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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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玉佩花紋盤索,卻又被極為精妙的手法清晰攥刻,小手摩挲幾下,隱約泛起的熟悉感卻無端將她的思緒導(dǎo)向另一個方向,確乎那件事如今已過去了許久,而那人妖冶的面孔似還完整地刻畫在她的記憶里—— 即使她已經(jīng)死了。 “她叫…韓靈。” 喉頭尚有些干澀,她卻頭一回難以去評價那是個怎樣的人。 或許對于她,對于零隨來說,她合該是個壞人;但對于璟書,或是整個南風(fēng)館來說,她給予了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一封安心之所,即使是一某種不那么光彩甚至于惡毒的方式,她至少令那些軟弱無力的孩子活了下來。 況且女人的精神狀況顯然時好時壞,也許就像她一直認(rèn)為的那般… 她不過是一個曾被零隨傷害過的可憐人罷了。 零郁似若突遭雷擊般愣住了,面色頹唐間,男人嘴角微勾的幅度似有些勉強(qiáng): “那…她還可好?” 他好似已是數(shù)萬年沒有聽見這個名字了。 自那日他決意離開上界之時,就仿佛與一切過去的人事做了訣別,零郁只是零郁,便再也不是那個令人勞心費(fèi)神的三皇子了。 大哥都死了…他費(fèi)心去爭又是何意呢?…… 為了一個誤會?抑或是只是意難平。 他會是個好天帝。 如此反復(fù)告誡著自己,即使他知曉,何為樹倒猢猻散,又何是墻倒眾人推… 他終究用一切勢力換了她一條命。 不要再回來了。 他默念。 走罷,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 他終究是對不起她的。 或許他一生中曾虧前過很多人,她的債卻是他永遠(yuǎn)也償不清的。 “她死了?!?/br> 他聽見面前的小姑娘如此對他說,杏眸熠熠,他竟找不到一絲對方與他玩笑的痕跡,眼里卻只有些許的悲愴與認(rèn)真。 “她綁了零隨…之后,總之是一場突降而來的天火,將南風(fēng)館燒了個干凈,就連人的遺骸都未曾找到,我曾在她身上…看過這塊玉佩?!?/br> 那是她那時得以在韓靈幻境中幸存的籌碼。 之后女子口口聲聲而言,說是為了償她當(dāng)年的情…可是記憶中的雩岑卻并無與她這等人有過接觸,再結(jié)合方才零郁所說的,或許不難猜出…這對玉佩之前的主人,便是真神神荼。 終是繞了好大的圈子。 雩岑望著齊上的奇異的花紋一點(diǎn)點(diǎn)找尋,終在兩者相接處找到了一條似是被人掰斷過的裂痕。 接口處似被人所重新打磨雕刻,奇異的花紋弦續(xù)得頗為自然,就算是握在手中,好似也難以看出這本是一對玉佩的小破綻來。 “我…抱歉。” 沉悶的零郁似是半晌才回過神來,朝著她干巴巴地笑了笑,全無之前的游刃有余,不想一夕開口,卻是對她的道歉。 “…?” “他人所贈之物本不該私毀…但事出有因,關(guān)乎性命,所以不得已而為之?!?/br> “神荼?!蹦腥说溃拔覀兌记妨四阋粭l性命。” 或許若非于此,當(dāng)時的零隨恐怕早已殺人滅口。 他手下的性命這么多…又何曾在乎多一個無關(guān)緊要、又給他添了不少麻煩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呢。 即使他想放水…亦不會輕易地讓他走掉。 “她活該?!?/br> 雩岑聽見方才還尚有些怔悶悲傷的男人竟當(dāng)著她的面突而大聲笑了起來,直至發(fā)紅的眼角都泛出幾分淚花來,零郁卻依舊不止,嘴里依舊嚷著: “她活該!她活該??!” 不知為何,從男人的大笑中,她卻只覺難過。 “明明知曉當(dāng)時之事是被他利用,明明知曉他根本不愛你甚至要你的性命,又明明知道幻麟一族已被他屠得不剩一人,你卻還對他如此抱有幻想!” “晗靈!晗靈!你早該死了!…早該,死了?。。 ?/br> “你賤不賤!賤不賤!?。 ?