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大夫撣了撣袖子落下一地灰塵，他衣服還是臟臟的，這動作聊勝于無。

    他起身超妙妙拱手“恭喜，恭喜。”

    邋遢大夫鄭重其事，清凈不解“為什么要恭喜？”

    “從前荀小姐無心，現(xiàn)在有心了，當(dāng)然要恭喜?！?/br>
    觀妙妙還未說什么，玄明先站起身。

    他只對妻子溫柔，至于其他人面冷心冷，從不會有什么好話，“她不是荀小姐。”玄明點(diǎn)名。

    “哦哦?！卞邋荽蠓蚵犙圆⑽炊嘣挘徽f“多謝提醒，景世子。”

    “我也不是，很久之前就不是?！毙髟俅翁嵝?。

    邋遢大夫毫不在意的樣子，“年紀(jì)大了，很多事記不清楚，既不是那就不是吧?！彼f完已經(jīng)想走，佝僂著背，看著對其他事無所謂的態(tài)度。

    這時觀妙妙叫住他，輕聲問“是否會痛呢？”

    邋遢大夫停住腳步，他重復(fù)這話突然問“您是在問我有沒有痛么？”觀妙妙緩緩點(diǎn)頭。

    邋遢大夫因此朝妙妙深深鞠躬，“前些年是我說錯了，我才疏學(xué)淺誤判了，既能被治好小姐定然是生病了?！?/br>
    “無妨?！?/br>
    觀妙妙得了這句話，曾受過不能撥開的委屈涌上心頭，被玄明擁住藏在他懷中落下眼淚，兩汪黝黑的泉沁出暢快的淚。

    她現(xiàn)在能痛哭出來，已經(jīng)很不容易。

    等觀妙妙的眼淚被擦干，邋遢大夫也已經(jīng)離開了，她靠在玄明的肩膀上透過廂房窗臺向外望，因著集會人群熙熙攘攘，燈火通明，如另一條紅色的渭水。

    “jiejie……”清凈嚇壞了，寄過來給她遞手絹。

    觀妙妙問“我可不可以說呢？”她在問可不可以傾訴令人不快的過去，她是內(nèi)斂很少說話的人，不愿意強(qiáng)加情緒給親近的人。

    但既然是親近的人，又怎么會因此生氣拒絕？自然說可以。

    “以前，郎中給我過來看過病。”

    “他也說，我沒病，但不是要?dú)馕遥麃砜纯次野堰^脈，過了幾天就說沒病?！?/br>
    觀妙妙聲音哽咽，“他說應(yīng)該是天生的?！?/br>
    “可惡！”清凈氣得要死，他惱怒起邋遢大夫來，心里想怎么有這樣的人，還請他吃燒麥，恨不得追出去打他幾拳，觀妙妙卻告訴清凈邋遢大夫并非壞人。

    “人人都會看錯病?！庇^妙妙告訴清凈，邋遢大夫就是普濟(jì)先生，普濟(jì)先生人人都說他是當(dāng)世神醫(yī)，想不到是這幅尊容。

    “他看病時，遇到大病往往以身代之，以身修道感病人所感，等他將自己治好，病人也就無憂，而那時他不能代我?！?/br>
    觀妙妙嘆了口氣，現(xiàn)在她和玄明都知道，那是命運(yùn)的線普通人力不能撼動。

    “那jiejie那時候說什么呢？”

    “我？”觀妙妙想了想，微微笑“我問他，痛不痛呢？我想這樣一個人，總是辛苦的，但是那時他沒聽懂。”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懂了，觀妙妙得到了遲來的道歉。

    “那先生又是怎么認(rèn)識邋遢大夫的呢？”清凈問玄明。

    “jiejie吃藥的方法，是他告訴我的，因緣際會最終用了?！?/br>
    “啊，天底下有這樣的巧的事?！?/br>
    玄明點(diǎn)頭說不錯，隨后親著觀妙妙的面頰說“天底下有這樣巧的事，都是為了夫君與妙妙相遇在一起啊?！?/br>
    他總這樣，愛說出自真心的甜言蜜語。

    觀妙妙淚水剛剛擦凈，面孔已經(jīng)被他哄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