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蟄伏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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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日安回來后,獻(xiàn)漓心里總是落了個疙瘩。 這天夜里,他行至大庫房,將整個人都埋在掛畫堆中,這里那里四處翻找、這幅那幅仔細(xì)端看,一雙手忙得沒見停下。百年過去,歷經(jīng)多朝,再珍貴的收藏也不免遺失缺損,只是這翻來找去就是尋不到月皇后的畫像。 正當(dāng)獻(xiàn)漓幾近放棄時,攤在一旁的掛軸卻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打開一看,上頭註記的是前朝末代王的寵妾——野綠。前朝末代距離天宇并非太過長久,尤其這個野綠更是聲名大噪,是個很難叫人不記得的存在。 「這個人??」獻(xiàn)漓直盯著畫像,眉頭卻皺得牢緊。他輕喚:「槐東,去把子宵找來?!?/br> 身為臣子,隨時等候主君的召喚都是家常便飯,可在這種深夜傳召入宮卻不算常見。子宵雖有出了大事的覺悟,但聽了獻(xiàn)漓的吩咐,才知道還真不是普通的大事。 「陛下要臣去彩瑞宮?」子宵的下巴簡直要掉了。 「合晉大姥姥那里有一把天刑牢的鑰匙,你去把它找出來?!?/br> 聽得得夜探彩瑞宮已是荒謬,如今還要去偷天刑牢的鑰匙,子宵一臉不可置信地偷瞄著獻(xiàn)漓,都該疑心他這主子是不是燒了腦子,還把腦子燒壞了。 「天刑牢,那里可是整皇宮堪稱最屎缺的地方,一般小從叫去都要死不活地,陛下還要那里的鑰匙干嘛,不會是要去探監(jiān)吧?」子宵碎唸個沒完,越說越夸張,「聽說關(guān)在里頭的人青面獠牙、三頭六臂,光和他對上眼,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直接沒命,邪?。 ?/br> 「說完了沒有,說完了趕緊去彩瑞宮,天亮之前回來?!公I(xiàn)漓撇下子宵,逕自便要走。 可見槐東也跟著要走,子宵一急,「槐東哥不跟我去???」 獻(xiàn)漓斜眼瞥著子宵,打了回票,「不去,槐東劍術(shù)厲害,但不擅這種偷雞摸狗之事。」 送走了獻(xiàn)漓和槐東,子宵撓撓頸子,「??聽著怎么像是在偷罵我???」 彩瑞宮平日看著與世無爭,但太后畢竟是太后,能掌握權(quán)力走到這一步的女人,終究是不會太過簡單的。要夜探彩瑞宮可沒那么容易,加之想翻的還是合晉大姥姥的寢室,那沒兩百個鐵膽也不行。 這就是為什么獻(xiàn)漓非得找上子宵的原因了,瞧他一雙腿掛在屋簷的橫樑上,倒著一副身子往屋內(nèi)探,見屋里不點(diǎn)燈便知道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中。 今日合晉大姥姥守夜,天沒亮是不會從太后的寢殿離開的。子宵一個躍身而下,論翻墻偷摸肯定是翹楚,要說膽識稱不上,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只要顧慮得不多,膽子自然就有了,于是這便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了寢室。 還有一點(diǎn)好處,子宵擅于摸索、極為敏覺,一屋子什么機(jī)關(guān)暗閣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哪怕一塊磚踩著不一樣,他都能立刻察覺。他徒手拆了地磚,底下果然留有縫隙,不過這僅是小把戲,天刑牢的鑰匙如此要緊,定不會藏在這里。 他轉(zhuǎn)著眼珠子探著寢室,想著重要之物必將握在手里、不可離身,便相中了那一頂床榻。他掀開被褥,莫約在身形中段之處大力一捶,不想還真被他捶出了個機(jī)關(guān),那塊板子上浮,開了口便看見天刑牢的鑰匙。 「打完收工!」取出鑰匙,子宵可樂了。 可不想那里頭除了鑰匙之外,還放著一只盒子,一開,里頭的東西卻讓子宵不得不在意。他將東西一併帶走,匆匆趕回了萬光殿交差。 天就快要亮了。 子宵把鑰匙放在桌上,「陛下,這是您要的東西。」隨后又取出盒子擱上,臉色忽地認(rèn)真了幾分,「我打開機(jī)關(guān)時,看見這盒子和鑰匙放在一起,本也沒什么的,可里頭的東西實(shí)在危險,我便順手帶出來了?!?/br> 獻(xiàn)漓打開盒子,見了東西也沒追問,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是一只半張的面具。 「看著尋常吧?!棺酉ε?,不過解釋起來卻一點(diǎn)都不敢大意,「這玩意叫半面虛,放著是普通,但要是上了臉,那便是??」 「活人祭?!公I(xiàn)漓出聲打斷。 「陛下您知道?」 也難怪子宵這般訝異了,就連一旁的槐東也稍稍蹙了眉頭,不明所以。 闔上蓋子,獻(xiàn)漓道:「天要亮了,你趕緊出宮吧,別叫彩瑞宮的人發(fā)現(xiàn)了。」 獻(xiàn)漓的反應(yīng)如此古怪,子宵雖說心存疑惑,仍是乖乖退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