏進一家高檔百貨公司,身上錢卻不夠的人一樣:明知自己買不起,還是忍不住要逛一下。開學后兩個禮拜他就想試手氣,可是對方連飲料都不讓他請,更別說其他的了。 基本上高中三年他跟以前一樣(或許更孜孜不倦地)屢戰(zhàn)屢敗,半個對伯昱有威脅性的女孩子都沒出現(xiàn)過,但是倒出現(xiàn)了一個男孩子…… 先不要誤會,事情不是「那樣子」的,元彬并沒有動心,他當然不可能去對男孩子動心(基本上我覺得他當時連動心兩個字都不會寫),而被當成假想敵的那個男生其實也不是同性戀,是陳伯昱自己小心眼。 雖然是個誤打誤撞被陳伯昱當成假想敵的男生,但是他畢竟也因為元彬的關係而變得很可憐,為了補償他,就給他一個聽起來好像是吃重腳色的稱號吧,他就是三號受害者。 高中時元彬和伯昱不同班,三號受害者則是元彬的同班同學。他是一個宅男,長相平平,如果元彬是中,他就是中下。留著過長的頭發(fā)卻不懂得怎么整理,戴著有點猥瑣的黑框眼鏡,身材瘦巴巴乾癟癟的,在走廊上永遠不走正中間。 手很巧,很會畫畫,能徒手復製很多漫畫中的人物和場景到白紙上。喜歡動漫和電玩,曾經加入日文社。 他的名字叫張國棟。 我問伯昱對高中時的國棟有什么印象,他很沒禮貌地說「很臟」(元彬更沒禮貌,他說國棟很像小狗)。我不知道國棟高中時的樣子有多糟,但我認識的國棟還算注重個人衛(wèi)生,只是他有愛推眼鏡的壞習慣,鏡片常霧濛濛一片。 他喜歡畫機器人、美少女之類的圖。 想像一下就知道,一個不太清爽(多半是頭發(fā)和眼鏡害的)的高中男生,下課埋頭畫美少女,平常又畏畏縮縮的,換作是我,也會想搶他的午餐錢或踢他要坐的椅子,他剛好是最能激起我們這種不良份子內心潛藏的霸凌慾望的種類。 他沒有朋友,沒有必要的話沒有人想跟他說話,就像色狼最容易盯上夜歸女子一樣,霸凌者最容易盯上這種沒有朋友的不清爽宅男。 其實很多人都欺負過他,但當時最常欺負他的有三個人,在這里我稱他們?yōu)榘粤枵摺?/br> 這三個霸凌者是那種很喜歡霸凌別人,卻不喜歡讓別人覺得自己在霸凌別人的類型,所以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做得太過份,而是常常用開玩笑來包裝自己的霸凌行為。 舉例來說,他們會跟著國棟去廁所,然后用言語和肢體阻止國棟躲到隔間廁所里去,等到國棟忍不住,非得使用小便池,他們就在旁邊開殘酷的玩笑。 他們也許認為這并不過份,但是這讓國棟痛苦到每天憋尿,要上廁所時,還得趁他們不注意,跑到他們猜不到的別棟大樓去上。 他們喜歡調侃國棟的興趣,讓國棟在全班面前像個笨蛋;他們喜歡撞國棟的肩膀,不到讓他脫臼的地步,但至少要讓別人注意到國棟被撞了還不敢吭聲;他們當然也時常惡搞國棟的私人用品,這是一定要的。 總之他們的玩笑非常多樣化,等到國棟真的生氣了,他們還會故意說:「怎樣?不開心噢?玩玩而已嘛?!谷缓笠恢笔竞盟频刈菜募绨?。他們就是這樣的霸凌者,讓國棟活在驚恐和痛苦中。 平常元彬大概知道國棟和霸凌者的互動情形,其實他們全班同學都大概知道。一開始大家真的以為他們是好朋友,因為國棟在大庭廣眾下被整的時候,他偶爾還會配合地笑出來,當然不是發(fā)自內心的笑,但是他膽小又怕事,很多時候也只敢這么反應。 后來元彬覺得越來越不對勁,終于在某次的發(fā)膠事件他站了出來,挺身替國棟說話。 某天,三個霸凌者嫌國棟發(fā)型太俗,心血來潮說要幫他改變一下形象,帶了一罐發(fā)膠來學校,在午休時間把發(fā)膠倒在國棟頭上,把他的頭發(fā)抓成一根根朝天指的短棍,活像在頭上插了一堆黑色甜筒。 