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人都走遠了！」趙樂一把搭上安然的肩摟著人就往教室走，一向不喜別人過度靠近的安然，此時并未甩開趙樂的手，反倒順著他的步伐一起回到教室。

    歐陽清的故事雖然暫時緩和班上的氣氛，但心里有疙瘩的人又哪會這么容易清除，只是歐陽清的故事像顆種子，給其他人另一種選擇的可能。

    放學時，安然亦步亦趨跟在歐陽清后面，直到邁出校門安然依舊緊跟在后，此時歐陽清深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看向安然。

    「放學了，該回家了。我都回學校上課了，你也不用天天來我家了吧?！?/br>
    「你還好嗎？」

    安然這一句反問，讓歐陽清心情有些復雜。歐陽清不清楚安然問的究竟是「回學校上課」還是「課堂上的故事」只好敷衍帶過。

    「都回學校教書了，有什么不好呢？你真是的，之前放學天天往我家跑，現(xiàn)不會還想跟著回家吧？我是老師，不是保母，別跟了，快回家吧?！?/br>
    「我說的不是指這個，課堂上說的不是故事，是經(jīng)歷，對吧?！?/br>
    安然神色堅定看著歐陽清說出他的想法，歐陽清深怕安然繼續(xù)說下去，拉著人轉(zhuǎn)進一旁的巷子中。

    「不管是什么都無所謂，就當個故事聽聽就好，別一一探究，行嗎？」

    「我不是探究故事背后，而是想知道關(guān)于你的任何過往。你說當成故事聽聽就好，但這明明不是故事，你要我怎么聽聽就好？」

    「你知道當你站在講臺上，說著你口中的『故事』時，是什么表情嗎？如果真的只是故事，你現(xiàn)在又何必閃躲？又何必無時無刻戴著手錶？」

    「又何必在廁所??」安然話還沒說完，歐陽清臉上就已掛滿淚水，他終于意識到他的咄咄逼人，也注意到他對歐陽清的過去有不單只是好奇，更多的是生氣。安然生氣他未能參與歐陽清過去的人生，甚至有些嫉妒那些讓他記掛在心的歲月。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探究你的隱私。我只是??只是心急，我急于知道你的過往，急著想要瞭解你的一切，對不起。」安然抱著歐陽清一下下輕拍著背，一聲聲道歉。

    最終，歐陽清還是允許安然跟他回家，一路上歐陽清沉默不語。起初安然仍試圖搭話只見歐陽清鐵了心不說話，最后安然只能做罷。

    此刻原本不算漫長的路，對安然來說卻像是沒有盡頭，他與歐陽清之間的氣氛讓他極為后悔，倘若不是他的魯莽，他們現(xiàn)在也許有說有笑。然而，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多懊悔也換不回這一切。

    歐陽清進門后始終晾著安然，沒有招呼沒有搭話，一個人進廚房弄起晚餐。安然一個人在沙發(fā)上坐立難安，即便懷里抱著yuki又摸又抱，看似如常但他的耳朵始終豎著努力注意廚房動靜。

    當一道道菜煮好起鍋后，歐陽清波動的心才漸漸平靜。見歐陽清端著菜出現(xiàn)，安然立即起身幫忙，除了進出廚房的響動外安安靜靜。

    「吃吧」是歐陽清進屋后對安然說的第一句話，安然看著歐陽清依舊面無表情，最后只好乖乖捧起碗默默吃飯。

    「是經(jīng)歷，還是親身經(jīng)歷?！剐睦锇底宰鲎顗拇蛩愕陌踩?，卻在此時聽到歐陽清說起他的過往，手里的筷子微微頓了一下，隨即神色自若的繼續(xù)用餐。

    「那時資訊不像現(xiàn)在這樣唾手可得，很多現(xiàn)在習以為常的事，在當時可是可以歸在邪教異端。尤其是當你身處在一個從村頭到村尾都是熟人的地方，有些事都不用特意傳，一下子大家都知道。」

    「當時，我是真的以為我們很要好。因為這份要好，才坦白這份喜歡，只是我并不知道『喜歡』有程度差別；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沒那么『喜歡』；只是我才知道我們的『喜歡』不一樣。」

    「后來，不單單他知道這份『喜歡』，所有人都知道了。同學、老師、父母、看著我從長大的鄰居爺爺，大家都知道了。知道歐陽家出個奇怪的孩子，一個『不正?！坏暮⒆印！?/br>
    「一句句『不正常』沒能讓人變得正常，反倒讓人有奇怪念頭。那天，我看著鏡子里的人突然感覺好陌生、好陌生，像是不該存在的錯誤突然出現(xiàn)?！?/br>
    「你知道當血從手腕里流出是什么感覺嗎？是滿足，是我好像終于做對了一件事，是我??我終于再也聽到『不正?！怀霈F(xiàn)在耳邊??」

