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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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 蟬鳴正囂。 一道嬌小的身影踮著腳站在帳前的樹下抬眸遠(yuǎn)望,日前已是徹底入了早夏,往來的風(fēng)似都卷裹著熱浪的塵囂,雩岑半攏著手遮在眉下抵擋正午刺目的陽光,方才站了一會兒,被汗浸透的后背已然濕噠噠地將衣裙黏在身上,直至半晌之后,一道道沉穩(wěn)的步履聲輕震著地面愈來愈近,小姑娘果斷快跑幾步撲身而上,穩(wěn)穩(wěn)地若熊抱般扒在了方才從拐角轉(zhuǎn)過彎來的男人身上。 “阿隨——” 雩岑亮晶晶閃著光的杏眸顯得格外可愛,笑得洋溢,恍惚間似于熱烈的陽光都重疊在一齊,零隨穩(wěn)穩(wěn)托著自家夫人的小屁股往樹蔭走去,小姑娘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兩人纏膩的天干物燥,想要撲騰著落下地來,卻被男人禁錮著狠狠打了一下屁股。 “你干嘛!” 雩岑杏眸圓瞪,捂著痛處一聲哀嚎,然雙腿卻被零隨的臂彎卡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避無可避,卻瞇著眼反見男人一把將她額間濕透粘黏在額頭的碎發(fā)盡根捋上,毫不潔癖地用袖子將她腦門的汗粗暴地擦得干干凈凈。 “這樣熱的天,不懂找個樹蔭避避麼?!” 零隨黑著臉訓(xùn)道,被架住小姑娘卻是反手一指:“所以我方才便站在這里?。 ?/br> “……” 可疑而詭異的沉默之后,男人顛了顛她的小屁股往上又抱了了些,緩步往帳內(nèi)行去,邊走邊說:“那往后便不必等孤了?!?/br> “這些時日軍中演武,士軍大小磕碰傷情頗多,也不大能按時而回?!?/br> 比如今日,往常掐著點等人的雩岑便足足在帳外多站了一炷香有余。 “那以后便不等了!”雩岑笑嘻嘻拍掌而道,卻見零隨繃緊的俊臉明顯不高興地抿起了唇。 雖說希望如此,可小姑娘未免太過干脆的態(tài)度顯然令男人還是有些不爽。 就像他迫著自家夫人完成的任務(wù)般,頓時便沒有了那種妻在家中盼君歸的甜油蜜意。 雩岑窩在男人懷里笑嘻嘻,絲毫不顧雙腳懸空插在男人臂彎間,掐了掐零碎聞言之后卻明顯癟下去的老臉,啵唧親了一口:“哈,好啦好啦——” “騙你的?!?/br> “我怎能不等我的親親夫君回家呢?” 小姑娘維持的笑容幅度從始至終都未曾變過,方且往常也只是躲在帳內(nèi)等他回來時才慢慢吞吞迎出來,今日又是主動投懷送抱,又是說著不符合人設(shè)的甜言蜜語,零隨眉頭一皺,戰(zhàn)術(shù)后仰試圖在自家嬌妻的臉上找出些許蛛絲馬跡,只覺事情不太簡單。 ‘撲通’一聲,從男人懷中跳下,雩岑殷勤至極地主動拉凳,甚至還從桌上的食盒里端出一碗用井水半涼著的綠豆湯來,在零隨坐下之際,討好似地奉到面前: “你快嘗嘗,我今兒早上特意找了樂安去廚帳熬的,還偷偷多薅了一把糖,特意給你解暑的?!?/br> 小姑娘臉上的笑意,卻突而莫名讓男人有了一種‘大郎喝藥’的錯覺。 