他們邊玩邊笑鬧,在場的同學大概都看得出來,國棟根本不愿意自己的頭發(fā)被這樣搞,但是他自己不出聲,別人也不知道怎么幫他。 這時,元彬和伯昱吃完飯,從福利社買完飲料,慢慢地踱回教室,看到這一幕,元彬帶著輕松的笑臉走了上去,說:「欸,你們夠了吧。」 真倒楣,如果張國棟是女的,元彬就中大獎了,因為根據(jù)國棟的說法,他覺得當時的元彬「看起來超帥」。可惜國棟是男的,而且我要再次強調,他真的真的不是同性戀。 三個霸凌者笑得太開心,一時之間還沒意識到元彬在旁邊,其中一人過了一會才問:「什么?」 「現(xiàn)在不幫他洗一洗,等一下上課被老師看到怎么辦?」元彬說。 「就是要被老師看到才精采??!」這句話幾乎是對元彬的邀請,像是在說:「一起來整他吧,超好玩的啦。」 不過元彬的臉變嚴肅了,笑容沒有消失,只是變嚴肅了,他說:「那你干嘛不抹自己頭上?」 某種正義的味道嗆得霸凌者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元彬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后來三人推說午休快結束了,才匆匆離開。 元彬把國棟帶到比較沒人的廁所去(當然伯昱也一定跟著),用洗手的肥皂勉強幫國棟把發(fā)膠洗掉,還把運動外套借給他擦頭。 「呃……我用自己的外套就好了,我去拿……」國棟怯生生地說。 「不用啦,你回去不就又被笑一次?我不穿外套也沒關係,反正都快夏天了,根本不冷啊?!?/br> 國棟抓著元彬的外套,雖然感激,卻又覺得丟人,小聲地說了謝謝。 伯昱和元彬面面相覷,露出很有默契的淺笑。由于做這種事完全符合元彬的個性,國棟又只是一個毫無威脅性,只能等別人搭救的宅男,伯昱一點戒心也沒有。他也許以為國棟很快就會把這次的搭救拋在腦后吧,他錯了。 后來有一堂美術課,老師教元彬他們班畫人像,要兩個人一組,國棟鼓起勇氣主動找上元彬,說是想畫一張圖給元彬當謝禮。 聽老師說要分組,元彬心中屬意的是女班長,看到平常從來不曾主動和他說話的國棟走上前來,他也嚇了一跳。雖然國棟畏縮又結巴,但元彬看得出來,國棟拿出了罕見的勇氣,于是就同意和國棟一組。我說過,郭元彬最容易心軟了。 本來對國棟不以為意的陳伯昱,聽說國棟想幫元彬畫人像,開始覺得可疑了,但是國棟戰(zhàn)斗數(shù)值實在太低了,再加上他畢竟是男的,元彬不找男人和乳牛不吃生rou一樣是鐵則,伯昱還是決定暫時把這件事當成單純報恩。 他當時想都沒想到,一時的輕敵會造成那么麻煩的后果。 不好意思,這里先插播一下我和陳伯昱的對話,我認為應該有人也有相同的疑問,所以特地放上來。 我:「你也知道元彬不找男人?」 伯昱:「廢話。」 我:「那你從來沒想過他基本上是不可能對你有意思的嗎?你也是男人?!?/br> 伯昱:「那是兩回事。」 我:「……明明是一回事。」 伯昱:「是兩回事,草包?!?/br> 對話結束。 沒什么意義,我知道,但就當資料留著吧,也許哪天我會突然看懂。 再回到故事。國棟的作品讓元彬很驚喜,他這輩子從來沒有人送他這么特別的禮物,特地為他親手畫的,這么用心這么精細,這么栩栩如生。他興奮地要國棟簽上名字和日期,說是要拿回家收藏。 元彬的反應對國棟來說是對作品的讚美,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被要求在作品上簽名。他本來不想破壞畫作,但元彬相當堅持,所以就紅著臉在畫作的角落寫下歪歪斜斜的簽名。從此他們就混熟了。 陳伯昱看到元彬帶回家的畫,加上元彬臉上又得意又欣喜的表情,開始對國棟產生了火辣辣的妒意。 