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你和我媽,我媽和你
腦海里迅速反映出不好的記憶,愈遙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服,下一秒,車門把手被拉動,一個身穿紅色睡袍,容色驚人的女人站在車邊,癡癡地笑。 她很白,是那種不常見天日的白,和酒紅色的裙擺形成鮮明對比,紅的愈紅,白的愈白。 她就站在門口,后面兵荒馬亂地跟著一堆人,無措地想要攔她,卻又礙于什么,不敢真的伸手觸碰。 沒有人敢,周子游敢。 她輕輕將手覆蓋在女人的手上,一點一點將她帶離車邊,撫著女人的背,用連愈遙也沒聽過的溫柔語氣,輕聲細語地撫慰:“怎么啦……是不是做噩夢了?我正打算上去找你呢,這樣亂跑,摔傷了怎么辦?” 接收到她的安慰,女人的神情變得委屈,眼睫上盈上了幾滴珍珠一樣的淚滴:“夢里,我怎么都找不到你,醒來,你也不在,嚴楠說,你在車庫,為什么不上來?” 周子游對后面那些幫不上忙的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離開,現(xiàn)在,人越少越好。 她不動聲色地遮住車里的愈遙,攙扶著女人往外走:“只是夢而已,夢和現(xiàn)實都是反的,你這不是找到我了么,我們已經搬出來了,你什么都不必怕。” “我知道了,小游……那個女孩子,是誰呀?” 女人涼涼的音色像是珠子落在銀盤上,往日聽著,很悅耳。 現(xiàn)在落在周子游耳朵里,卻宛如詛咒。 她無法攔住女人往回走的步伐,只能似有若無地將胳膊攔在女人與愈遙之間,笑容僵硬:“mama,這是我同學,她叫愈遙,今天本該介紹你和她認識的,但愈遙家里有急事,這就得回去了,我們不打擾她,好不好?” 女人靜靜地和愈遙對視著,漂亮的眼珠里空無一物,忽然,她上前去拉住愈遙的肩膀,收緊了力道,拽得愈遙生疼,像個小孩見到喜歡的玩具一樣,抓在手里不松手。 周子游臉色一變,聲音變了調:“mama……!” 愈遙打斷她:“我沒事?!北M管痛得臉色煞白,她仍然順從地從車里出來,跟著女人的力道,跌跌撞撞地離開。 見到愈遙之后,女人的目光就沒在別的地方停留過,一直拉扯住她,生怕她逃掉,一路從車庫坐電梯上到客廳,將愈遙安置在沙發(fā)上,親手去倒了杯水,放到愈遙面前,期待地看著她。 手臂被抓破皮了,周子游找來藥箱,用棉花球蘸了碘伏,握著她的手消毒。 愈遙心里涌起驚濤駭浪,面上卻仍保持著心平氣和:“這是你mama嗎,她叫什么?” 如果是平時,女人親自倒的水,遲遲沒有被喝掉,她一定已經發(fā)瘋將水打掉,在家里摔東西,又試圖撞墻自殘。 但今日她的耐性好得出奇,像一只小狗兒一樣,安安靜靜地蹲在愈遙的腳邊,臉上全是期待。 紅色裙擺掃到地上,邊緣甚至鋪到了愈遙的鞋面上,她伸出藕節(jié)一樣的小臂,將裙擺往回收,不碰到愈遙。 周子游始終心里保持著防范,快速消毒完,貼好創(chuàng)可貼,她放好藥箱,坐了回來:“我mama叫秦雅茗,她……精神上有點問題,時而清醒,本來帶你來家里,也是看她最近清醒的時候居多,沒想到事情發(fā)生得這么突然……抱歉?!?/br> “不用對我說抱歉,我沒什么事?!庇b搖搖頭,在秦雅茗的目光中用受傷的那只手拿起水杯,放到了唇邊。 她其實不渴,但看著對方如釋重負的眼神,不知不覺就喝完了。 “雅茗姐,我是周子游的朋友,我叫愈遙,很高興認識你?!庇b彎著腰,對她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 見她開心,秦雅茗也傻傻地笑了。 周子游趁現(xiàn)在叫保姆過來:“扶mama去休息,手腳輕一點?!?/br> 保姆應了聲,也蹲到秦雅茗旁邊,小聲地央求:“太太,跟我來吧,小姐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秦雅茗充耳不聞,繼續(xù)傻傻地對著愈遙笑。 看著女人,看著她異樣的表現(xiàn),愈遙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嘗試著伸出手去觸碰秦雅茗,對方瑟縮了一下,但并沒有過激的反應。 愈遙的手去抬著她的小臂,站起來,秦雅茗也順著她的力道站起來,愈遙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能帶下路嗎?”愈遙回頭對周子游說。 雖然無法理解,但周子游起身,走到了前面:“跟我來?!?/br> 別墅的一層是客廳和花房,二層是房間,叁層是客房和其他的功能室。 愈遙將秦雅茗送到房間里,囑咐她好好休息,這才關上門。 雖然房間不小,但門掩上的那刻,看到女人無措的眼神,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小貓,找不見主人,愈遙還是有些心疼。 周子游沒有錯過她的神色,心情有些古怪:“你對我媽……我媽對你……?” 愈遙橫了她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隨時隨地對著室友發(fā)情嗎?” “誒……說的什么話,我給你舔你不shuangma?……不爽就再舔一次試試看,也許是我沒發(fā)揮好?!?/br> 她死皮賴臉地跟在愈遙旁邊,聲音大得保姆都抬頭看了一眼什么個事。 愈遙的臉一下子漲紅,腳步匆匆,拐進了沒人的花房里,確保沒有別人能聽見周子游的迷惑發(fā)言,臉上的紅暈才稍稍褪下:“別鬧,家里只有你mama嗎,其他的親人呢?” “年初我就搬出來了,這是我自己的房子,只接來了mama。” 周子游坐在了椅子上,閑適地揚起頭,任陽光落在臉上。 “我做錯了一件事,對夢里那個女孩,我不真心,一直邀約她來家里,其實是想以她為籌碼,向我父親換取更多的資源。但是現(xiàn)在不用了,她消失了,所有人都忘了她,所以我的計劃告吹了,我仍然只能拿到一半的家產?!?/br> “既然拿不到,就沒必要再住在那里了,每天忍著惡心搖尾乞憐,讓人看笑話。” 愈遙抬起眼:“你父母……” 周子游知道她想問什么,伸手拉過愈遙的手,嘴唇在貼了創(chuàng)可貼的地方游移輕吻,她說:“在告訴你他們的事情之前,我要再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