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八Kк.cM 風月主1
段昀蕓乏乏的伏在沙發(fā)上,套件兩個臥室公用一間客廳,一個浴室,客廳出奇地大,除段昀蕓挨著的大茶幾,另一邊有十二人座的長桌,現(xiàn)代風格,與落地窗外幽深秀麗的山林形成具隔膜感的觀賞空間。段莠在用浴室,他本讓段昀蕓先去,段昀蕓不敢讓他等,勸請了他先。浴室在兩個客房之間,離客廳又極遠,段昀蕓望又望不到,聽又聽不出,趴著瞇起了眼睛。 段莠把她拍醒,段昀蕓迷瞪擠開眼縫,看見段莠還穿襯衫,她說:“舅爺爺,你去了?”段莠說:“我好了,你去吧?!倍侮朗|支起來,先迷瞪了一會,段莠的手搭在她的肩膀,滑到背心又拍了一下:“去吧,已經(jīng)太晚。” 段昀蕓說:“我沒關系,今天不洗也可以。舅爺爺你先睡吧?!彼鲁车蕉屋屋矝]再管她,手里拈著一塊浴巾向主臥去,段昀蕓才從背后看見段莠領后的濕發(fā),浸了從衣領到肩線的位置,段昀蕓忽然想起剛剛段莠面對她的時候,衣領開得很低,襯衫只是罩上的。 霎時段昀蕓也不困,定在原地發(fā)起了花癡。段莠進臥室后稍掩了門,但未完全碰上,段昀蕓朝那黝黑的門縫里看,當然什么也看不見,不過想象已經(jīng)旖旎了。過了一會,段莠的聲音傳來,是叫她的。 段昀蕓一步一步走過去,推開半掩的門,里面空間也是極大,一張雙人床,段莠正靠著床頭,段昀蕓問:“怎么了,舅爺爺?”段莠說:“一會兒關了外頭的燈。”段昀蕓點頭,又說舅爺爺我?guī)湍验T也關上嗎,段莠說:“不要關,”他的屋子里只有一盞小壁燈蒙蒙地亮著,段莠的五官都隱匿了,他在朦朧的暖黃色河流里說:“你睡覺把自己的門鎖好?!?/br> 段昀蕓點點頭,把門大開后轉(zhuǎn)身,段莠屋里的燈滅了,她只踩著客廳的燈去,等閉掉所有光源,拉好簾子,段昀蕓才打著手機回了自己的臥室,手放在門把上,想段莠最后那句,鎖好門,不由地多想。她爬上自己的床,剛剛在臥室里,段莠穿著什么睡覺?是那件濕濕的襯衫?還是已經(jīng)換了衣服?他就在那道門縫里換?未免也太給段昀蕓這種色鬼可乘之機,段昀蕓已經(jīng)埋怨起段莠的隨便,又想她當時要真推門進去怎么樣?她是高過白的,說愿意陪他,可是段莠把他糊弄過去了,他就是裝傻?還是真不是那個意思?段昀蕓思緒紛雜,一直睡不著覺,好像剛剛在沙發(fā)上瞇的那一下,已經(jīng)算是一個長覺,她已經(jīng)抖擻了精神了。 段昀蕓來回翻身到一點多,忽然站起來打開燈,在臥室里走動,她這面臥室也有一面玻璃墻,打開窗簾投進那索然的黑夜里,在客廳的光源滅掉時,外頭的地燈也隱了下去,再也看不清一片葉子,月亮埋在云中,天地黑漆漆一片,段昀蕓背靠著臥室的燈光,朝這片辨不明的墨水摸索了好久,要找出一個形狀,最后什么也辨不得,她踢掉了拖鞋,兩手抱著門把,她沒有鎖門,只小心轉(zhuǎn)動,門溜開了一道,光泄出去,在地板上一道伸至段莠大開的門前。 段昀蕓原地聽了一會,段莠那屋一點響動也沒,她先溜出去,在客廳里赤著腳走,在沙發(fā)上坐坐,椅子上靠靠,溜到長桌旁看擺件,在一件金屬的藝術(shù)品上摸了摸,掌心涼颼颼,耳朵一直支棱著,她如此漫游了許久,終于摸到段莠的門口。 她想,只是看一看,不為過吧?舅爺爺身體那樣差,她去看看窗戶關好了沒,被子厚不厚實,舅爺爺有沒有睡不好,是應該的吧?她也是在伺候他呢,像秀伺候他的身體,段昀蕓伺候他的心情,現(xiàn)在秀兒不在,她多擔一份責,也沒有歪本分。 就這樣,段昀蕓老鼠一樣潛了進去,讓她奇怪的是,段莠也沒有掩窗簾,那面玻璃墻開闊地投進層云摘過的月光,淡淡地籠出屋內(nèi)布置起落的形狀。高的、低的、棱角的、柔軟的、規(guī)整的、揉皺了的。