不幸的是,和元彬同班的不是他,是國棟,不管怎樣,他們兩個總有機會碰到面,而伯昱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讓元彬討厭國棟的方法,只能消極地一直往元彬班上跑。 這天,元彬看到國棟在下課時間隨手畫的漫畫,佩服地說:「欸,你真的好會畫畫喔。你一定想當漫畫家吧?」 國棟搖了搖頭?!钙鋵崱顾淮_定自己的資訊是不是真的值得一聽,所以有點怯懦?!肝蚁氘?shù)氖菤v史學家?!?/br> 「歷史學家?」元彬非常疑惑。「你那么會畫畫,結果要去當歷史學家?」 國棟拿出一本筆記,元彬翻開一看,全是寫得密密麻麻的歷史事件分析,還補充了課本沒寫的資訊。這本筆記就和國棟的畫一樣精細用心。元彬目瞪口呆。 「難怪你歷史每次都考好高分。這本筆記可不可以借我?我課文都背得頭昏腦脹。」 「我影印給你吧。其實只要把課本看幾次,搞清楚老師到底要你學會什么,就猜得出題目了,不用硬背?!?/br> 「那你下次幫我猜?!?/br> 「好啊。」 「我都不知道你喜歡歷史,我以為你最喜歡的是卡通和日文耶。你好厲害喔,會好多東西。」 國棟對元彬露出了微笑。元彬是他這輩子第一個真正的朋友。(陳伯昱好像是第二個,我好像是他媽的第三個。) 「那你有沒有想做什么事?」國棟問元彬。 「我喔?」元彬搔了搔頭?!赶虢Y婚吧。」 「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想結婚吧?」因為平常沒人愿意跟國棟進行正常的對話,所以他連這種話題都愿意聊。 「說的也是啦,不過除了結婚,我就沒有特別想做什么事了。我會選社會祖也是因為這邊女孩子比較多,其實我文科沒有特別好?!?/br> 「你有特別想和誰結婚嗎?」 「目前還沒有,我老是交不到女朋友,上禮拜班長才剛拒絕我。」 「你……你和她告白過?」國棟滿臉都是黑線。 「對啊,你不覺得她是個很不錯的女生嗎?」 「她是沒什么不好啦……」 因為國棟欲言又止,元彬就問了:「你是不是想說什么?。空f啦,沒關係。」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不過聽起來你好像只是在找蘿卜填你的坑?!?/br> 「啊?」 「我……我自己沒有經驗啦,都是看卡通漫畫的心得而已?!箛鴹潩M臉通紅,但還是決心告訴元彬自己的感想?!笐賽鄣陌l(fā)生應該是一種很特別的經驗,但是剛才我聽你的口氣,你好像一點都不傷心,覺得再找就有了……」 「我確實是這么覺得耶?!蛊鋵嵰膊荒芄衷?,長年被拒絕讓他不得不變得很樂觀。 「沒有女生會想當蘿卜,如果跟蘿卜結婚,你也不會快樂的。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啦……」 我認為這些話有些偏頗,如果能遇到很帥或很有錢的男人,多的是女生想當蘿卜,但郭元彬沒想過這點,他只覺得這話超有道理,他整個被啟發(fā)了,所以他跑去跟伯昱說:「我需要戀愛!」 「這次是誰?」顯然陳伯昱已經習慣了。 「不不不,你沒聽懂。我不能再找蘿卜來填坑了,我要真正的戀愛?!棺砸詾橐呀浢┤D開的郭元彬說。 「所以呢?」 「所以我不會再輕易找女生告白了,沒有女生會想當蘿卜,這是國棟說的。」 這是國棟說的?「國棟」說的? 出乎伯昱意料之外,這個來路不明的宅男竟然瞬間治癒了元彬的告白癖,而正當他覺得受到威脅時,發(fā)生了一件更不妙的事,讓國棟從一個只是下課時間陪元彬聊天的遜咖,變成一個硬生生插入元彬和伯昱之間的遜咖。 