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亂吻
屋內(nèi)屋外人影瀟瀟,冰綃霧縠隨著眾多仙婢的來回穿梭忙碌卷起淡淡的一角,遠處極為精巧的鎏金龍紋香爐裊裊而上,散發(fā)略顯誘人的悠悠暗香,幾翻浮動間已近黃昏,柔軟潔白的狐裘毯在豆大的靈火微光中染上一層暖意的薄色。 紅綢隨夜風輕輕舞動,隨著晚陽沉意漸下,廣居少陽府燈火通明。 雩岑坐在梳妝臺前,略略出神地望著鏡中鳳冠霞披的自己,一時之間似是仿若隔夢。 這副新嫁娘的模樣,她在那個漫長的夢中,也曾是如此裝扮。 櫻唇輕點薄紅,嬌顏精琢細描,頰間淡淡的蜜桃甜粉平添幾分動人的嬌俏,平日隨意綰起的三千青絲亦被一根根極為仔細地打理梳順,高高地盤成一方朝云近香髻,長長的仙鶴翎月步搖兩側(cè)閑閑開立,只輕輕搖晃,其上定鑲的眾多仙石便流光溢彩而開,加之以諸多錦上添花的細簪薄翠,端是一位畫中孤芳孑立的天外飛仙。 上界仙子美人眾多,可此刻的新嫁娘明明只淡淡佇于眾多標志的美人之中,卻無端流露出另種更為奪目耀眼的勾人風情。 人族本是由娘家出嫁,再由夫家在正午迎回跪拜天地父母的,可上界如此的虛禮倒精簡許多,更有甚者終身認定彼此卻是未舉行過任何儀式,濯黎此番已是費盡排場大肆宣揚,方且再加上雩岑此番也不好從清微府出嫁,干脆便也略了這步,索性跟隨大流,只將上界眾多有頭有臉的人物悉數(shù)邀進,帶著自家夫人走個過場便是。 畢竟以某位帝君的小氣勁,也是極不情愿將自家金屋藏嬌的美嬌娘在眾多上界大齡單身漢中顯顯眼。 美玉雖好,卻只一人夜下獨賞則矣,并不多需他人多番虛贊,還免得遭賊惦記。 “夫人,時辰……”旁側(cè)笨手笨腳呆立一旁癡癡看熱鬧的阿浣瞧見窗外漸暗的天色這才突然反應過來,正欲將身旁擱置許久的紅蓋抬手替雩岑冠上,哪知隨著身后一聲極為突兀的‘吱呀’踢門聲,尚未進入角色的新嫁娘還未回過神時,便被一道同樣艷紅的身影單手穩(wěn)穩(wěn)攬抱在懷中。 發(fā)間步搖因此番劇烈波動晃蕩不停,流出五彩斑斕的熠熠折光,男人初始滿面喜色似張口方要說些什么,卻在見到自家夫人的頭一眼突而呆呆的愣住了。 緊接著便將薄唇重重壓下,當著屋內(nèi)眾多仙婢的面,恬不知恥地將雩岑吻了個七葷八素。 “……唔…呃…你干嘛……”好不容易推拒著將突而發(fā)情作亂的男人推開,櫻唇涂抹的紅脂亦被無端慘遭蹂躪,橫七豎八在唇側(cè)涂抹暈開,男人的嘴唇上也沾染不少霞色的甜膩。 “這日…我已等了太久……”濯黎說話間,又是俯身強壓著櫻唇狠狠親了一口,一改往日沉穩(wěn)游刃的氣質(zhì),無端像個初經(jīng)情事的毛頭小子般開始有些激動得手足無措,捻著白嫩的小手摸了又摸,語罷又似是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半晌才緊緊攬著懷中的新娘漲紅著臉憋出一句: “你今日真好看…” “阿岑…岑兒……我的妻……” 語序散亂,像是想表達許多,但一時似是腦間空白,只是一昧柔柔地對著懷中的杏眸,不斷重復地叫著雩岑的名字。 一旁眾多仙婢在后府服侍多年,哪想自家服侍多年、鐵腕寡情的青要帝君今日卻是這等模樣,一時間呆愣得都忘了行禮,更有甚者見此亦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這……”雩岑聽見一旁笑聲耳根更是羞紅得不像話,然奮力掙幾掙,卻還是被男人牢牢箍在懷中動彈不得,這才蚊身出聲接道:“我在…我在…你快放我下來啊……” 雩岑桃花眸內(nèi)濃重的情意灼燒得如芒在背。 濯黎此刻的言語與神情,像是一把厚重的鎖鏈,將她思慮糾結(jié)多日、意欲逃婚的步伐狠狠鎖在腦內(nèi),直叫她的雙腿酸軟寸步難移。 ……為什么…為什么是她…… 輕輕捏了捏藏于袖內(nèi)許久的素色藥丸,她終究還是最后猶豫了。 外部的大小事除卻玄拓那日的強闖雩岑都已經(jīng)通過阿浣的口風幾乎聽聞過一番,流言蜚語上的事她尚且不太在意,反正都被上界冷嘲熱諷了許多年,亦不差這一次兩次,只是—— 玄拓收了那些聘禮聘金…亦是暗自同意了她與濯黎的婚事麼…… 不知為何,她這些時日,總時不時想起這件事,無端地愣愣發(fā)呆一番,就像她也不知為何如此在意玄拓對此事的態(tài)度,明明是她先提的拒絕,卻又如此思緒纏雜。 腰間橫制的力量一松,雩岑這才因此回過神來,哪知前一秒方才以為濯黎要將她放回地面,下一秒眼前景象便被悉數(shù)遮蓋而去,只余紅蓋微微透進的淡淡艷紅,攬著她的姿勢隨之也改為雙手其托的公主抱,耳邊風聲一掠,用著眼角余光偷瞄地面,這才發(fā)現(xiàn)自家已被男人橫抱著走到了庭院。 “濯卿?!蹦腥瞬铰纳L腳步一頓,似是遇到了什么人,蓋頭淡淡透進的清潤嗓音卻令雩岑突而頭皮發(fā)麻起來。 這人莫不會是—— “陛下?!?/br> 濯黎胸膛悶震,淡淡笑之回應,卻實實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測。 “宴席人數(shù)悉至,孤嫌吵鬧偷閑,不想隨意逛到了這?!睗櫪实穆曇舴氯粼谒亩鷤?cè)響起,雩岑的脊背都嚇得突而繃直僵硬。 “不知孤今日是否有幸,得已提前窺見一番尊夫人的新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