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感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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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劉漫的阻攔,醫(yī)院攔不住她,戴瑩堅持辦了出院,而后就再也沒有按照約定回去。 醫(yī)院的人打電話來催促,劉漫站在陽臺,胳膊壓在角落的小吧臺上,百無聊賴地吹著晚風(fēng),或許是風(fēng)兒輕飄飄的,拂在臉上,讓她焦躁的心漸漸平緩下來,劉漫安撫了對面幾句,而后說,她不想去就不去吧。 戴瑩的病是心病,得知愈遙回不來的那天就病倒了,現(xiàn)在虎虎生威,矯健有力,那就是心里有了期盼。 有個人的出現(xiàn),讓戴阿姨發(fā)現(xiàn),世界上還有很多奇妙的事情,只要活得夠久,想見的人未必不能再見到。 藍(lán)雪花在瓶子里靜靜盛放,劉漫用手指撥弄了下,陽臺的門被人推開,那個人高挑修長,有著完美到不似真實(shí)世界該出現(xiàn)的比例,背著光,瑩白尖潤的面部線條宛如一尊菩薩像,一嗔一笑卻比菩薩生動肆意。 如果不是來自異世界,這滿地生瘡的大地又怎么能孕育出這樣嬌野的女孩呢,劉漫看著她的臉,還未及沉迷,想到這樣一個人,正是現(xiàn)在療養(yǎng)院里那個鬼神一樣的愈舒南的一部分,頓時打了個冷顫,對美色敬謝不敏。 “你要吃什么菜,阿姨讓保姆去做?” 秦子游手扶住門,傳完了話站在原地等她回話,劉漫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什么,從秦子游身邊擦肩跑過,藍(lán)雪花的花瓣被她身邊的風(fēng)掀得動了動。 她跑到客廳去,抽出茶幾下的檢測試劑、退燒藥、口罩,一股腦塞給秦子游。 劉漫想了想:“雖然船不一定沉,但現(xiàn)在看來,兩個世界的同步是必然的,雖然你有錢,但是有的事情……金錢和權(quán)勢解決不了,面對生老病死,每個人都一樣。你試試能不能帶走,我再給你整理一份我感染的時候的日記,能讓她少受罪一點(diǎn),一點(diǎn)也是好的?!?/br> 秦子游抱著這個小藥箱的樣子很滑稽,但是沒有人笑。 戴瑩交代好忌口,從廚房里慢悠悠地出來,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她不由分說地拉著秦子游的手坐到了沙發(fā)上,過去了半天時間,她好像比較能接受秦子游這個緋聞女友的設(shè)定了。 “你現(xiàn)在坐的地方,我剛帶遙遙到家的時候,她就這樣挺直著脊背坐在這里,比我這個中年人還要一絲不茍。后來她一天天長大,還是坐在這里喝茶、背書、看文件,我以為她尤其喜歡這個位置,后來才知道,她一天也不敢松懈,要讓我們親眼看到,她為了成為我的女兒,有多努力?!?/br> 愈遙,還有這樣刻意求憐的時候? 秦子游怔愣,想象了下少女愈遙清冷倔強(qiáng)的側(cè)臉,出乎意料地很好想象,因?yàn)樗裏o論做什么,都維持著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將真實(shí)的心緒掩在底下。 戴瑩拍了拍她的手,自然而然地說出自己真正要說的話:“每個人都有柔軟的一面,只是有的人坦然將弱點(diǎn)暴露,有的人藏得極深,但她只是怕被傷害,僅此而已?!?/br> “你要讓一只刺猬對你露出最脆弱的腹部,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讓她知道,你永遠(yuǎn)不會傷害她?!?/br> “第二件事情,不要讓她受驚嚇。