漫不經(jīng)心地攪著瓷勺,將沉底的甜味拌勻,零隨斜眸觀察,有意無意試探道:“你莫不是闖了什么大禍罷?” “哪能呢,我這等遵紀(jì)守法好仙民,限飛區(qū)都不帶超速六十里一個時辰的?!宾п男χ鴶[了擺手,主動托著碗壁又向零隨方向討好地蹭了蹭,催道:“你快喝呀?!?/br> 男人滿臉懷疑地斜斜抬眸。 “我…我是說,等等變涼,啊不,變熱了,就不好喝了!” “你可喝過了?” “喝…喝過了!”小姑娘拍了拍‘發(fā)鼓’的小肚子,卻不經(jīng)意對著男人手里的綠豆湯舔了舔唇,“我與樂安都喝了好大一碗呢,可飽了!” “哦?!表馕浚腥司従忺c了點頭,“那孤——” 那你個頭!你他娘的快喝呀!墨跡個屁! 然聽著對方故意慢慢悠悠拉長尾音的小姑娘已然心中急地罵街,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親手炮制佳肴賢妻的模樣,僵笑著終于見著零隨優(yōu)雅地捧起了瓷碗,略略斂眸,還像是擔(dān)心她下了毒一般淺輒了一口,繼而才放心的一口口緩攪著湯水喝起來,邊還輕蹙眉評價道: “不錯,就是有些過甜了?!?/br> 那可是她跟樂安設(shè)計著聲東擊西從傅溪的小袋子里偷來的一把糖啊?。?! 雩岑一臉rou疼,畢竟那一小碗綠豆也是她托樂安在夜黑風(fēng)高之際,用黑布捂著臉從廚帳內(nèi)摸出來的一把豆子,但樂安雖說熟悉地形,兩個人還商量著在白天踩好了點,順便摸清了軍內(nèi)換班之時極為短暫的空隙,哪知一招不慎當(dāng)啷踢翻了傅溪傍晚架晾起來的鐵鍋,險些被當(dāng)成敵軍間者當(dāng)場抓獲。 心疼到抽搐,就連洗豆子時掉在土里的幾個她都細(xì)細(xì)撿了起來沖了又沖,甚至連味都沒嘗過呢,就活生生將它甜蜜而又好喝地‘獻(xiàn)祭’給了零隨。 然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又想著吃人嘴短,雩岑咬了咬牙,望著男人吃意正酣的側(cè)顏開口道: “零…零零零…” 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一口甜湯,琥珀眸抬眼看來。 “…哎呀,你聽,哪只馬兒的駝鈴響了?!?/br> 琥珀長眸又滿目疑惑著轉(zhuǎn)了回去。 雩岑急得額頭直冒汗。 眼見著零隨便要咽下最后一口綠豆湯,她的計劃眼看就要徹底泡湯,小姑娘想著自己省吃儉用偷雞摸狗踩點的兩三日,竟是心頭一晃,攥起拳頭閉上眼,便對著面前的男人大聲吼道: “教練!我想學(xué)打鐵!??!” ‘噗——’ 水霧在空氣中彌漫,那是她心碎的聲音。 零隨顯然被自家不靠譜的小妻子嗆了一口,然雩岑卻差點捂著胸口一把撲上,又氣又心疼跺著腳嚷嚷道:“我的翡翠碧玉綠豆湯,我的珍珠水晶碎冰糖啊啊啊?。。?!” “……” 嗆紅著臉咳了幾聲,轉(zhuǎn)過頭卻見一臉情感破碎,甚至比失戀還要心痛掙扎幾分的小臉,零隨繃著俊臉,突而排出了雩岑眼中的家庭地位: 吃的>她自己>他。 雖說平日里總是哄著討好著他,然背地里不知轉(zhuǎn)述樂安,將他偷偷抱怨了多少回,況且自家小嬌妻古靈精怪的,在摸清楚套路之后,這幾日他雖說知曉雩岑似乎在忙活些什么,但歸根究底沒有聽到什么漏底的消息,看上去愣愣傻傻,一副好欺負(fù)的包子模樣,然背地里卻是奇怪的主意一大堆,竟想著用吃的來堵他的嘴。 