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1 我們?nèi)绱伺?/h1>
高中第二個圣誕節(jié)來臨,我卻沒有玩樂的心。 這次我不打算參加管樂社的交換禮物活動,一方面是自己擔任活動的主要負責人,另一方面也是心情的關(guān)係,使得我對許多事情興致缺缺。 雖然那天和陳子翔在電話中吵架動了氣,但我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加上那天等太久了,我的情緒的確太火爆,既然認知到自己也有錯,面對自己在乎的人,我不想把關(guān)係弄糟,又沒幾天便主動找他搭話。 「陳子翔,對不起那天我對你發(fā)脾氣了。你也知道我的個性就是這樣,每次發(fā)起脾氣說話就會比較衝動,難免會難聽一點。那天的事你就不要計較了,你讓我白等了一個晚上,我也不會計較的?!刮矣米詈途彽恼Z氣說著,和解的意圖十分明顯。 爸媽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他們平時的「太皇太后」,正低聲下氣跟別的男人說話。 只是陳子翔聽聞后臉色并沒有太大的起伏,「我知道了?!?/br> 那之后我們默契的都沒有提起那天的爭吵,我依然有事沒事會找他說幾句話,他也依然聆聽著我說的每一句話,雖然我和陳子翔之間沒有冷戰(zhàn),更沒有吵完架后的痕跡,關(guān)係卻陷入異常,我隱隱感覺到他的不同,卻無法從他無懈可擊的表情看出任何破綻,我只有感受挫敗,壓抑的情緒怎么也得不到出口。 雖然刻意偽裝一切看似平靜,卻和那次在全國賽前的爭吵不同,我隱隱這次的情況不一樣,這是一種無法說清楚明白的直覺,也許問題在于人本身而不是那天的吵架事件,陳子翔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他表面上并沒有任何不同,一度我想把這歸咎于太過敏感,但是近幾次他練習小號的時候,我開始堅定相信他一定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下課時分,育翰來找我搭話:「姐,你怎么沒有玩交換禮物?」 「去年玩過今年就不想?yún)⒓恿?,而且今年我也要負責幫忙活動,你們參加就好了?!?/br> 育翰聳了聳肩,「好吧,我還以為有機會抽到你的禮物?!?/br> 「要我的禮物很方便啊,直接去超商買金莎吧。」想起去年陳子翔收到金莎的表情,我笑出聲來,卻同時感到失落。 抬起視線我看著坐在講臺前的陳子翔,他正一個人默默地整理工具,畫面恬靜卻也顯得孤獨,沒有我在身邊他是不是也會感到寂寞? 這時資宜走來,興奮地說:「林育翰你想要吃金莎?。磕阆胍脑捨铱梢再I給你吃??!」 看來她似乎聽到我們的對話,對于育翰的消息資宜一點都不肯放過,好幾次硬拉著我說以前國中國小的事情。 「沒事送人禮物,你該不會有什么意圖吧?」育翰雙手交叉并不領(lǐng)情。 只見資宜臉上浮現(xiàn)紅暈,「你想得美耶!當然你也要送我禮物??!這叫禮尚往來?!?/br> 這個資宜,最近越來越愛玩樂,完全沒有把心思放在音樂上,自從縣賽過后,她有事沒事便會找育翰搭話,從資宜的過度主動和臉上的紅暈看來意圖相當明顯,而她也從不避諱隱藏。 和她的積極相比,育翰卻一臉不耐煩,「我要吃的話自己去買就行了,這么麻煩干嘛?」 接著資宜又開始勸服育翰,我無奈又好笑看著眼前的情景,聽見熟悉的聲音從窗戶外叫住我,回頭看居然是仁偉學長,我走出教室外驚訝道:「學長,你怎么來了?該不會是想?yún)⒓咏粨Q禮物吧?可是我們上一堂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停頓一下,我賊兮兮地看著他,「難道你不怕這次又當籤王嗎?」 本來以為仁偉學長升上三年級后我們的接觸便會減少,不過由于學長時?;貋砩鐖F,我們沒少接觸反而比以前還要要好,我也敢多開學長一些玩笑。 