段莠仰面躺在床的左側(cè),面龐清楚地讓淺灰的夜色沐浴,淺淺呼吸,他睡得這樣穩(wěn),手垂在身側(cè),可看著又有些詭,因為太板正,像是躺在一具棺材里。 段昀蕓既不敢上前,也不愿后退,在床邊一拳的位置,慢慢低下身去細看,段莠的眉毛一根根得十分清楚,眼睫也是,如果站得久,可以完全數(shù)出一個數(shù)目。段昀蕓用手捂著自己的口鼻,怕呼吸吹拂到段莠身上,她頭一次可以這樣看段莠,平常再近,她不好細看,細看了,也是有一眼沒一眼地瞄著,段莠長眉舒展,勾得那道弧線圓滑,順著高長的鼻子順下,薄薄的眼皮微凸,也是一道圓滑。是瓷觀音。臉型也是流線的,沒有嚴苛的棱角,可為什么平常卻顯得有金石相,不怒自威的樣子?明明沒有深陷的眼窩,卻目光深邃?段昀蕓看得仔細,像解數(shù)學卷子最后的兩道題。 她最后想碰一碰他。 手伸出去,遲疑了半天,她只敢碰一個地方,小小地、短短地挨一下就好,沒有想別的,她只想親近他,段莠睡得那樣靜,如果不是呼吸,很難把他與人世有什么聯(lián)系,如果段昀蕓不碰一碰他,不觸到他的彈軟的皮膚,她感覺這個人一下子就要消失似的。本來,在她還是個傻丫頭的時候,她沒想過會跟主家的有什么聯(lián)系,更不要說這個每年只見一次,面目模糊、高不可攀的大家主。 段昀蕓最后選擇了段莠的嘴唇,他的嘴唇很飽滿,上唇薄而有棱,下唇有若含珠,人說上主情,下主欲,有這樣一張嘴唇,薄情重欲,看著也太招惹人,段昀蕓的手緩緩點下去,卻讓人給按住了。段莠沒有睜眼,只問她:“不好好睡覺,來看我干什么?” 段昀蕓頓時驚慌起來,而段莠另一只手搭在眼前,罩著天光微睜開眼睛,眼光從指縫里泄出,亮昧地射向段昀蕓,段昀蕓囁嚅了半天,如平時多次被段莠抓包,不愿撒謊,最終閉上了嘴不肯說話。段莠松開了她的手腕,段昀蕓看見上面泛白的指印,在夜里都清清楚楚,剛才只顧慌,一點不覺痛。段莠翻身改為側(cè)臥,手壓在臉下,掌心抵得下巴微揚,眼垂下去看床邊的段昀蕓,段昀蕓瞥他一眼,段莠說:“瞧你這鬼祟樣?!?/br> 段昀蕓不是很服,“我就想看看你睡得好不好,這兒晚上好冷,你冷不冷?” 段莠沒說話,他只看著段昀蕓,段昀蕓被他看得心虛,其實本來也沒什么,她就是要來看看他,又不是來害他打他,就想碰一碰,小氣,小氣。 她還保持著剛剛彎腰的姿勢,其實早累了,可不敢挨段莠的床,怕段莠罵他,她就欠著身,垂著肩膀,眼就看段莠的被角,她不知道在她俯身的時候,身上那件吊帶裙窩出一個大大的蕩口,她睡前把衣服都除掉爬上的床,出來看段莠,套了這件裙子出來,里面光光的,于是段莠就從她的胸口直看了進去,看見兩只乳,跟本人一樣垂蔫蔫的,好像是剛才嚇得,兩只rutou立起來,倒挺翹,沖頭沖腦地直指著段莠,跟段昀蕓心里的誹謗是一起的。 段莠問:“你一個人睡害怕?” 段昀蕓本想否認,可一看段莠,段莠那樣子帶笑,明顯要給她個臺階下,于是她點點頭,段莠說:“上來吧。” 段昀蕓的手下意識搭在床上,而段莠躺得太靠邊,她直接地就觸到了段莠的身體,是段莠的腰,很細窄。段昀蕓胡亂往別處搭,顯然又搭錯了地方——段莠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拽了過去。 段昀蕓爬在段莠胸前的空地,段莠朝后挪了挪,給她掀了一角被子,后來立刻覺得不好,讓她去抱自己的被子來。段昀蕓跪在床上,手肘挨著床單,她反而退縮說:“舅爺爺,我還是回去睡吧?!?/br> 段莠說:“你自己可以,為什么還跑過來?” 段昀蕓只好爬下去,去抱被子,走出去兩步,段莠叫她:把腳擦干凈再上床。 段昀蕓下意識地翹起腳心,原來踩在地板上,腳心又涼,又干干的,剛才把這屋子都踩了一遍,肯定沾了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