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逆風襲(一)
軍營中吆喝聲四起,小兵們團團圍起,個個都看著獻允國與將士打得不分你我。 獻允國不過年十三,或許是自小就養(yǎng)在北雁南身邊調教,又或許是生來本就有習武的天分,起招過招、見招拆招樣樣得心應手,那絲毫不拖泥帶水的俐落,連行軍超過三十載的老將都頗為讚許。 一根長矛挑起,前方矛頭一出便刮過對手戰(zhàn)甲,后頭長棍一甩更直接打在對手頸間,獻允國出手毫不留情,強攻得招招扎實且不留馀地。將士的基本底雖說不差,但尋不著反擊的時機,持著一把大劍也無用武之地,只能被強壓著打,節(jié)節(jié)退敗。 儘管這般身手上了戰(zhàn)場肯定能博得滿堂彩,可若要論起獻允國的心性卻是一刀雙刃。那樣的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北雁南看著自是得意,反之,落在了北雁靖達的眼中,他總覺得這個孩子的戾氣太重了。 將士跌坐在地,手中大劍早已拋飛,也無心與獻允國再戰(zhàn),不想獻允國竟還不肯罷休,撲上去便一胳膊壓住將士的脖子,叫他難以呼吸,而另一手持著的長矛更是順勢直落而下,茅尖就停在將士的眼球前,幾厘之間。 北雁南佇立在大帳內,掀著帳簾端看獻允國這精彩的一戰(zhàn),那狠勁十足的模樣,果然不差。耳邊則聽著北雁靖達給他說的消息,眼神有些變化,「陛下和皇后不見了?」 「那日陛下去了凝玥宮,與皇后一同上了屋樑賞月,之后卻久久等不到兩人下來,槐東上去一探不見人影,這才發(fā)現人失蹤了。他和祈歡現在還滿皇宮地找,想來是沒錯的?!?/br> 「只賞個月人就不見了?」擱下帳簾,北雁南領著北雁靖達往大帳內的偏間去,「這幾日前朝后宮看著也沒什么不對勁,是多久的事了?」 北雁靖達自是跟著走,「后宮由太后掌著,前朝由大皇子主政,是井相鬧著非得見陛下,連著柔妲頻頻探著皇后的消息,才把這事給挖出來的。估摸著已經按下三日了?!?/br> 「三日?!瓜胫@三日的風平浪靜,北雁南倒有些意外,「虞克遷令不知情嗎,他人呢?」 「遷令想來也是不知情,一直到早些時候才進宮去的?!?/br> 「進宮?」北雁南嗤笑,「我北雁南手里握著整個御皇軍,竟連一個小兵的行蹤都不知道?!惯M了偏間,他的臉色忽地一改,不僅陰沉了許多,連話也敢說了些,「這個虞克遷令此時進了宮,想必也是圖著將獻允柱推上王座吧。」 便是這話沒說得太過明白,就自己父親的性子,北雁靖達還能不知道嘛。他不想攪和,也厭煩事態(tài)的發(fā)展難以捉摸,乾脆聽得幾分話便答上幾分,「遷令不會做那種事的?!?/br> 未料北雁南毫不遮掩其野心,露出喜色地直說:「他不會做就更好了,王座一空,北雁氏能做的事多了,這天下可不就要納入我手中了嘛?!?/br> 這越發(fā)露骨的說詞叫北雁靖達不得不正視,稍稍表達出了反對:「父親,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陛下和皇后。萬事尚未明朗之前,遷令不會這么做,而我們北雁氏也不該這么做?!?/br> 「陛下和皇后自然要找,但要是找不到也沒有辦法?!贡毖隳蠜]想聽勸更別說妥協(xié),他似是想撇除北雁靖達,淡淡地一說:「這事不用你來做,我會讓允國做。」 「父親!」北雁靖達先是一聲大喝企圖嚇阻,而后降了音量卻不改強硬地警告:「允國是皇子,謀逆是要殺頭的!」 「正因為允國是皇子,咱們才有推他上位的機會?!贡毖隳侠溲鄣芍毖憔高_,聲音冰冷得滿是恐嚇,「難道不是皇子,謀逆就不會殺頭了嗎?」他輕輕抿笑,顯盡把握,「何況天下無主,我們做的不叫謀逆,而是安國?!?/br> 北雁靖達的憂心全寫在臉上,「陛下和皇后且不知身在何處,這事風險太大,萬一他們突然歸來,滅的可是我們北雁氏一族。」 北雁南輕視著,羞辱道:「你要想當獻家的忠臣,我不攔你,可你若不肯為北雁氏出力,至少也閉緊你的嘴,別叫北雁氏因你一人蒙羞?!?/br> 「我知道我是北雁氏,我也不做獻家的忠臣!」吞了一肚子嘲諷,北雁靖達一席話說得氣,轉身就離了偏間,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