「多久以前的事就別提了?!谷蕚W長抓頭,「我上次準備的那隻拉拉熊可是落到你手上,也不會多說點中聽的話,我記得它花了我不少錢,那時我心痛了一陣子,真是被你賺到了?!?/br> 想起那隻本最后落在我床上的拉拉熊,我不由得想起尚雯學姐,不知道學姐過得好嗎?自從學姐畢業(yè)后我們只有簡短的電話聯(lián)系過,這幾次通話看來似乎學姐的大學生活過得很充實,而且最近和我越來越少聯(lián)絡(luò)。 我很少從仁偉學長聽見學姐的名字,不知道他是否還喜歡著學姐?剛剛提起拉拉熊,學長的心里是不是也浮現(xiàn)尚雯學姊的身影? 緩了緩,我說:「什么賺到???我根本就沒感覺,其實我沒那么喜歡拉拉熊,要說的話我還比較喜歡哆啦a夢一點?!?/br> 「原來你喜歡哆啦a夢?我上次假日陪我妹逛街時好像有看到一隻吃銅鑼燒的......」 看仁偉學長認真思考的模樣,我趕緊打斷他,「不用了啦,其實我沒那么喜歡玩偶,那么女孩子氣的東西不適合我。」 仁偉學長似乎覺得好笑,「講得好像你不是女孩子一樣?!?/br> 「你看我學小號就知道了,銅管樂器的人都半個性豪爽,女生也不例外,通常沒有學長笛的女生來得有氣質(zhì)?!?/br> 「我倒喜歡這樣的個性,跟我相處得來。」仁偉學長笑了笑。 看話題聊到這,我索性開口:「也是,尚雯學姐就是學小號的呢?!?/br> 我屏息,觀察仁偉學長的表情,只是學長如常溫暖地笑,沒有任何一絲異常,我看不出他的微笑是否真實。 我停頓一下,終于直接說出口:「學長,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尚雯學姐的事,我已經(jīng)很久沒聽你提過尚雯學姐,你之前說過畢業(yè)典禮要告白的,但是看你的反應(yīng)似乎結(jié)果并不怎么樂觀?!?/br> 我記著和尚雯學姐的承諾,并沒有將那天畢業(yè)典禮的對話說出口。 仁偉學長的笑容將在嘴邊,最后緩緩收起,他微微點了點頭,「我是告白了,但是尚雯拒絕我了?!?/br> 這是我早就知道的結(jié)果,但是看著眼前的仁偉學長,又忍不住傷感。 看著學長臉上內(nèi)斂不少的表情,我小心翼翼地問:「難道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 學長堅定地點了頭,「自從她拒絕我的那刻起,我已經(jīng)決定放棄她?!?/br> 「學長,你有想過如果你還喜歡尚雯學姐,以后考上大學其實還是可以有機會追求尚雯學姐嗎?」看仁偉學長的樣子不像開玩笑,我忍不住激動多說幾句,忽視那天與尚雯學姐的約定。 學長聽我這么問后笑出聲,卻是無奈,「你別笑我,說實話我是個有點迷信的人。自從那次圣誕節(jié)計劃告白失敗后,我就覺得不對勁,常常在想會不會是我跟尚雯沒有緣分?但是我還是想為自己的感情再努力一次,畢業(yè)典禮的告白是我最后一次的努力,結(jié)果還是失敗了,不過我沒話說?!?/br> 說完,學長看著我,眼里有釋然的看開,那雙曾經(jīng)只看著尚雯學姊的眼睛,最終放棄追隨。 「難道你沒有想過在大學如果你們再次相遇了,還是有機會在一起,現(xiàn)在論結(jié)束太早了?你明明還有努力的機會的?!乖秸f,我的心里越苦澀,那時候,仁偉學長明明很喜歡尚雯學姐,怎么能就這么輕易放棄呢? 我艱澀地開口:「學長你不再試試看嗎?也許你努力了,但是努力夠多嗎?」 以許以前的我會認同仁偉學長的觀點,努力過便把所有成敗交付命運,承擔結(jié)果。 但是認識陳子翔后,我看見他身上的努力,對于音樂源源不絕地付出,這樣的精神感動了我,甚至改變我的看法。 現(xiàn)在的我更愿意相信人定勝天,這是陳子翔給我的信仰。 只是仁偉學長只輕抹一笑,「對于過去我已經(jīng)全力以赴,至于未來,我剛才說過我是一個迷信的人,如果命運沒能讓我們在那時候就在一起,我想那便是結(jié)束了?!?