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
旁邊有路人看見她投過來奇怪的目光,林眠一直哭到腿麻,拿出手機找到季暖,那些錯過的事情總有人知道。 她找了個律所旁邊的咖啡店坐著,今晚是跨年夜,街道上的人絡繹不絕。 “好久不見。” 林眠轉過頭,上次在酒吧見到季溫都能沒來得及打個招呼,某種意義上來說,季溫是唯一一個見證她和遲欽那半年真實存在的人。 “什么時候回來的,遲欽也一直藏著掖著。”季溫坐下來。 林眠淡淡笑了一下,“回來快兩個月了,大晚上喊你出來是有點事情?!?/br> 季溫似乎已經知道她要問什么,他們兩個之間唯一的聯系也只有遲欽,“沒事,只要我知道就行?!?/br> 林眠長呼一口氣,“我想知道,遲欽為什么沒做飛行員。” 季溫表情閃過一絲驚訝,“我說他后面怎么一定要去考飛行員,原來如此?!彼麌@了口氣,“他做過?!?/br> “第一年的時候,他每天拼了命地學,其實他想做飛行員的話是有很多民航學??梢赃x的,但是他不知道為什么下定決心一定要去京航。” 因為京航離政法大學最近,林眠心里說著。 “他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附中那年最大的新聞就是遲欽,因為最后還真讓他考上了。”季溫說到這里笑了,語氣也都是佩服,“但是九月開學之后,遲欽上了一周,突然退學了?!?/br> “為什么?”林眠追問。 “我不知道,中間他和他爸爸大吵一架,當時我也在京市上學,后來他一個人又回了附中復讀了一年,第二年再見面的時候,他已經是京大金融系的學生了,人也更冷了?!?/br> 林眠想不出來他為什么要從京航退學,他房間桌子上面都是飛機模型,說明他是真心喜歡過這個職業(yè)的。 她眼睛又開始泛酸,“那你知道他中途去過美國嗎?” 季溫搖頭,“他沒說過,但我知道他肯定去過。” “因為他一直都放不下你,高三那年冬天,我后來想應該是你把我叫到醫(yī)院的,他發(fā)燒昏迷了三天,醒來的時候給你打了個電話是吧,我當時就在旁邊。” 林眠當然記得那通電話,八年就此開始。 “你后來就消失了,我們都沒敢問,遲欽后來整整病了一個月,后面就一直拖著身體上課,我當時覺得他隨時會倒下,那一年他的嗓子都是壞的,說不出話,一直到畢業(yè)的時候才慢慢能說幾個字?!?/br> 林眠眼淚已經流出來,一滴一滴砸在桌子上面,她總覺得遲欽會難過一陣就好了,他的人生廣袤無垠,沒了她也多的是比她耀眼的精彩。 季溫抽了張紙遞給她,“第二年他復讀的冬天,一定是去見你了。他當時來京市找我,說要去機場一趟,人瘦了不少?!?/br> “冬天?”林眠回倒著記憶,第二年的冬天她剛上大學,她猛地想到回國第一次見遲欽的那個晚上,夢里那個聲音嘶啞,幫她驅逐小混混的男人,顫著聲音問,“是不是快冬至的時候?” “差不多。” 林眠鼻尖都哭紅,原來她的潛意識早就認出了那個人就是遲欽,那天做夢就是在提醒她。 “謝謝,我大概都明白了?!彼图緶卣f。 季溫也沒多停留,“沒什么,這些話我也憋了很久。林眠,其實遲欽這幾年過得挺苦的,說什么京市商圈新起之秀,你應該知道這也不是他喜歡的。他看上去什么都有了,其實什么也沒有。經常應酬喝醉酒喊我去接,我每次聽到的都是你的名字?!?/br>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是太了解,多說無益,我先回去了?!?/br> 林眠自己坐在咖啡店的窗前,愣怔了好久,手機震動聲把她喊回來。 C:“在哪?” “律所門口,剛下班?!?/br> 她看著遲欽的微信,心口是洶涌的難過。 “抱歉,不能陪你跨年。” 林眠莫名懂他的意思,新年都是要和家人一起過的,可她哪里還有親人。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去律所對面那棟樓看看?!?/br> 林眠起身出了咖啡店,已經快到十二點,她站在人來人往的京市街道上,對面的雙子塔和廣告大屏突然換了個頁面,絢爛燈光照亮整個路口。 “LM 新年快樂” 京市最繁華的街道,每個屏幕上面都是這句話,鋪天蓋地,路上行走的人也都停下來看著這場盛大的跨年,有人驚呼著。 林眠覺得自己今天的眼淚真是流不盡,偌大的京市都在陪她跨年。 電話跟著響起來,遲欽的聲音溫柔堅定,輕笑著問她,“看到了嗎。” 林眠應聲。 “林眠,新年快樂,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年。” 她吸著鼻子,旁邊的路人都格外激動,她的聲音混在里面有些弱。 “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年可以在一起,遲欽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