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們倆怎么回事兒？”李曉津僵著語氣拍了拍桌子，目光中透著嚴(yán)厲。

    兩人都沉默著，一個不知道從何說起，另一個更是一頭霧水。

    “年級里有同學(xué)說你倆在談戀愛？”

    “老師，沒有......”譚楚曦咬咬唇，扭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褚驍，“我們沒有早戀，是他們亂說的?！?/br>
    褚驍也淡定出聲：“老師，這是個誤會，我們倆絕不存在您想像中的關(guān)系，以后也不會有?！?/br>
    “那就好，男女同學(xué)之間相處久了互相吸引這很正常，但時間不對，你倆明年還要正式參加物理競賽，不要因為這些耽誤，要為自己負(fù)責(zé)?！?/br>
    “老師您放心，我從沒有過這種心思，如果沒其他事兒我先回教室了?！瘪因斶@次搶先開口，接過話頭。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楚曦留一下?！崩顣越蜃屑?xì)觀察倆人的神情動作，擺擺手放他走人，拉過來一張凳子讓譚楚曦坐下，準(zhǔn)備促膝長談。

    一進(jìn)教室，便被幾十雙好奇的眼睛盯著，褚驍卻格外淡定，根本讓人瞧不出情緒。

    升完國旗按班級順序退場的時候，整個年級可都看見兩人被老師叫走了，大家都開始議論是不是地下戀情被抓包，此刻卻沒人敢湊上去問個明白。

    之前也不是沒有小情侶被發(fā)現(xiàn)，結(jié)果無外乎兩種，一種積極認(rèn)錯當(dāng)斷則斷，老師也給留點面子，警告教育之后只要不太過分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另一種則是嘴硬不服被叫家長，免不了被一頓訓(xùn)斥，嚴(yán)重點的全校通報批評。

    但褚驍全當(dāng)沒看到眾人的眼神，從教室門口到課桌這短短幾米的距離，視線只掃過她埋著頭的坐姿，原本還算平穩(wěn)的心跳一下子加劇，氣血上涌，莫名的生出一股怒氣——現(xiàn)在是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么。

    坐下后只有唐策安猴上他肩膀：“哥，沒想到啊，你什么時候又和學(xué)習(xí)委員好上的，我還以為小班花......”

    一記白眼讓他成功閉嘴，看他不悅地皺也不敢再八卦。

    安分了沒幾分鐘，譚楚曦紅著一雙眼睛跑回了座位撲在桌面上，埋頭哭得一聳一聳。

    唐策安那小心思又活泛起來，這怎么看著和以往的那幾對情況不一樣啊。

    就沒見過小情侶被棒打鴛鴦，男主角悠哉悠哉像個沒事人，女主角卻要死要活哭成淚人的。

    唐策安賊心不死，偷瞄幾眼褚驍，見他全神貫注地在寫東西，定睛一看——“xx市高二期中數(shù)學(xué)聯(lián)考試卷”

    直接問肯定是不能了，默默在心里分析著，按這兩人表現(xiàn)，不會是褚驍渣男，被教育之后對譚楚曦始亂終棄了吧！

    甩甩頭，唐策安又把這個荒謬的想法拋出腦海，他很清楚褚驍不是這樣的人，更何況他早先了解到的貓膩應(yīng)該是和小班花的。

    越過擋在中間的高大身軀，看了看對面的方芮，心頭一跳，這兩人怎么動作神情一模一樣：擰著眉，嘴角抿著，一臉苦大仇深地刷刷做題。

    總算是咂摸出點味兒來了，稍微一串聯(lián)，唐策安腦子里已經(jīng)上演了一段刻骨銘心的三角戀電視劇了，只是內(nèi)里乾坤他還不得而知。

    城西原本計劃高二年級國慶節(jié)補課4天，只放3天假，發(fā)布了消息之后被學(xué)生舉報，只能作罷。

    今天放學(xué)早，三點多就打了鈴。

    沉浸在連放七天假的喜悅里，所有人就和掉進(jìn)米缸里的老鼠一樣，樂不思蜀，學(xué)生們擠在走廊上商量假期的安排，校門口聚集著伸長脖子臉色焦急接孩子的家長和車輛，整條街都堵塞到不行，鳴笛聲此起彼伏。