/br> 雖然仁偉學長沒有對我的話置可否,話語中卻心意已決,彷彿容不得我反對。 我還想開口,鐘聲卻已響起,仁偉學長看著我想要開口的模樣笑著說:「關(guān)妍,我們的想法都沒有錯,只是立場不同罷了。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的,你不需要擔心。已經(jīng)打鐘了,我先回去教室了。」 我一愣,沒來得及看清仁偉學長眼里不明的笑意,只望著學長遠去的背影。 剛剛學長他......是不是叫了我關(guān)妍?學長剛剛輕喚我的名字,勾起我遙遠的記憶,搖搖頭我不敢再細想,這一定只是我的誤會。 收起混亂的心思,我回到教室,看著身旁陳子翔,卻感覺到氣餒。 那天之后,儘管我能隱約覺得陳子翔有些不同,只是他一向習慣將所有的情緒隱藏,表面上從來看不出差異,我相信只要他有心,他可以永遠維面無表情。 我無法從他的外表察覺他的不同,卻在他的音樂里證實我的疑問,他最近真的很不一樣。 從他演奏樂器聲中我感受到他一向勇往直前的聲音出現(xiàn)猶豫,甚至原本練得熟透的樂章也跟著斷斷續(xù)續(xù),那樣的錯誤并不大,曲子他依然演奏得完整,但是細微換氣的差異依然影響了整首曲子,若是沒有用心難以分辨出來,但是認識陳子翔以來他從沒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那樣的斷續(xù)和猶豫并不是因為不熟悉曲子,而是在心。 上節(jié)課已經(jīng)交換完禮物,這節(jié)課的活動是看電影,當燈光暗下,屏幕上開始出現(xiàn)投影,黑暗中的他顯得神秘而遙遠,剛才和仁偉學長的一番對話讓我對他和尚雯學姐的事情感到可惜,同時也思考,我和陳子翔會不會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呢?這個想法不斷在我心中蔓延,甚至打翻一直以來的認知。 喜歡上陳子翔,我只感受到曖昧中的甜蜜,因為他總是愿意跟我說一些心里話,加上音樂的羈絆使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是特別的。 但是那天和他在電話中的爭執(zhí)和剛剛與仁偉學長的對話,現(xiàn)在我看著身旁的他,黑暗中一切都看不真切,之前回憶里的甜美也跟著不確定,彷彿到處充滿的未知數(shù)隨時會沖散我們。 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會變成形同陌路?害怕失去他的恐懼感朝我襲來,動蕩不安中,靠近他身邊我想找回一點踏實,用氣聲我問著:「你最近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轉(zhuǎn)頭看我,左半邊的臉受到屏幕上光線的照射,使得整張臉更具立體感,亮暗分明的線條使得他看比平常冷峻。 「為什么這么說?」他的雙眼閃著投影光而明亮,如黑暗中的貓眼,神秘且詭譎。 「你變得不一樣了?!刮抑敝倍⒅?,不想錯過任何一點線索。 「哪里?」他勾起嘴角問我,若沒有音樂里的證實,我會以為他的笑是真的。 我沒有說話,看著他明亮的雙眼,卻看不見任何波動,如靜止流動的湖水,陳子翔也盯著我,沒有說任何半句話。 短時間內(nèi),我們除了呼吸沒有任何舉動,若是沒有電影的聲音,我大概會以為時間靜止了。 雖然很想知道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之前之所以能得知他家里的情況,全都是因為他本人愿意說,如果他不愿意說,我相信我怎么問他始終都會保持沉默。 最后我只有搖頭,「沒事,看電影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