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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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yù)想中的疼痛并無出現(xiàn),反倒聽見金屬碰撞的聲音,緊接著是慘叫聲,最后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響。 她眼角偷偷地瞄著,看到一雙腿站在他們身邊,她遲疑地仰首望去,一見到來人,那懸吊的心終于平穩(wěn)放下。那叫老三的刺客咽喉一抹紅痕,已氣絕倒地,再往四周瞧去,幾位侍衛(wèi)也制伏住剩馀的黑衣人。 「王,屬下來遲!」追影單膝下跪,拱手低頭請罪。 追影臉色鐵青,若不是他心感不安,暗地派一名侍衛(wèi)去查探尉遲楓是否無恙,而侍衛(wèi)遲遲未歸,讓他起了疑心,率人急忙趕來。要不,尉遲楓此時已命喪刀下!他身為攝政王御身侍衛(wèi),竟如此失職!他不論是眼里,或著心里,都充滿著怒火,想將眼前這幫刺客,燃燒殆盡! 但他也不禁欽佩眼前這名弱女子,置自個生死于度外,就連男子都不見得如此瀟灑!也許是他之前太多慮,王看上的人斷不會是一般俗世女子。 「追影,先替王止血吧!」杜嫣然焦慮的喚著追影。 習(xí)武之人身上通常會備些丹藥或藥膏,以備不時之需,想必追影身上也會有。 果不其然,追影立即上前,將尉遲楓扶正身子,快速在幾個xue道上點(diǎn)xue,終于減緩失血的速度。再從懷里掏出一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遞到尉遲楓嘴邊。 尉遲楓仍舊雙眉深鎖,拿起藥丸吞下,緩了一會氣息,只是臉色唇色依舊白得嚇人。 「王,這些人如何處置?」追影看尉遲楓的雙眼明亮,知道他此刻神智清醒。 「留下一人性命,帶回去審問!」 尉遲楓言下之意,只有一人可活,其馀無用之人,均殺之;而僥倖逃過死劫的人,只要給他留著一口氣便足已!不論是要挑斷手筋腳筋,或是斬斷手腳皆可,膽敢行刺他尉遲楓,他倒要看看是黑衣人口風(fēng)緊,還是他的酷刑厲害! 追影一得到命令,起身打著手勢傳遞殺令,侍衛(wèi)們手起刀落,給刺客致命的一刀。唯一的活口早已負(fù)傷躺在地上茍延殘喘。 追影辦事,他放心。他凝視眼前的淚人兒,語氣既歡喜又不捨的說「為何這么傻要替我擋刀?」 她紅著鼻子,哽咽地道「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王才對!我不過是一名歌伶,還曾經(jīng)流落于青樓,王不需顧慮我的!」 「若沒有你,我不知道該如何獨(dú)活!」尉遲楓真摯地訴說?!竸e哭!」 他不捨那憂傷的表情在她臉上出現(xiàn),他喜歡她歡笑的模樣,像是一抹曙光照亮他陰暗的內(nèi)心,讓他有著暖意。 他喜歡她清澈明亮的雙眸,純真得不似世俗之物,眼里沒有貪婪、沒有心計。在宮里這段時日,她不爭寵,亦不與人爭執(zhí),卻也有著驕傲的自尊。 如今他讓她身陷危難,她并未棄他于不顧,更捨命相陪,這樣的女子,問世間能有幾人? 「請王即刻回宮,你的傷還需太醫(yī)診治!」追影處置完刺客一事,便回到尉遲楓面前,看著一地血跡,饒是壯健的習(xí)武之人,也經(jīng)不起這般耗損。 「嗯!」尉遲楓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杜嫣然在一旁小心翼翼攙扶他。 此刻一些輕微的動作,便能牽扯傷口,尉遲楓卻神色平靜翻身上馬,彷佛他未曾傷過,換作一般人,早已哀嚎不斷,更何況還在馬背上顛著,所幸出穀的路程不算遠(yuǎn)。 一回到馬車上,他隔著簾子提醒追影「今日之事,不準(zhǔn)走漏一點(diǎn)風(fēng)聲!違者殺無赦!」 一來他不想張揚(yáng)微服出巡,二來遇刺一事須暗地調(diào)查,傳出去只會打草驚蛇,他倒要看看是誰有這膽子,妄想取他的腦袋! 「屬下明白!」 「回宮!」 馬車啟程后,尉遲楓便靜坐閉目養(yǎng)神,杜嫣然安靜地坐在他身邊,臉上滿是擔(dān)憂地看著他。馬車行進(jìn)的速度比來時快得多,自然也更顛簸,尉遲楓卻眉也不皺,猶如一座玉雕像。 「別替我擔(dān)心!」尉遲楓突然開口說道,而他雙眼仍閉著。 雖未睜眼,但他明確感受到她的視線,她的彷徨不安,她泫然欲泣的神情。 「我…」她怎能不擔(dān)心呢?!他的臉上毫無血色,傷重如此,如何能放心? 她話未說出口,尉遲楓大手一攬,攬過她的肩,將下顎抵著她的頭,輕嘆著「不礙事的!」 能再擁著她,細(xì)聞她身上、發(fā)上那若有似無的香味,挨上這一刀,值得了! 她依偎在尉遲楓寬厚的胸膛,感受他身上微微的暖意,熟悉的龍涎香撲鼻而來,安撫她那焦躁的靈魂,她溫順的點(diǎn)著頭。 