子游,你嚇過她嗎?” “……” 秦子游認(rèn)真地聽清每一個字,冷不丁被提問,腦子里瞬間回想過去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應(yīng)該是……不嚇?biāo)臅r候比較少吧…… 她的莫測的神色說明了一切,戴瑩了然,搖了搖頭:“幸好你面對的是遙遙,遙遙最是心軟,不管受到什么樣的委屈,你哄哄她,就原諒你了?!?/br> 有嗎……? 那個死女人,除了對自己,確實(shí)對任何人都心軟就是了。 戴瑩被她不加掩飾的表情逗得心情極好,眼角的皺紋夾了起來,異常開懷,老來得了三個女兒,一個老成,第二個缺心眼,只有第三個,活潑可愛又干脆果決,是自己年輕時最想要的那種孩子了。 看秦子游略施小計就將戴瑩討好得鳳顏大悅,劉漫撇著嘴走遠(yuǎn)了一點(diǎn),嫌棄地鉆進(jìn)廚房幫忙。 吃完這頓飯,這家伙馬上就要回去面對天翻地覆的異世界了,劉漫不介意讓她多裝一會兒。 …… 一開始是低燒,渾身輕飄飄的,但還可以下床走動。再后來溫度升高,渾身燙得像是火爐,意識不清之時,嗓子忍不住哼出兩聲撒嬌,卻不知道在喊誰。 枕頭邊放了幾包冰袋,將臉眷戀地貼過去,涼絲絲的觸感杯水車薪,甚至澆不滅心頭的焦灼,愈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是脆弱不堪的當(dāng)下,她也迷迷糊糊記得自己要一個人,不要麻煩別人,不要打擾mama……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像隔著一層厚厚的膜,有人站在她床前,用毛巾給她擦去額頭的汗,聲音有點(diǎn)耳熟,每個調(diào)都拖得慵懶,卻手忙腳亂,把屋子里的東西帶到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落地聲。 “虞小姐……實(shí)在幫不上忙的話,就請您離開吧,我是醫(yī)生,隨時在旁邊監(jiān)護(hù)著,不會有事?!?/br> 那個犯了錯的人嘀咕:“都叫她不要跟著姓秦的,生了這么大的病,就派一個醫(yī)生陪著,人倒不知道去哪里花天酒地去了……” 另一個溫文爾雅的女聲打斷她:“虞琪,出去。” “……給我個理由。” “你想要你母親知道,你在相親途中丟下人家跑出來,不僅為此得罪對方的家族,還要得罪秦家嗎?” “……沉雨,你想打架是不是?” “好啊,出去打。” …… 喧鬧的對話終于遠(yuǎn)去,緊皺的眉頭卻沒有放松,身體從內(nèi)部傳來的熱燙讓人無法忽視,而高燒只是其中一個表現(xiàn),當(dāng)溫度稍微降下來一點(diǎn),身體其他地方的不適就會顯現(xiàn),嗓子如被小刀割傷了一樣尖銳地痛,閉著眼睛趴在枕頭上,眼淚情不自禁地從眼角流出,滲透到枕頭里。 為什么哭呢,是因?yàn)樯眢w的難受嗎? 愈遙用最后一點(diǎn)力氣,艱難地將身體蜷縮起來,抱成一團(tuán)。 這里……不是家…… 有家人的地方,她可以擋在所有人前面,哪怕受萬箭穿心,然而清楚知道再也回不去那個家,一場小病就可以將自己壓垮,將自己的狼狽展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 這來來去去的人,沒有一個是家人。 原來哭,是因?yàn)楣陋?dú)。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愈遙覺得自己已經(jīng)泡在了水里許久,像一條干涸無法游動的小魚,一只清涼的手掌貼到了臉頰上,明明溫度差得很多,臉頰下的冰袋卻失去了效果,只有那只手重新承擔(dān)了冰袋的作用,絲絲縷縷的涼意滲入紅潤的皮膚,讓人食髓知味,想要進(jìn)一步靠近。 她微不可查的磨蹭,讓那只手的主人頓了頓。 柔軟的唇瓣貼在她額頭,將眉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碾平,聲音穿過皮膚,通過骨頭的傳導(dǎo),直接將那句呢喃傳進(jìn)了心里。 “終于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