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來尋醒過來時，看到的是宋知遇近在咫尺的臉龐，眼中含了暖意，靜靜凝視著她。

    來尋還有些迷糊，以為是在家里，下意識地去摟他脖子，往他懷里鉆。

    宋知遇低下頭去吻她，像是本能的，她閉著眼和他唇齒糾纏。

    他退開了些，帶著笑的聲音就在耳畔。

    “還睡？”

    來尋睡眼朦朧地問：“幾點了？”

    “七點十分?！?/br>
    她愣了愣，騰地坐起來，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在哪兒。

    “我竟然睡了這么久……”她看著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宋知遇，語氣責(zé)怪，“你怎么不叫我??？”

    他揉揉她的長發(fā)：“看你睡得太香了，沒舍得叫。”

    來尋起身去找自己的衣服，卻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多了一套衣裙，一旁的茶幾上擺著一個小小的蛋糕。

    她看向宋知遇。

    宋知遇說那是給她準(zhǔn)備的。

    “你不是說，過生日必須得吃蛋糕嗎？”

    來尋笑著：“外婆說的?！?/br>
    宋知遇也笑道：“那就聽外婆的?！?/br>
    她提起衣裙仔細(xì)看著，是一條紅色的吊帶長裙，做工非常細(xì)致，輕柔貼膚，想來價格不菲。

    “生日禮物嗎？”她看著裙子，神色有些怔怔。

    “也算是吧?！彼?。

    她面有疑惑，宋知遇說：“換上試試？”

    宋知遇沒有找她問過尺碼，可衣服穿在身上卻非常合身，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線，露出一小節(jié)白皙的腳踝。

    他親手替她將身后的拉鏈拉上，牽著她來到了落地鏡前。

    他從后面擁著她，手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間，吻了吻她的耳垂。

    “你很適合穿紅色?！彼f。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覺得，她是該有一條紅色的吊帶裙的，艷麗的、奪目的紅。

    這件衣服做好了送過來時，宋知遇就想象到了穿在她身上的樣子。

    但現(xiàn)實比他想象的還要驚艷。

    火紅的長裙襯得她膚白勝雪，酣睡將醒的臉頰上尚有紅暈未消散，才有過一場親吻的雙唇亮晶晶的泛著水光。

    再配上她耳垂上的耳環(huán)。

    像極了一枝含苞待放的紅玫瑰。

    “這是……”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耳朵上多出來的一對耳環(huán)。

    小巧精致，中央點綴了一顆紅色瑪瑙，四周勾勒出花瓣的形狀，在燈光的映照下耀眼奪目。

    “這才是生日禮物?！?/br>
    他看著鏡子中的沉來尋，溫柔又認(rèn)真。

    “漣漣，十八歲生日快樂。”

    五年前，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慌亂、無措又自責(zé)。

    五年的時間里，疏離又滿是隔閡。

    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從孩子變成了女人，他們也從陌生人變成了最親密的愛人，擁有了最親密的關(guān)系。

    已經(jīng)無法去評價究竟哪些是對，哪些是錯了。

    或許都是錯的，從一開始就是錯。

    但是此時此刻，宋知遇不想再去考慮那么多。

    他只要她快樂、平安、健康。

    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們隔著鏡子看著對方。

    來尋的眼眶慢慢濕潤，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明明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眼淚突然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往下落。

    宋知遇轉(zhuǎn)過她的身子，動作輕柔地擦去她的眼淚，微微俯身。

    “看來是不喜歡我送的禮物?！彼f，“哭得這么傷心?！?/br>
    來尋眼淚嘩嘩地?fù)u頭。

    “搖頭是什么意思？”

    她哽咽著說：“我很喜歡，你送什么我都很喜歡?！?/br>
    他滿是憐惜，去吻她的淚水，柔聲哄她。

    “別哭了。”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淚水沖刷過的雙眸亮得嚇人。

    讓宋知遇想起她對他吐露心聲的那個夜晚，也是如此亮。

    “我可以許三個生日愿望。”

    宋知遇一愣，說：“我去給你點蠟燭?！?/br>
    “不用?！彼豢戏攀?。

    于是宋知遇沒動，他本就不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幫她實——

    “第一個愿望，我要你永遠(yuǎn)愛我?！?/br>
    他僵硬在原地，喉結(jié)滾動，看著她。

    目光漸漸變得晦澀深沉，她卻倔強(qiáng)地與他對視，分毫不讓。

    他終于開口：“我會。”

    他會永遠(yuǎn)愛她。

    即使有朝一日……只是作為父親，他也會愛著她。

    “第二個愿望，我要你永遠(yuǎn)不離開我?！?/br>
    這次更加難以開口。

    喉嚨干得厲害。

    時光漫漫，未來會發(fā)生什么，誰也不知道。

    這個永遠(yuǎn)，他許不起。

    宋知遇的眼中逐漸浮現(xiàn)出悲戚：“漣漣……”

    她卻不準(zhǔn)備要他回答，埋下了頭，抵在他的胸口，自言自語般。

    “第三個愿望，不能說出來?！?/br>
    第三個愿望是，我永遠(yuǎn)也不會離開你。

    ……

    宋知遇帶著她去了一家安靜精致的日料店。

    來尋這兩天累壞了，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宋知遇則撐著下巴目光柔和地看著。

    兩人神態(tài)自若，似乎剛剛許愿的事情全然沒有發(fā)生過。

    吃完了飯，宋知遇送來尋回學(xué)校。

    她換下了衣服，又將耳環(huán)摘下，小心地收拾好交給宋知遇，讓他帶回家放進(jìn)自己床頭柜。

    車快開到學(xué)校來尋才陡然想起自己還沒買藥。

    宋知遇沉默了一瞬，說：“不用。”

    來尋傻了。

    什么意思？

    宋知遇緩緩踩下剎車，停在了學(xué)校大門旁的停車坪。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

    一中遠(yuǎn)離市中心，幾乎沒有過往車輛，四周靜謐。

    面對來尋呆愣的眼神，宋知遇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才說：“我去醫(yī)院做了……手術(shù)，以后都不用吃藥了，太傷身體?！?/br>
    來尋愣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手術(shù)是什么手術(shù)。

    心中五味雜陳，“可是”“你”“我”了好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他笑著撫了撫她的臉頰：“回宿舍吧。”

    來尋神色恍惚地解開安全帶，神色恍惚地打開車門，遲遲沒有下車。

    宋知遇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疑惑問道：“來尋？”

    放在門扣上的手緊了緊。

    “砰！”

    車門關(guān)閉，來尋傾身過來吻上宋知遇的唇。

    急切地傾訴著那些言不宣口。

    他沒有任何停頓地回應(yīng)她，早已養(yǎng)成肌rou記憶，纏繞在一起。

    她抵著他的額頭，輕聲說：“你這么做，以后就不能要小孩了?！?/br>
    他看向她的眼神溫柔繾綣，令人沉醉，吻落在她的眉心：“我已經(jīng)有了。”

    來尋緊緊摟住他。

    “爸爸?！?/br>
    “嗯？”

    “我今晚想和你睡。”

    車子重新發(fā)動，沒有人下車，一路飆回家。

    才換上沒多久的衣服又被他脫了下來，散落了一地。

    光是看地上的衣物，都能想象這衣服的主人有多么急不可耐。

    太多的因素累加在一起，太多的情愫暗潮涌動。

    她在他懷里暈過去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

    “如果有來生，我不要做你的小孩?！?/br>
    -----------

    老言：漣漣，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