    在那天方芮哭了之后，陳瑾和劉佳寧對褚驍和譚楚曦的事兒有所耳聞，但也不再關(guān)心，很默契地沒再談起過這個人。

    前一天已經(jīng)約好等下去方芮家一起看電影吃零食，穿過瀝青車道，慢慢悠悠往學(xué)林街走的路上三人有說有笑地聊著。

    方芮書包里裝滿了試卷和輔導(dǎo)書，肩帶勒得她上身佝僂，一笑更是喘不過氣。

    陳瑾看她跟棵豆芽菜似的，一手提過她的書包背在身前：“平時也沒見你少吃過，力氣都用哪兒去了?！?/br>
    “你以為都和你一樣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哇，我們可可每天要刷題，很費大腦的好嗎？”劉佳寧鄙夷道。

    “那趁這七天好好補補，多休息休息，臉色都沒點兒血氣。”

    劉佳寧聽著也扭頭湊近了去看方芮瓷白的小臉。

    五官標(biāo)致，皮膚細(xì)膩無暇，像一團(tuán)撒了白霜的雪媚娘，糯嘰嘰的，咬一口估計還會彈牙。

    色迷心竅地伸出爪子摸了上去揩油：“這小臉，可真嫩，我摸摸，我摸摸。”

    賊兮兮的語氣把方芮成功逗樂，笑罵：“小流氓！”說著捂住自己的臉不給她揉。

    “小氣鬼！”劉佳寧也不示弱。

    沒幾步就到了學(xué)林街。

    路過陳瑾家的裁縫鋪，李秀禾正在仔細(xì)給要送去干洗的衣服打包分類。

    劉佳寧甜甜笑著打招呼：“阿姨好?！?/br>
    “喲，是佳寧和芮芮啊，進(jìn)來坐坐？”李秀禾扭頭見是他們，不客套地手下不停繼續(xù)忙活。

    “不了，阿姨，犇犇放了書包就去我家看電影?！狈杰亲呓巳デ扑旁谂_面上還未完工的布料，只見上面針腳細(xì)密，紋理清晰，即使她不會刺繡，也看得出來其中暗藏的功夫和心思。

    方芮由衷贊嘆：“李姨，這繡得可真好看啊”

    “這可得謝謝你奶奶給我介紹以前的同事，找我訂了這刺繡，準(zhǔn)備放新家做掛飾。”

    李秀禾說著轉(zhuǎn)身走到屋子的角落里，翻出來一個手提袋遞給方芮：“冬天馬上要來了，給你爺爺奶奶各織了條圍巾，我這里忙沒時間，正好給你帶回去?！?/br>
    株寧10月底就正式進(jìn)入冬季，到時候的冷便是會穿透羽絨服攜著陰冷濕氣、鉆進(jìn)骨頭縫里的冷，現(xiàn)在織圍巾也算不得早，即使兩個老人的身體還硬朗，但每天得早起開超市做生意，大門開著到底是經(jīng)不得風(fēng)吹。

    方芮乖巧接過，心里驚嘆她的細(xì)心，又不得不想起自己已經(jīng)去世多年的母親，想著如果她還在，也會這么事無巨細(xì)地照顧自己和家人嗎？

    “也有你的一條，選的你們年輕人喜歡的灰白相間的顏色，還繡了你的名兒。”

    幾條淺淺的魚尾紋浮現(xiàn)在李秀禾溫柔彎起的雙眼旁，方芮頓時感動不已，纏住她的胳膊撒起嬌來：“謝謝李姨~李姨最好了~”

    正在此時陳瑾從后院放好書包轉(zhuǎn)到了前門這邊，拎著她的后衣領(lǐng)將人提溜開：“好好說話?！?/br>
    三人出了店鋪，方芮撇撇嘴，徑自拿出了袋子里屬于自己的那一條圍巾，觸手溫軟細(xì)膩，一摸就知道用的是上好的棉線，迫不及待地圍上脖子，小臉陷在蓬蓬的包裹里，很是舒服。

    “還挺好看的，瞧，你的名兒在這里?！眲⒓褜幰裁嗣乖诜杰切厍暗牟糠郑附o兩人看上邊兒繡著的“可可”二字。

    這帶著自己小名的物品到底是和一般的不一樣，方芮更加愛不釋手，一路上也不解開，歪著頭看向陳瑾驕傲地炫耀：“嘿嘿，我有你沒有，咱就是說別酸~”

    陳瑾失笑：“你覺得可能嗎？我的早就掛在我房間里了，小樣兒。”見不得她那得意勁兒，又抬手給了她一個腦瓜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