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元的離開，似乎對喬可沒有多少影響。

    顧萱回頭，喬可低頭在書上寫著什么，她湊過去一看，是上節(jié)課的筆記。不只是記筆記，在上課的間隙扭頭時，她與喬可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聽課，看我干嘛！”

    喬可在聽課？

    這個認知讓顧萱覺得神奇。這還是她認識的喬可嗎？

    她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勁，這就是最大的反常啊！她姐妹看似不動聲色，實則是被刺激得精神錯亂了吧！

    顧萱心如刀絞，看談個戀愛把她姐妹給折磨的……

    許是顧萱的眼神太過悲情，關(guān)懷太過熱烈。喬可忍無可忍，拿起一本書擋在臉前面，隔絕了她的視線，“你閑的？”

    “不是…你，他走了沒必要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就是失戀嘛，聽姐妹一句勸，咱得往前看。”

    喬可明白顧萱誤會了，但也不欲多解釋，只笑著搖了搖頭，拿起從前不屑一顧的題本，全身心沉浸其中。

    周五晚上八點，喬可剛洗完澡坐到書桌前，陸祈元的視頻來了。她打開臺燈，光影集中在身上，“你爸爸情況怎么樣？”

    視頻沒多清晰，但陸祈元眉心的疲憊她看得一清二楚，“剛搶救過，現(xiàn)在穩(wěn)定下來了?！?/br>
    那就是不太妙了。

    喬可沉下眼，通過有限的畫面，她看出來他在醫(yī)院，“你那里應(yīng)該是凌晨吧？”

    陸祈元瞥了一眼掛鐘：“對，凌晨四點?！?/br>
    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嗎？

    喬可望著視頻里的陸祈元，直到眼睛盯得發(fā)酸。手指輕點在視頻里陸祈元的臉上，才多久不見，她就想他了。

    陸祈元好像瘦了。

    囁嚅了幾下嘴唇，喬可想說你不要怕，有我陪著你。她還想說，我在努力，終有一天想站在你身邊。

    但她最后什么也沒說。

    生死面前，任何安慰都是徒勞。

    他們太弱小，抓不住流逝的歲月，也抓不住前進的時間。喬可很怕，無端的分別讓她身體里像是流進了一片海，沒有風(fēng)雨的時候，它就靜靜撐在胸口，憋悶又不暢；有風(fēng)雨時，它會激蕩澎湃，叫囂著想要從她的四肢百骸出去。

    掛斷電話，喬可壓了壓發(fā)熱的眼眶，把燈光調(diào)亮了點，一步步寫完被中斷的題。

    趙瑜說的沒錯，離開了家里人，她和陸祈元什么也不是。不過她想好了，她會努力一點追上陸祈元，不僅不能拖他的后腿，還要和他并肩同行。

    喬可有自己的打算，沒有告訴陸祈元。

    無論是有關(guān)他們，抑或是未來，現(xiàn)在都不是談?wù)摰暮脮r機，陸祈元要面對的，和她要面對的，從來不是一種東西。

    陸祈元最近很忙，喬可能感覺得到。

    以前她發(fā)消息陸祈元會第一時間回復(fù)，但最近，他回消息越來越慢了。

    唯一不變的是，陸祈元每天都會給她打視頻。固定時間的聯(lián)系，對于喬可來說，是一劑聊勝于無的安慰劑，她內(nèi)心的憂慮焦灼并沒有因此消失。

    陸祈元坐在車上，溫聲詢問喬可有沒有好好聽課。

    喬可笑容蘊著苦澀，但語氣輕快：“肯定聽了，下次考試應(yīng)該可以到班里前二十?！?/br>
    “這么厲害。”陸祈元笑起來，一如既往地溫柔寵溺。前排的趙瑜瞥了眼后視鏡：“跟誰打電話呢？”

    明知故問。

    陸祈元抬起后背坐直了一點，斂去臉上的笑意，隨意道：“女朋友?！?/br>
    趙瑜一噎，隨即冷哼了一聲。

    不只是趙瑜，喬可因為陸祈元的坦然愣了一瞬，雖然知道這對趙瑜是一種挑釁，她還是不受控制地揚起唇角，眼角也彎了起來。

    喬可不是黏人的類型，在這一段關(guān)系中，陸祈元更像是離不開她的那一方。時間一長，喬可驚覺自己習(xí)慣了陸祈元不在身邊的日子。

    顧萱、全卓、寧易、龐柳，他們沒人再提起陸祈元這個人。年級第一是她不熟悉的名字，她的同桌也換了人，一個人的離開似乎無關(guān)緊要。

    大家都在往前走。

    讓人絕望的是，她和陸祈元沒話說了。

    不同的環(huán)境，不同的人際關(guān)系，平靜的生活，不同的兩條線。僅靠手機維系的關(guān)系，熱情能持續(xù)多久？

    喬可的小臂搭在鐵制欄桿上，蒼涼的圓日沉入鋼筋水泥搭建的城市邊緣，學(xué)校像被一塊巨大的幕布罩住，里面的人活在方寸之間。

    手機幾番明滅，喬可視若無睹。

    -陸祈元：短時間內(nèi)我可能回不去了。

    -陸祈元：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