    歐陽清話說到這原本平復的心情再次起波瀾，安然抱著泣不成聲的歐陽清，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心里除了酸澀什么也做不了。直到歐陽清終于平靜，他和安然誰也沒提剛才發(fā)生的事。

    兩人一如往常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最后，歐陽清送安然到大門口目送他上車后」，這事似乎才劃上句點。

    學校里，安然和歐陽清的互動照常，一切彷彿沒有變化，但兩人間難以言喻的默契又讓人一頭霧水。

    趙樂就對此感到疑惑，當他注意到歐陽清與安然同框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但兩人的互動依舊說不出有何不同時，趙樂注意他兩的次數(shù)也不知不覺變多。

    趙樂注意到每次放學，安然十有八九必定與歐陽清同路，每次午休如果想找安然，人必定出現(xiàn)在辦公室，有次趙樂意外撞見兩人的私下互動，心中雖然依舊困惑卻未繼續(xù)深究。

    「這次其中考我依舊是年級第一，你覺得身為導師，該如何獎勵呢？」

    「你不是一直都是年級第一，還需要獎勵嗎？這不是正常發(fā)揮嗎？」

    起初，趙樂看安然和歐陽清像是斗嘴的模樣并未多想，直到歐陽清伸手摸了摸安然的頭，趙樂這才隱約覺得奇怪。但當歐陽清弄亂安然的頭發(fā)后迅速收回手，一切似乎又像是趙樂自己的大驚小怪。

    但趙樂不知道的是當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原本伸手弄亂安然頭發(fā)的歐陽清，再次伸手摸著他的臉頰，凝視著他的唇親了下去。蜻蜓點水的一吻，不過轉(zhuǎn)眼間，但分開的瞬間對視的兩人都笑了。

    背后的甜蜜趙樂并未發(fā)覺，反倒覺得弄亂他人頭發(fā)的幼稚舉動，在朋友間也極為常見，認定這舉止略顯親暱似乎不太妥當。

    趙樂甚至覺得是自己反應太大，正努力開闊心胸掰正思想。為此趙樂開始注意安然和歐陽清以外的其他人，但依舊看不出所以然卻又覺得蹊蹺。

    趙樂搞不懂是因為他平時沒注意也就不覺得奇怪，還是因為開始在意，所以總能發(fā)現(xiàn)身邊朋友的些許不同。但真要細說，趙樂卻又說不出個原因。

    「寶貝！放學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吧，我爸媽這週出差，晚飯要自己解決?！?/br>
    「就我們兩個嗎？你哥呢？」

    「他要練球，不用管他，就我們兩個?！?/br>
    「好?！?/br>
    趙樂看著林曦明顯在確定李露說只有她兩時，更加雀躍的心情，和李露雖然之前就是一口一個寶貝，但現(xiàn)在聽起來就是覺得有些不同而深感困惑。

    趙樂看著林曦rou眼可見的心情好默默思考，突然一道灼熱視線從右邊傳來，趙樂轉(zhuǎn)頭就看見李露惡狠狠的瞪著他。他完全不明白李露的怒火從何而來，但還是尷尬的對她微微笑，怎知對方不但不領(lǐng)請，反倒臉色更難看。

    趙樂這下懵了，轉(zhuǎn)過頭不敢再望向李露，下意識也不敢在看的林曦，只能目不斜視看著前方。此時，趙樂想的是：「也許是因自己觀察太過明顯被李露發(fā)現(xiàn)，才因此招人白眼，下次要再隱蔽、含蓄點?！?/br>
    趙樂本以為也就林曦和李露這兩女孩子這樣，但當他注意到：連形象崩壞就放飛自我對誰都出言嘲諷的陳萱，在面對王勇變得異常溫和，彷彿就是先前的婉約女孩。與此同時，對人一向直來直往的王勇在對面陳萱，也變得婉轉(zhuǎn)扭捏，這讓趙樂更加困惑。

    「我現(xiàn)在收作業(yè)，你現(xiàn)在趕作業(yè)，還真是巧呢！彷彿這作業(yè)才剛發(fā)就要收了呢。都是什么毛病阿！你現(xiàn)在不交，等下我也不收！」陳萱氣勢洶洶收著作業(yè)，見到當面抄作業(yè)的同學絲毫不留情面。

    但等對方匆匆寫完，將兩本作業(yè)交給她時，注意到他抄的是那本王勇的作業(yè)時，還是默默收下，甚至語氣溫柔地轉(zhuǎn)向王勇說道：「你也別太好心，動不動就把作業(yè)借人。作業(yè)本來就該自己寫。這次我就收下了，下不為例?！?/br>
    聽到這話的王勇，前一秒，明明還因兄弟交情主動遞上作業(yè)，下一秒，就對陳萱說的話連連點頭，彷彿剛才掏作業(yè)給別人抄的不是他，而他只是同學愛氾濫的好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