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參立在旁邊，臉上是難掩的愁云。

    冬笙輕輕搖頭，“目前看來我也是只能等安排。畢竟儀器現(xiàn)在正占用著。不能隨便停。”

    “唉……”吳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甘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他探頭看一眼冬笙，她一臉平靜看電腦的模樣，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楊歆站在質(zhì)譜儀左側(cè)，儀器上閃爍的光點投射在她的眼鏡片上，明暗交迭。

    她的目光掃過吳參，繼而投向了坐在一角的冬笙。

    儀器的滴滴聲把楊歆從沉思中喚醒，她收回了緊盯冬笙的視線，若無其事地開始繼續(xù)手上的實驗。

    整理完幾篇論文以后，冬笙抬起雙臂，活動了一下頸肩，脖子向后微微靠，她剛好看到楊歆的位置。

    楊歆帶著一雙白色的橡膠手套，一邊觀察著手里的培養(yǎng)板，一邊記錄著什么。

    冬笙不再看她，保存好所有的文檔以后，她關(guān)掉了電腦。

    既然不能做實驗，她現(xiàn)在只好回宿舍去了。

    吳參見她脫下實驗服，也悄悄跟了上來。

    冬笙瞟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然后背著書包走出了實驗室。

    吳參緊隨其后，悄默默地湊過來說道：“你的課題打算怎么辦?！?/br>
    冬笙知道他說的是實驗室占用的問題。她雖然不太了解實驗室里的情況，但是就沖吳參三番幾次的試探，她大概猜出吳參對楊歆也有不滿。

    可是這渾水她目前不想趟。

    換導(dǎo)師這事已經(jīng)辦的不容易，她現(xiàn)在求穩(wěn)。

    于是她只好搪塞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而且我現(xiàn)在不是特別著急?？偰茌喌轿业摹！?/br>
    吳參垂手，心里很是失望，但是尤抱著一絲希望，“你要不要跟徐老師聊聊這個事?！?/br>
    兩個人已經(jīng)進了電梯，冬笙不太習(xí)慣同人站在這樣近，于是往一邊挪了挪，她面無表情，“我看目前沒有這個必要吧。”

    說話間電梯門打開了，吳參又接著說些什么，冬笙沒有注意聽清，因為她看到姜煜沉正站在大廳里望向自己。

    她微微一怔，想起先前他的表白來，不由得心里又惴惴不安起來。

    姜煜沉已經(jīng)走了過來，他看見冬笙身后跟著一個體型寬大的矮胖男生，在喋喋不休地同她說些什么。

    冬笙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知道輪到自己上前解圍的時候了。

    “笙笙，怎么回事？”

    冬笙臉色微燙，順勢走到姜煜沉旁邊，對著吳參正色道：“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實驗室的事我可能無能為力。”

    吳參愣了愣，抬眼看到一旁的姜煜沉，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無奈地點頭，“那，不好意思了?！?/br>
    吳參快步走出了大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冬笙抿嘴，發(fā)出幾不可聞的嘆息。

    姜煜沉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一邊把手里的熱牛奶遞給冬笙一邊問：“發(fā)生什么了？剛才那個人有為難你？”

    “沒有，”冬笙趕緊搖頭，“他是你姨夫組里的博士?！苯又铣烈髁艘幌?，還是把在實驗室里的經(jīng)過對著姜煜沉和盤托出。

    兩人邊走邊聊，夜色沉沉，清澈的藍色與深邃的黑色相互交錯，彎月，高懸在天空中，投下柔和的光芒。

    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后，他對楊歆的做法也感到有些氣不過。但是姜煜沉沒有急著發(fā)表意見。

    得先探探姨夫那邊的口風(fēng)。

    他安慰冬笙，“實驗的事情可以慢慢來，我想總會有一個好的解決方案。我會和姨夫溝通這個事情……”

    “別，”冬笙著急地打斷了他，“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要讓你幫我撐腰或是走后門什么的，”她聲音低了低，有些羞赧道：“我是以一個對朋友傾訴的心態(tài)，在同你說這些。”

    姜煜沉先是一愣，接著彎起嘴角。

    成為她的傾訴對象，他樂意之至。

    即便她沒有第一時間認(rèn)可他的表白，但是她終究是心里有他的。

    他有一瞬間想把她擁進懷里，但是他克制住了心口涌動的沖動，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今后不論你想到什么，都可以放心地同我說，我會是一個優(yōu)秀的傾聽者?！?/br>
    冬笙默默點點頭，心里空缺的位置有了一個支點般，她覺得自己肩膀輕松了許多。

    兩人穿過重迭的鐵柵欄通道，來到了玉蘭公寓樓下，這是學(xué)校博士生的專屬公寓。

    月色之下，稀稀落落的人影在公寓門前來往。

    沒有誰注意到兩個頎長的身影越走越近。

    轉(zhuǎn)過一個花壇，兩人在公寓門口站定，冬笙紅著臉跟姜煜沉告別，“以前總是把所有的事情裝在心里，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能有一個人分享心事，會是這么好的感覺。”

    姜煜沉溫和地看著她，疏淡的月色下，她白皙的臉上透出隱隱的紅，他跟著笑，“我很高興能幫你分擔(dān)一些?！?/br>
    臨別時，姜煜沉依依不舍，看著冬笙拾級而上，他招招手，道：“別忘了，下周的認(rèn)養(yǎng)儀式，我真的希望你能來?！?/br>
    冬笙轉(zhuǎn)頭看他，他高挑的身姿立在不遠處，一雙眼睛含著笑。

    她感覺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的，突突得跳著。

    “我會考慮的?！彼创?，快步地走進了公寓樓里，她擔(dān)心自己再看下去，就會失去自持的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