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玩累了，讓保母抱回房間睡覺。露克蕾莎沉默地吃著早餐。

    切薩雷毫不客氣地坐在男主人的位置上，手上剝著水果。

    「我把你的喪服燒掉了?！狗凑菜浩屏恕?/br>
    「還有我大半個衣櫥。」害她只剩晨袍可穿?！改愕姆▏履餂]有教你，不要亂碰女人的衣服嗎？」

    切薩雷的妻子是阿伯列的夏洛特，法國國王的表妹。因為她不習(xí)慣羅馬的氣候，在結(jié)婚當(dāng)初兩人就約定好，妻子婚后繼續(xù)留在法國，切薩雷則獨自回到羅馬。

    「我妻子的衣服可沒有那不勒斯的臭味。」

    他自認(rèn)有充分的理由痛恨那不勒斯。他因為那個鬼地方而碰到的倒楣事足夠?qū)懸槐緯恕?/br>
    「我身上也有那不勒斯的臭味，你要把我一起燒了嗎？」

    切薩雷拒絕繼續(xù)談?wù)撨@個話題。

    「裁縫待會就來了。反正你需要很多新衣服，要參加我的執(zhí)政官就職典禮，還有茱莉亞?法奈斯的婚禮?！?/br>
    茱莉亞?法奈斯，羅馬著名的美人。她在亞歷山大六世繼任教皇后，取代了兩兄妹的母親梵諾莎，成為教皇的情婦。

    照理她跟波吉亞家人的關(guān)係很尷尬，但茱莉亞就是有辦法和露克蕾莎成為好友，和切薩雷和睦相處，甚至母親梵諾莎也和她結(jié)成奇妙的同盟，是個值得敬佩的女人。

    總之對波吉亞一家而言，她也是「家人」。

    后來教皇逐漸冷落茱莉亞，她不哭不鬧，從容退出，給自己找了個年輕俊美的金龜婿。結(jié)果這下?lián)Q教皇陛下臉綠了。

    「我不去?！?/br>
    「你當(dāng)然要去，茱莉亞還為了你專程把婚禮延后呢?！?/br>
    他理所當(dāng)然地把話題限制在茱莉亞的婚禮上，他的就職典禮不在討論范圍內(nèi)。

    沒有人可以拒絕參加切薩雷?波吉亞的就職典禮。

    「寡婦不適合參加那種歡樂的典禮。」

    她的意思很明顯：是誰害我當(dāng)寡婦？

    「我說過很多次了，生命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哀悼而停止?！?/br>
    「是啊，尤其是當(dāng)你造成別人哀悼的時候?！?/br>
    切薩雷微微地變了臉色。

    上次他們有類似的對話，是在波吉亞家的二兒子胡安死后。

    而胡安和阿方索，死在同一個人手上。

    切薩雷吃了一口水果，把怒氣壓下去。

    「我是說，參加婚禮對你有好處。有鮮花、音樂、愉快的氣氛，還有我們父親眼中晶瑩的淚水……」

    露克蕾莎噗哧笑了出來。

    她有一個不幸的習(xí)慣：總是被她哥哥輕而易舉地逗笑，即便是這種狀況。

    看著滿臉通紅的meimei，切薩雷眼中泛起笑意，繼續(xù)吃水果。

    然后他站起身來。

    「還有，我已經(jīng)找好房子，明天搬家?！?/br>
    露克蕾莎一聲也沒吭。

    搬就搬吧。反正不管住在哪里，她的身分都不會變──籠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