事情是從郭伯祐這邊開始的,并不是她干了什么好事,她那時還不到可以干什么好事害人的年紀,而是她生病了。 某天深夜,郭爸突然來敲元彬的門,說伯祐在抽蓄、口吐白沫,他和mama必須馬上把她送急診。郭爸把隔天的早餐錢交給元彬后,就和mama抱著伯祐匆匆出門。 那次伯祐患的是腸胃炎發(fā)燒引起的熱性筋癴,住院了好幾天,那幾天元彬都魂不守舍,痛苦萬分,等到聽說伯祐終于可以出院了,才稍微恢復了精神。 國棟知道了伯祐的事以后,為了表達一點心意,向元彬要了一張伯祐的照片,還問元彬知不知道伯祐喜歡什么卡通人物,他要畫一張圖送給伯祐。 他熬夜趕工,在伯祐出院前一天,拿了一張已經用畫框錶好的畫送給元彬,畫中是(還很)天真的郭伯祐,旁邊有她最喜歡的哆啦a夢和米老鼠陪她玩。 元彬看到這幅畫簡直感動得快掉下眼淚,當時他好心疼meimei,好想拿什么能討meimei開心的東西送給她,這張畫真的太完美了! 就因為這幅畫,國棟開始每天都陪元彬和伯昱吃午餐。午餐時間本來是伯昱壟斷的,我可以想像他一定氣炸了。但更糟的還在后面。 一個禮拜后,國棟在放學前的打掃時間不知道(其實大家都知道)被誰丟了滿身的垃圾,雖然清掉了還是一身臭酸味。 在那之后,國棟連放學都和元彬他們一起走,雖然只走到公車站,陳伯昱還是心有不甘,因為這樣等于瓜分了大部分自己和元彬從前享有的兩人時光。 無奈的是,陳伯昱無能為力(這對他來說是最可怕的部份),元彬非常珍惜國棟這個朋友,如果伯昱露出討厭他的樣子,元彬一定不會諒解。 伯昱一方面在想,如果不找出辦法解決國棟被霸凌的事,這傢伙說不定會和他們糾纏到高中畢業(yè),但是一方面他又覺得張國棟活該,那是他應得的懲罰,下地獄去吧(中指)!就是這種矛盾讓伯昱遲遲沒有解決國棟的事。 后來,是霸凌者太白目,不小心跨過界線,碰到了元彬的些許寒毛,踩了陳伯昱的地雷,才會發(fā)生傳說中的舒跑事件。 霸凌者是怎么不小心碰到郭元彬的呢?其實他們一直都沒有和元彬打交道的意思,一來高中時郭爸的遺傳基因已經慢慢顯現(xiàn)出來了,二來陳伯昱總是站在后面。 舉個例子。有一次霸凌者三人在通往福利社的路上和元彬三人擦身而過,其中一人故意撞了國棟一下,元彬看不過去,回頭要他道歉。 霸凌者本來想回頭嗆聲的,但是一回頭看到陳伯昱站在最前面(因為他本來可憐兮兮地走在最后),手扠口袋,表情很明顯寫著有膽放馬過來,他們就放棄了。 說也奇怪,那種人,要逼退他們沒有秘訣,不怕他們就夠了。 撞人的小聲道了歉,悻悻然地走開。從此以后他們只在國棟落單時玩興大起,但在當時那種機會其實已經不多了。 如果他們愿意就此放了國棟,各過各的美好生活,本來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我猜那種人天生就不是懸崖勒馬的料,如果他們是,也許一開始根本就不會把欺負別人當成樂趣。 于是某次上體育課前,他們就去踩地雷了。 體育課前,大家在cao場旁集合。霸凌者他們調侃國棟,問他內褲是不是穿美少女戰(zhàn)士,還一直作勢要看,追著他滿cao場跑。元彬在全班面前很不耐煩地說:「你們不要那么無聊行不行?」 瞬間大家看向霸凌者的表情,突然讓他們體悟到大家對他們真正的看法,就像元彬把他們三個的真面目揭開了一樣,這一次,他們再也不想對元彬忍氣吞聲,所以趁元彬不注意,溜到國棟身后把他的褲子連同內褲一併扯下。 有人倒抽了口氣,但大部分的人只是愣住了。 國棟馬上把褲子穿起來,低著頭紅著耳根穿過cao場走向教室。 下一秒,郭元彬鐵拳就招呼過去了。一對三肯定超帥,可惜我無緣觀賞。 不管元彬再怎么勇猛,一對三,臉上和身上多處還是不幸掛彩。