一時反應(yīng)過來的零隨,卻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這軍中,平日連綠豆湯都吃不起麼?” 他明明記得,雖說軍中廚子一般,但隔三岔五便會有些許加菜補(bǔ)充,更何況目前炎炎夏日,除去那些用來清熱去火的藥草水之外,便是只有綠豆湯最為清熱祛暑。 “有…有啊?!?/br> 雩岑泄氣地托起腮一屁股坐下,“軍需的糧車還有好些時日才到呢,樂安說臨峣鎮(zhèn)上的農(nóng)人也正值農(nóng)忙不出來擺攤,糧品鋪子也關(guān)了大半,好不容易采買回來的一袋便被傅溪藏了起來,隔三岔五才煮上一碗,說是吃多了胃涼,要鬧肚子的?!?/br> “我找他說了幾次都也不肯,活該小氣男人找不到對象!” 粉拳狠狠怒砸桌子,小臉皺巴巴,難得有種義憤填膺、為正義高歌的豪邁,然此刻卻為了一碗綠豆湯作出這種表情,倒是頗為有些好笑而幼稚,雩岑繼似想到自己辛勤‘勞作’多日的綠豆湯自己都沒喝上一口,就那么一點點還打了水漂,頓時小腦袋耷拉下來,就差翻滾著撒起潑來了: “我不管不管不管?。?!我也要吃綠豆湯!?。 ?/br> 優(yōu)雅地拿出絹帕擦了擦嘴,某個男人瞇著眸漫不經(jīng)心道: “吃,吃大碗的,一鍋夠嗎?”淺淺覷了一眼雩岑突而亮起的雙眸,零隨還頗為大度地在后面加了令人心臟砰砰直跳的三個字—— “糖管夠。” “夠了夠了!“若撥浪鼓似地點著小腦袋,小姑娘笑得一臉牙花。 ”親親我的好阿隨——” 隨手將帕子一拋,舉起的手臂頓時摁上了嘟著嘴撲過來的小姑娘的額頭,雩岑撅著嘴手舞足蹈地?fù)潋v,卻被繼而晃過來的琥珀眸凍得脖子一縮: “打鐵?” 雩岑:“……” “就…就是,嘭嘭嘭的那種打鐵…哈哈哈……”小姑娘尬笑一聲,卻見著男人依舊面無表情的模樣,像是放了氣的氣球,撲哧一聲xiele氣:“…我這些日子也在帳內(nèi)呆煩了哇,成日不是睡覺,就是出去晃蕩,樂安也不是時時有空,自然是想找些事做做……” “孤記得,似乎之前早與你提過?!?/br> “可我不想學(xué)女紅啊…”雙手捧臉,被養(yǎng)的圓乎乎的包子臉一下變了形,“再說那是傅溪給樂安請來的老師,中間截胡也不大合適罷。” “為何不合適?”她瞧見零隨趾高氣昂的微仰起臉,從她的角度正好看見男人高挺的鼻孔,“價高者得,自古便有之?!?/br> 其實她也曾想提過要去廚帳打個下手,卻在上一回險些炸掉傅溪的爐灶之后,第二天去便見那個臭屁男人在廚帳前張貼了一張‘雩岑與動物不得入內(nèi)’的布告,若非樂安攔著,她便要沖上去跟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一對地一打一架。 你以為你很牛嗎!放下你的身段! 誠如天帝零隨,還不是在軍中當(dāng)個小大夫。 當(dāng)然,這話也只能在心里說說,往后晃蕩著不去便不去了,她還不稀罕,然逛遍了軍中各種可能讓她打雜消磨時光的地處,她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 這軍營里,除了她與樂安之外,都是男人。 