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亭閣
一方澈水廊橋之景在眼前閑閑鋪展而開,雩岑正坐著的地處,便是池邊的一方院墻。 秋日的枯荷延綿了整面池鏡,飄落在池中的紅葉打起幾汪水波,懶懶隨著秋日半涼的金風往池影深處推去。 目及所處,一片秋日殘荷的頹敗之景。 從院墻之上一躍而下,腳步虛幻,觸不到什么實在的感覺,仿佛一切萬物都與她斷了聯(lián)系,除了—— 身上依舊明艷的紅嫁衣。 又是一陣秋風簌簌,比之前幾次略微大些,卻將池邊一行紅燦燦的寒楓吹的枝葉交錯、沙沙作響,又落下一陣繁密漂亮的葉雨,幾片殘紅穿過她喜服的衣擺,明明是紅與紅的交接,卻平白帶出幾分蕭瑟。 廊橋遠處,直通筑于池正中的一方亭閣。 心生疑慮和好奇,正欲提著裙擺踏上廊橋初的雩岑忽而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聲有規(guī)律的、沉悶的腳步聲。 那是踩在厚厚落葉上的聲音。 一回身,她果然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天青衣袍的漂亮男人。 雖說男子大概都得使什么‘英武豪邁’‘氣宇軒昂’等詞形容,但總得有些溫潤清爽的翩翩公子,一時找不到更好形容詞的雩岑只能拙劣的用‘漂亮’一詞淺淺形容男人的容貌。 這大概就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文盲感覺。 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并不像濯黎、玄拓等帥小伙給予的驚鴻一瞥的恣意,實打實的書生氣息,干凈又純粹,文氣卻又不顯文弱,恰到好處的通透,給人一種很舒服的親切感,如日趨而上的門前松柏,又如淡意無聲的屋旁潺溪,也許日日接觸下來顯得有些平淡,卻實實給了人一種歸家的安全感。 男人步履沉穩(wěn),卻走的極慢,明明離她只有十幾步的距離,但也廢了好半會兒功夫才緩緩而至。 離得近了,雩岑才漸漸發(fā)現(xiàn)出幾分不對勁。 男人步伐沉穩(wěn)是不錯,可每一步的邁出都顯得有些艱難虛浮,細碎的汗珠在略微發(fā)白的額角凝聚,挪動的每一步都似是令其感受到極大的痛苦。 轉眼之間,人已到了面前,男人與她面對面站著,腳步一停,看向立于廊橋前的她的方向。 他…能看得見她? 雩岑心中一喜,下意識想要去拉男人側旁的衣袖,卻是虛著穿了過去,只握得一把空氣,她才發(fā)現(xiàn)男人只是透過她虛幻的身軀望向遠處的亭閣。 兩人一正一側擦身而過,天青衣袍抖出細微的幅度,男人再次強撐著踏上廊橋繼續(xù)往前行進。 廊橋不長也不短,直至走到頭時,男人稍有些血色的薄唇已是略略發(fā)白泛紫。 雩岑默默跟在身后,幾次不忍想要去攙扶,都以無能為力告終。 那亭閣里…究竟是什么? 吱呀一聲,陳舊許久的木門被推開,舊梁掉下的塵土揚撒而起,如外面池塘的殘荷一般破舊而蕭條。 站在男人身后側,雩岑的視線被天青色的白鶴大袖阻擋。 待到飛揚的灰塵漸漸散去,男人長袖收回時,她才湊著男人寬厚的肩膀踮著腳往內(nèi)望。 幾盞殘破、忽明忽暗的宮燈被開門的氣流擊得在梁上輕晃,昏暗的黃色燈光照著內(nèi)里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凌雜放置的空酒壇,一個散亂地披著頭發(fā)的人影斜躺懶散著坐于中央,大口灌注的陳酒將他的衣襟打濕了一大片,穿堂吹過來的濃烈酒味差點沒令她一口背過氣去。 不敢輕舉妄動往里踏入一步的雩岑站在男人身側,兩人齊立看著內(nèi)里的人影似永無止境般的一壇一壇飲酒,灌灑得光了,大手一揮又有一壇新酒飛來,落在他的身側。 內(nèi)里的昏暗與門口的明亮交匯,只能看見內(nèi)里人影打著陰光輪廓俊朗的側臉,枯雜的頭發(fā)隨意披撒,更加難以辨認其相貌。 不知兩人在門前站了多久,內(nèi)里的人影忽才發(fā)覺門口立著一個人影,隨意往地上一倒,將手中半滿的酒壇隨手扔在身前,酒壇清澈的叮當聲與男人沙啞的嗓音顯得格格不入—— “天…天樞?……取些新酒來……” 雜亂的頭發(fā)向著門口處中露出一張布滿胡渣的滄桑面頰。 可雩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邋遢得不成樣的男人—— 那是…玄拓。 ———————————————————————— 考試考一半寫幾章放松一下...? 突然的更新算不算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