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不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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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宜和方胤博所站的懸崖正下方有一塊小小的平臺,如果身體不探出去很難發(fā)現(xiàn),可能是她在最后關(guān)頭扯了一把方胤博,導(dǎo)致他并沒有直接掉進(jìn)海里。 這里人跡罕至,她身上沒有通訊工具,加上實在不放心方胤博一個人躺在那,他只要翻個身就會掉下去,思索片刻,她決定下去等人來救他們。 她背靠一處微微凹陷進(jìn)去的峭壁,懷里半抱著方胤博,兩個人的體溫快速的流失,她一雙裸露的腳已經(jīng)失去知覺。 沉宜半瞇著眼睛,曾經(jīng)溫柔湛藍(lán)的大海此刻已經(jīng)變成寒冷刺骨的深藍(lán),她喃喃自語:“欠的總歸是要還的,笨蛋?!?/br> 一個人是有多絕望才會選擇自殺,她不敢想象,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就是她的不忠誠。 怪她不夠關(guān)心方胤博,如果她能早一點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就好了,可是話又說回來,那樣知道全部真相的她就會“不離不棄”嗎? 接受自己未來的丈夫性無能?還是要說服自己以后的婚姻是無性婚姻? 沉宜發(fā)現(xiàn)她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道德的譴責(zé)讓她必須要承擔(dān)該承擔(dān)的義務(wù),可自私的基因又誘惑著她一定要為自己多考慮。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迷迷糊糊間,她好像看到了陳鶴青,嘴角扯了扯,還沒等她苦笑出來,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緊緊圈住,像是抱住了失而復(fù)得的寶物一樣。 “對不起,我來遲了。”男人的聲音微微顫抖,詞句被風(fēng)刮得七零八落。 熟悉的冷香驅(qū)散了她身上的寒冷,沉宜將自己小心翼翼地埋在陳鶴青的懷里,雙手死死拽著他的衣角,好不容易平復(fù)的情緒在此刻崩潰。 她像是好不容易等到有人來給自己撐腰的小朋友一樣,無聲地掉著眼淚,淚水浸濕了陳鶴青的衣服。 一張口就是滿腔的委屈,哽咽地說道:“都怪你,誰讓你今天早上去接我了……還非要親我……嗚嗚嗚……我真的很害怕,我好怕他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眼前……” 她早就是罪人了,可她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方胤博死。 陳鶴青示意上面的人先救方胤博上去,脫下外套將凍得仿佛沒有一絲溫度的沉宜裹住,視線落在一雙傷痕累累的腳上,他的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握上去的那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握住的是冰塊。 腳踝腫得很嚴(yán)重,不清楚有沒有傷到骨頭,他離開前看到的還是那么充滿生機(jī)、會和他頂嘴耍小性子的沉宜,中間不過過去短短幾個小時,此刻的她像是布滿裂紋的水晶,讓人碰都不敢觸碰。 目光冰冷地看著方胤博,語氣卻意外地柔和,他輕輕拍了拍沉宜的背:“是我不好,那回去我任你處置。沒事了,沒事了……” 沉宜被救上來的時候,還沒有站穩(wěn)就被齊琪緊緊地抱住,對方哭得稀里嘩啦,那模樣好像經(jīng)歷這一切的人是她一樣。 齊琪一邊哭一邊上下打量沉宜:“怎么會這樣啊,方胤博他是不是有毛病,自己不想活了就自己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拉著別人算什么英雄好漢……你要是死了,我以后可怎么辦啊……” 沉宜哭笑不得,反過來安慰齊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看,全須全尾,一點毛病,嘶……” 她扭動了一下腳,腳踝的劇痛讓她閉上了嘴。 齊琪立馬彎腰去看,還沒等她看清楚,陳鶴青就把沉宜抱了起來。 “誒!你等一下,我還沒看貝貝傷得重不重……” 沉宜驚了一下,她抗拒陳鶴青這么正大光明地抱她:“你放我下來,齊琪她還不知道……” “她知道。”陳鶴青斬釘截鐵地打斷沉宜的話,低頭看了一眼極度狼狽女人,輕輕嘆了口氣:“我沒有瞞著她,今天這樣的情況,我需要她的幫助。” “……”沉宜獲救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她不敢再去看齊琪的眼睛,心漸漸沉了下去。 去醫(yī)院的路上,陳鶴青體貼的讓沉宜和齊琪單獨坐在后排,留給她們單獨交談的空間。 齊琪緊緊抓著沉宜,用自己的體溫去捂熱她冰冷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對不起,當(dāng)時沒有打通你的電話,我就應(yīng)該立即出來找你的,如果那個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你就不會被凍這么久了……” “對不起?!背烈朔词治兆↓R琪,看著對方愣住的神情,她下定決心坦白。 盯著齊琪的眼睛說道:“一直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是我騙了你。” “…你在說什么呢?什么該道歉的人是你,你被凍傻了?!饼R琪干笑。 “其實……我早就和陳鶴青在一起了,我生病那次也不是方胤博照顧的我?!闭f出一直埋藏在心里的小秘密,沉宜有一瞬間感到暢快,像是壓在心上的石頭被搬走,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你要罵的人應(yīng)該是我,我才是那個壞人。” 兩人對視,齊琪收起了臉上的假笑,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嫉惡如仇,總是會為他人打抱不平,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有著一顆最純粹的赤子之心。”沉宜低頭看著兩人交迭的雙手:“也正是因為這樣,我不敢講,我怕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 “貝貝……”齊琪張了張嘴。 “…我太害怕從你的臉上看到失望……當(dāng)然,你完全可以將我以上的言辭全都看作是在為自己辯解,但錯的就是錯的,無論怎么樣都不能變成對的……” 從小到大,她受到的教育都是在說:做錯事的人都應(yīng)該是要受到懲罰的。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套對自我行為的獎懲機(jī)制,只有秤的兩端達(dá)到平衡,心才會安寧。 沉宜不敢看齊琪的表情,緊張著等待來自好友對自己的審判。 齊琪將手輕輕地抽了出來,沉宜失落地盯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愣神。 果然啊,她苦笑,當(dāng)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沉宜,你真的是令我太失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