往常倒也還好說,但她方起了想要憑借腿腳功夫想要去校場指點一二的念頭,便見大太陽下一群群赤裸上身、滿頭是汗的男人正組隊切磨著腿腳,若是她要去做什么指導(dǎo),恐怕對方的毛還沒沾上半根,她就被零隨挖了眼睛鎖起來了。 故而思來想去,她前幾日在軍中瞎逛的時候,卻正巧偶遇一位頗有些靈根的老者,方且還是她接觸中少見的火屬性,然本以為是個道修,或者最差也是個百夫長什么的,卻才得知他不過是軍營偏僻處,燕驍臨時從崇衍請來的鐵匠。 “崇衍…那你是不是認(rèn)識…姬…就是那個圣女?” 時隔一月有余,再次想起姬湑,雩岑卻只是感到一陣陣的低落。 “老夫半月前才從京師趕回。”老者輕嘆一氣搖了搖頭,“圣女本是羌蘭的傳統(tǒng),但聽聞走婚那日暴病而亡,也沒留下個一子半女,雖說老夫并非羌蘭族人,倒是也在崇衍住了些許個年頭,倒是近日聽聞族中又新選一位圣女,但恐也只剩下個形式的空殼罷了?!?/br> “瞧你丫頭這樣子,莫非見過圣女?” “…啊?!宾пD了頓,“…走婚那日,我與好友也在路邊圍看呢。” “難怪…”老者聽聞便也跟著輕嘆一氣,搖了搖頭,撐著膝蓋站起身來,“多年輕的人吶,不像我這種老頭子咯?!?/br> “老夫受雇于燕小將軍,碰巧也跟燕家有些世交,不若換了別人,老夫才懶得跑來做這等修劍補(bǔ)刀的垃圾活計——” “我瞧你這丫頭年紀(jì)輕輕便這般厚的靈力,恐怕又是哪個大家出來的小姐罷,只我不曾聽聞你的姓氏名號何的,恐怕真的是老了?!?/br> “不過你與老夫很是投緣。” 皺紋叢生,歲月的痕跡無所遁形,然老者雖看著有些干瘦,衣袍袖臂下結(jié)實的肌rou卻是隱約可見,“若是有空,可以北腳的帳蓬坐坐,陪老夫我解解悶,這一時半會的,恐怕老夫也得在這待上一陣子?!?/br> 臨走前的黃昏,那個不知名的老者還塞給了雩岑一個若小鳥一般的木質(zhì)小玩意解悶,其中更用七歪八扭的鐵線連接纏繞,看著很是粗糙,然小姑娘傍晚回帳的路上,不慎掉落在地,竟也不知意外碰觸了哪個機(jī)關(guān),木質(zhì)的小鳥竟是一下子沖天而起,遠(yuǎn)飛的距離足有三四十步,方才俯沖著從空中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這也是雩岑這幾日擺弄著小木鳥,想去學(xué)打鐵的原因。 “可是那打鐵的分明是位老者了,左右就他一人,我也能跟著學(xué)些東西!” “阿隨——”小姑娘將小木鳥的前因后果又磨了一遍,拽著零隨袖子撒嬌似地晃著,“就讓我去嘛,你也知曉我不是做女紅的料,正好這段時間也疏于鍛煉,打打鐵還能強(qiáng)身健體呢!” 然零隨卻只是抿著唇不說話,卻顯然有些動搖的表情,只是雩岑不曾知曉,自成親后的某個男人吃醋的范圍已然擴(kuò)大到了整個雄性動物的領(lǐng)域里,就連小姑娘偶然去馬圈找棗子摸摸鬃毛男人都是一副不甘愿的臭表情,更何況燕驍傅溪等人,就算對方是一位老者,他哪能容忍自己的嬌妻日日與別的男人呆在一塊有說有笑的? 雩岑拉著男人袖子撒嬌僵持間,卻聽得外頭隱約有踉蹌虛浮的腳步聲已近帳前,下意識轉(zhuǎn)頭回望,卻正正與一雙熟悉眼眸對上了視線: “阿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