讓元彬掛彩,事實上這不只是踩到地雷,簡直足以引爆原子彈,更白目的是,幾天后元彬班上的黑板竟然被寫上「郭元彬是gay」的字樣。 元彬本人是不太在意,笑笑就過去了,但是陳伯昱不爽到了極點,不是因為別人抹黑了元彬,而是因為很明顯,這些字想暗示的不是元彬和伯昱是一對,是元彬和別人!(這不是遷怒是什么) 這已經是極限了。陳伯昱決定出手教訓人。 大概因為正在氣頭上,伯昱有滿滿的動力,想一股作氣連國棟也解決,所以他想了一個超棒的方法來一石二鳥。他趁元彬不在時,把國棟叫到校園的角落談判。 伯昱和國棟之間很少有互動,他們大部分時間只是站在元彬兩邊,單純地意識到對方存在而已。國棟從來沒有討厭過伯昱,他總是跟我說伯昱不是壞人,我也總是跟他說他頭殼壞去。 被伯昱約出去講話時,他一心以為一定是談元彬的事,沒想到伯昱的第一句話是:「我可以幫你解決欺負你的混蛋?!?/br> 國棟一頭霧水。 「但是有一個條件,你得和元彬絕交?!?/br> 國棟目瞪口呆,他是在這時才明白伯昱對他有多痛恨,從前在陳伯昱臉上常??吹降哪撤N不自然的表情,突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那是明明就很生氣,卻硬要隱藏起來的表情。 有元彬在場的話,伯昱總會試著讓自己看起來很圓滑,好像他以非常寬大的心態(tài)在看待國棟和元彬的互動一樣,但現(xiàn)在,少了那份圓滑,國棟看到的是純然的冷漠和怒意。 「我知道你是元彬最好的朋友,我沒有和你搶元彬的意思?!箛鴹澰噲D安撫陳伯昱,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陳伯昱有多不可理喻。 「沒空和你間聊,到底要不要?」陳伯昱咄咄逼人。 「不要。」雖然聲音很微弱,但答案倒是很篤定。 「什么?」陳伯昱覺得一股怒火燒了上來,國棟實在太不識相。 「我想我就不麻煩你了。」 「為什么?」 「因為元彬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可以跟他當朋友的話,被欺負應該也能撐得下去?!?/br> 陳伯昱愣在原地,他從來沒想過眼前的對手會這么難纏。這個娘娘腔剛剛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是說如果可以的話,他要和元彬當一輩子的朋友嗎?他竟然膽敢在我面前這么說? 「請問……」國棟在陳伯昱震驚的時候繼續(xù)發(fā)動看似軟弱,實則威力強大的攻勢?!改銥槭裁聪胍液驮蚪^交?你覺得我佔去他太多時間是嗎?」 那還用說?光對話量陳伯昱就輸國棟一大截,國棟雖然很宅,可是對象合得來的話還是很會聊,不像陳伯昱總是惜字如金。 「我會節(jié)制一點的,我是說,我會……讓元彬多把焦點放回你身上,這樣會讓你好過一點嗎?」國棟繼續(xù)挑釁,在陳伯昱眼里這就是挑釁。 陳伯昱心想,太好了,這傢伙不和元彬絕交也就算了,竟然還想施捨我?很好,非常好,我會讓他知道誰才是最后的贏家!他狠狠瞪了國棟一眼,不發(fā)一語轉身離去。 那次談判之后,陳伯昱突然加入了???,一個禮拜有兩三天得參加社課,常常拖到八九點才回家。 國棟對這件事很好奇,心想是不是和那天談判有關。他試著問過元彬,元彬說伯昱之所以參加???,是為了以后大學推甄。聽起來非常合理,元彬也完全相信了,還說雖然很多時間少了伯昱的陪伴很討厭,但是事關伯昱的未來,他愿意忍耐。 國棟也很想相信這個說法,他沒什么理由不相信,不過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陳伯昱在說謊。 