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輾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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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和日麗。 黃昏的火燒云將天空灼成一片絢爛,人馬喧囂的來來往往確乎一刻都未曾止歇,大漠揚(yáng)來的氣裹挾著尚帶溫度的晚風(fēng),確乎得以嗅見那不同于中原的一望無際,飄忽而蕩,不知東西,只是一路刮過獵獵飛舞的酒幡、繁復(fù)映綠的枝葉,繼與那蒸騰在塞北天空中氤氳直上的炊煙相伴—— 恍惚間撩起耳側(cè)散亂的碎發(fā)。 綾杳自川流而往的人群中回過頭來,自有來去的人流之中確乎只有她一個人停下腳步,額側(cè)被吹亂的細(xì)發(fā)輕撫面龐,不遠(yuǎn)處佇立在黃昏中、長河畔的小小茶樓似乎被攏上一層大大的陰影,唯有二層某處屋間的窗欞大開,僅余的幾處微微陽光從那云霞中漏出,半掩著打在那一角的方棱上,緊閉的大門梁下掛著兩只隨風(fēng)揚(yáng)舞卻未曾點燃的長燈,天邊薄云掩蓋不住的月弧在淺暗的天光下淡淡展露,仿佛預(yù)示著來復(fù)一日的結(jié)束。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人人盡稱小橋流水、溫文柔軟的江南小意,卻不知這塞外大漠獨有一份難以述評的豪邁浪漫。 杏眸中倒映出云霞與勾檐的分界線,微斂的眸光仿佛將這一瞬的片刻都盡然收入眼底,腳下微動,向著那來風(fēng)吹拂的方向,嬌小的身影微動,繼是隨著人潮涌動加快了步伐,腳下生風(fēng),遠(yuǎn)遠(yuǎn)朝著那云霞深處大步而去。 ………… 某個小姑娘整整糾結(jié)了叁日。 因過于負(fù)重的學(xué)習(xí)而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這段時間,綾杳幾乎向來是沾枕就睡,從前大可能還半夜百無聊賴地熬一熬夜翻翻看看賒賬賒來的小話本什么的,如今卻只覺一天到晚睡都睡不夠,明明是實實在在坐上一日,全身確乎比那時在兌澤山上山下練體力時還要酸痛幾分… 然這幾日,心身俱疲的她卻是罕見地失了眠。 或許是因著那不請自來的男人,也或許更來源于那心里頭七上八下、令人忐忑的不安與未知。 綾杳想了整整叁日都未曾想通這其中緣由,包括那人從何而來,去往何處,又是怎樣知曉玄桓的真名,也包括是如何知曉她在調(diào)查玄桓的往事的… 或許前幾個問題還尚有苗頭,只能說這世間她未曾見過的怪異之人多了,再加上這些年上界結(jié)界審核放松,端是有不少仙在人間短暫游走,再加上那人她也不曾摸清的實力,暫且可以猜測為對方是玄桓的老熟人也不定,可最后一個問題…無論如何想都顯得尤為驚悚—— 思來想去,除非那人有著讀心術(shù),不若怎能知曉她在背地里計劃調(diào)查玄桓這件事呢? 然連著叁天焦心焦慮的后果,便是上課走神、考試無力、做題睡著,她還未曾因著睡眠不足犯出什么病來,光這兩日挨的板子便活生生將一對纖纖玉手給打腫了。 …況且這還是在某個男人刻意手下留情的情況下。 日復(fù)一日地惡性循環(huán)。 因而今日上午還未等小姑娘在課堂上走神,半晌憋不出一個下午跑路的借口卻在不知不覺間呼嚕打得飛起的情況下,便覺突如而來的殺氣緩緩而至,綾杳困得幾乎眼睛都有些睜不開,迷迷糊糊抬頭便見著自家老師已然黑透的俊臉,腦海中警鈴大響間,方欲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孰?yún)s見著面前的男人沉默片刻,終是輕嘆一氣,莫由來地給她放了半天的‘病假’。 所以人的骨頭大概都是賤的。 綾杳愣愣地躺在床上干瞪著眼對著天花板看了一下午,被刻意允許休息的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明明又困又累,亂得像鍋粥的腦海卻好似一刻不停地攪拌,將那僅存的睡意都給蒸撒了個干凈。 或許她本可以不去,被過度的旺盛好奇心驅(qū)使之下綾杳不是不曾知曉,這本就是對方留下的一個餌,設(shè)下的一場局,如今敵暗我明,無論如何她都會處于一個較為不利的態(tài)勢… 深吸一氣,黃昏之后的最后一縷天光在杏眸之中倒映出一棵枯死的巨柳,幾只驚鴉鵲起,寂寥的天色滿溢日光烘曬巖石后留下的馨香,點點月色初起,跳躍著光影的火堆在那一片蒼寂之中顯得格外鮮活耀眼,倒映出一方吊兒郎當(dāng)蜷坐在樹下的人影來—— 可綾杳還是來了,縱使是在與玄桓不告而別的偷跑情境下。 隱隱的第六感作祟,或許她今日的確能在這個男人身上有些收獲也不定。 火光映照著一黑一棕的異瞳,火堆之上架著的兔排不時轉(zhuǎn)動,洋溢的rou香從隨著夜風(fēng)散布在每一寸尚帶余溫的空氣之中,漫漫傾吞一切的黑暗中,唯有那一處圜轉(zhuǎn)的光亮開辟了一方暖色。 或許小姑娘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兩人再度見面會是何等情境,以著她的性格就算打不過也估計會跟某個占了便宜還賣乖的老色狼再度打上一架也無所謂,可她未曾預(yù)料到面前的人影卻像是專注于手頭的活般頭也不抬,隨后也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香料,火光蒸騰,滋滋爆裂的油脂中滿帶著異香的兔rou霎那占據(jù)了她的所有思緒。 “吃了么?” 比那似笑非笑的眼眸更為吸引人的,似乎是對方手上某串烤得恰到好處的兔排。 po18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