許是追影快馬加鞭緣故,她開始聽見人群的交談聲,估摸已經(jīng)回到城里,照這速度不消一刻鐘,便能回宮。思及兩人相擁,她不敢有任何舉動,怕觸及尉遲楓的傷,只好輕聲地說「王,快回宮了,你先松手吧!」 尉遲楓沒有回應(yīng)她,手也未移開。 「王?」她輕推尉遲楓胸膛,納悶地抬起頭。 在她印象中,尉遲楓頗為自制,不曾在他人面前與人有親昵的舉動,此時怎會不松手呢?! 不料,她才輕推開尉遲楓,便見他身子倒向一旁! 她驚慌地喊「王?」 尉遲楓仍無動靜,不知是不安,還是恐懼,她的手指不住的顫抖,緩緩探著他的鼻息,應(yīng)該是渾厚的吐息,此刻卻氣若游絲。 她慌亂地收回手,立即沖至前方掀起簾子,朝著追影喊「快!直接回光華殿!」 在前頭的追影,瞬間意會杜嫣然的話,臉色一沉,將韁繩遞給一旁的侍衛(wèi),下令道「將王與姑娘送回光華殿,不得有誤!」 接著再回身對杜嫣然說「屬下即刻前往太醫(yī)院!」一說完,便施以輕功朝著太醫(yī)院方向離去。 杜嫣然轉(zhuǎn)身回到馬車內(nèi),惶恐不安佔(zhàn)據(jù)她全身,雙手緊握著那逐漸冰冷的大手,在他耳邊不斷的低語「不要離開我,求你了!」 老天,別讓她真切地愛上他后,再把他帶離她身邊,求你別這么殘忍! 馬車一路朝著光華殿急駛,一到光華殿,隨行的侍衛(wèi)謹(jǐn)慎的將尉遲楓抬進(jìn)內(nèi)室,冬晴遣著其他宮女備水取衣,整個光華殿像炸開了鍋。 不消多久,追影也將太醫(yī)帶至光華殿,看那李太醫(yī)驚魂未定的模樣,定是尚未搞清狀況,便被追影用輕功強(qiáng)行帶來。不出她所料,追影的手一松開,李太醫(yī)腿軟險些跌坐在地,還是追影眼明手快,及時扶了他一把。 李太醫(yī)定了定心神走進(jìn)內(nèi)室,見尉遲楓渾身血跡,臉上血色盡褪,行醫(yī)多年的他,也不免皺起了眉。 他卷起袖口,一面從藥箱取出物品,一面吩咐著「多備些水,冷熱都要,還有乾凈的布!」 杜嫣然坐在床沿,李太醫(yī)上前勸道「姑娘大病初愈,不宜看這著血腥,還請姑娘與追影大人到廳外候著?!?/br> 「那有勞太醫(yī)了!」其實(shí)她不想離開尉遲楓半步,可是此時她只能相信李太醫(yī),再多的不捨也得捨得。 「老夫自當(dāng)拼盡一身醫(yī)術(shù)?!?/br>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令人煎熬的,她根本坐不住,不停在廳上來回走動??粗鴮m人捧著純凈的水盆進(jìn)去,出來卻是一盆子的紅水與血淋淋的布條。這樣的畫面不知看了多少回,李太醫(yī)終于步出內(nèi)室,一臉筋疲力盡的模樣,她急忙上前詢問。 「太醫(yī),王的傷勢如何?」 「幸好,未傷及臟腑,若再偏移半?yún)?,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這么說攝政王無事?」她有些激動的問。 不料,李太醫(yī)搖晃著頭,沉重的說「雖是如此,但失血過多,能不能熬過今晚,就看攝政王的造化了。若熬過,往后調(diào)理身子便可痊癒;若熬不過,就…」 李太醫(yī)話未說清,可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 她一時之間傻愣在那,好一會才回過神,她朝太醫(yī)與追影欠身,不發(fā)一語的轉(zhuǎn)身走入暖閣。 「李太醫(yī)?!棺酚巴窍У谋秤伴_口?!附袢諗z政王負(fù)傷一事,不能漏出半點(diǎn)口風(fēng),倘若還有其他人知曉,小心你的腦袋不保!到時莫怪我未提醒你!」 「老夫明白?!估钐t(yī)在宮里這么多年,身為太醫(yī)院之首,他自然明白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說。他只需做好醫(yī)者本分,其馀皆與他無關(guān),這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杜嫣然一步步緩緩地走近床榻,她對著一室的宮女說「都下去吧!」 「是。」宮女魚貫離開。 她坐在床沿,看尉遲楓昏迷未醒,隱忍多時的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她帶著鼻音低喃著「尉遲楓,你一定要醒來,無論多久我都會等著你!倘若你真狠心離開我,那怕閻羅殿外,轉(zhuǎn)生石畔,我都會追尋著你!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她的心,在初見尉遲楓時,便給了他。之后的種種,不過是越陷越深,不論將來的路有多么險惡,她都會陪他走下去!即便有天,尉遲楓不再愛她,她仍會在遠(yuǎn)處守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