/br> “哈哈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你活該…你害死了全族還不夠麼…還不夠麼……” “咳咳咳…死的好…咳…死的好……” 大笑聲半晌才隨著男人受嗆的咳嗽漸止,零郁捂著胸口咳到幾乎是有些撕心裂肺,俊臉狼狽地漲得通紅,雩岑半蹙著眉起身想欲去幫著拍拍男人的后背,繼而卻被對方突而拽過手腕一把拉入了懷中。 “你…!” 下意識想拼命掙動的身軀隨著頸邊微微的潮意戛然而止,雩岑僵僵地愣住,卻被埋在她頸后俯身蹭著她衣襟的男人抱得更緊。 “就一會兒。” 她聽見零郁的聲音有些變調(diào),隱約帶著些許沙啞的哭腔,“我不會做什么的,只是想抱抱你,阿荼?!?/br> “…若是神都可以像你一般復(fù)生便好了?!?/br> “王妃不會死…大哥不會死,母后也不會追隨那人而去…一切都可以重來,二哥還是那個二哥……” “你知道麼…那天走后,我其實(shí)有跑去向父王說,我要求娶你?!?/br> “他罵我…他罵我像個傻子,說三清那等的地位又如何是我能攀得上的,說我癡人做夢,整日游手好閑,卻像個異想天開的傻子……” “他從來只喜歡大哥…你說,明明是同一個母后生下來的,他們?yōu)楹纹幌矚g大哥呢?…我幼時努力時,他說我的文章見解橫斜偏頗,將來定不會是一個什么好的君主,只會耍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他撕了我的文章,我去找母后,她好像一直都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樣,只說讓我多向大哥學(xué)習(xí)…有一段時間我是很記恨大哥的,他好像什么都比我好……” “但大哥人很好的?!?/br> “他教我騎馬,教我射箭…帶我馴服了我的第一只坐騎,還將父王給他的獎賞偷偷給了我,說我聰明,后來宮中有了二哥,他亦沒有什么變化,還叫我給二哥多帶些東西,多陪陪他?!?/br> “這樣好的人…為何會死呢?” “魔族把大哥的頭剁下來…掛在城墻上,他依舊還是那副和善的模樣,我卻懷疑是二哥設(shè)計(jì)的…我知曉他從無安全感,好似什么東西只有抓在手上才是真的,所以他一直在奪權(quán)…奪權(quán)…奪權(quán),王妃死后,我卻愈發(fā)認(rèn)不得他了,仿佛只有我一個人,還呆在那片我自以為的孤島上?!?/br> “后來不久之后你便死了?!?/br> “玉清真神是個虛偽的小人…小人,明明生前對你是那樣,死后卻還要迎你的牌位進(jìn)門…!” “我從來知曉配不上你,可他卻更不配!” “王妃若在世或許會很喜歡你的?…二哥已經(jīng)吃了足夠多的苦了,但我不害怕父王,不害怕三清…我卻只忌憚他一人?!?/br> “……” 零郁枕著她的脖頸絮絮叨叨了半晌,或許有些她沒聽懂,有些她懂了,雩岑只覺情緒低落間,突而明白了神荼對于男人的意義。 她是一道光。 即使是無意識的,也或許只是隨手的一個善意,一點(diǎn)安慰的話語,卻足夠撕裂黑暗,或許這個安慰誰都可以給,但卻沒有人給過。 即使是身為父母兄弟的親族。 “抱歉?!?/br> 溫?zé)嵯?,怔愣不覺間,她只覺身體的鉗制微微放松,發(fā)泄過后的零郁似還是那個浪蕩多情的公子哥,笑意柔柔的,但無端的,便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或許你合該知道這一切?!?/br> 零郁望著她淡淡道,“從晗靈,到王妃,再到我,到二哥的過去,污點(diǎn)也好,魄落也罷,但這是真實(shí)的…” 見雩岑呆愣中似還隱隱透著些許迷惑,男人順勢離去,反坐在了她方才的對位上,距離忽遠(yuǎn),將兩人的關(guān)系重新擺回了奇異的正軌。 “二哥他性格如此,估摸著便不是故意隱瞞,只不過對于他來說,總非是難以說起。” “他那點(diǎn)事,任是旁人聽了,都會在覺得可憐裝乞,故而愈是如此,他便愈是不想提及。” “嗯…要從何說起呢……” 零郁望著她笑了笑,泛紅的眼眶似還有些微腫,輕道: “阿荼,你知曉‘間者’麼?” —————— 有小伙伴問我韓靈有沒有打錯字_(:τ」∠)_因?yàn)樯辖鐭o姓【除了人族】,所以晗靈來人界的韓靈是化名,真名就是叫晗靈的 大長章:? 粥: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