他這方面的直覺非常準(所以挺討人厭的),如果有人在他面前沒說實話,他就會好像衣服里有標籤在刺一樣,覺得有點不舒服。 果然,伯昱加入校刊社大約三個禮拜后,怪事發(fā)生了。 那天天氣很熱,上午十點就讓人熱到冒汗,中午更是熱到不行。這種天氣,照理大家應該聚在教室里吹電風扇,或去福利社買冷飲,可是大家卻一反常態(tài)聚在走廊被太陽曬得發(fā)燙的鐵欄桿旁七嘴八舌。 一開始只是三四個人,后來越聚越多,慢慢的鐵欄桿旁一個空位也沒有了,大家似乎是在看中庭里的某個東西。 元彬他們本來在教室里納涼,后來受不了好奇心驅使,也跟著跑到走廊上伸著脖子往中庭看。 看清楚大家在討論什么以后,元彬和國棟都大吃一驚。雖然有點距離,但是元彬和國棟認得出來,霸凌者三人組站在中庭,在幾乎能把人燙傷的大太陽底下,擺出像在跑步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元彬聽到一旁有人在討論他們做這種傻事的原因,走上前去想探聽點消息,國棟則是很自然地望向一旁的陳伯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那么做,但是他一看到陳伯昱悠哉地站著喝鋁箔包飲料的那種神態(tài),就突然全身起雞皮疙瘩。 霸凌者他們做出這種事,伯昱一點也不訝異,他早就知道了,因為就是他干的。是他做了什么事,讓霸凌者他們嚇得就算在大太陽底下快中暑了,還引起全校圍觀,也要做這么丟臉的事。 意識到這件事時,讓國棟同時想到,今天他自己也有可能去太陽底下丟臉。他讓伯昱懷恨在心,伯昱大可以對他下手的,但是伯昱沒有。 不對,是沒有嗎?還是只是「還沒有」?如果是「還沒有」,未來等著他的會是什么? 陳伯昱注意到國棟時,國棟趕緊把眼神移開,背脊卻在炎炎夏日中涼了起來。 然后元彬回來了,還帶了道聽涂說的小道消息:「聽說啊,是惹火了高年級老大的女朋友喔,他們那些白癡嘲笑那個女的長得像伍佰,結果被威脅,如果不在中庭學舒跑學一個禮拜,就要打到他們住院?!?/br> 國棟勉強擠出微笑,不知道自己其實滿臉蒼白。「原來是這樣啊。」 「這大概就叫現(xiàn)世報吧,他們以后最好規(guī)矩點?!乖蛘f。 「是啊,哈哈哈……」 從此以后,國棟就沒有再被任何人欺負了,事實上,霸凌者他們幾乎連看都不敢再看國棟一眼,當然也不曾再靠近郭元彬。 以上就是所謂的舒跑事件。 雖然我非常想為大家詳細報導陳伯昱作案的手法,但是他堅持不肯透露,只肯跟我說一句「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我猜大概是以牙還牙吧,我是說如果是我就會這么做,讓霸凌者嚐嚐被霸凌的滋味之類的。 伯昱會說要去校刊社,當然只是藉口,那段時間他去做別的事了,感覺就像躲到別的地方去打造殺傷力超大的槍砲一樣。我想一開始應該也有一門大砲或機關槍之類的東西是瞄準國棟的,只是伯昱最后決定不要按發(fā)射鈕,針對這一點我就問出了一點東西。 我:「喂,你當時其實很想教訓張果凍吧。」 伯昱:「想啊,但是不行。」 我:「你怕他跟元彬告狀?」 伯昱:「他才沒那個膽?!?/br> 我:「他是沒膽啊,那你干嘛不教訓他?」 伯昱盯著我看了一會才說:「他沒有背叛元彬,他說不定有點想,可是他沒有,我不能因為他沒有背叛元彬而教訓他?!?/br> 就是這樣,國棟對元彬忠誠的友誼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