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燕真王
玨燦一踏進城內(nèi),日安突然天降大雨。 雨勢之大,彷彿要沖凈能見的所有污穢與不安,可即便穿著一身素白處在大雨之中,玨燦仍是散發(fā)著難以忽視的尊貴與不凡,再加上其身后又領(lǐng)著龐大的隊伍入城,那副顯盡能力、凌駕一切的模樣,映入百姓的眼里簡直就是天神降世。 天選之子愿意歸來,必是蒼天有所垂憐,宛如在絕望中掘出一線生機,百姓們激動得紛紛跪地膜拜,為著迎接玨燦,也為著玨燦的前程鋪好了去路。只是荒誕景象也不僅如此,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們果真由著雨水的洗滌除去了病態(tài),更弔詭的是瘟疫嚴(yán)重難挽,本在分秒之間是死者無數(shù),自玨燦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竟不再見有人因病重死去。 虞克善偕著獻漓縮在屋簷下躲雨兼偷看,免得放眼望去一票人全跪了,就他們兩個膝蓋硬跪不下顯得惹眼。玨燦不愧是得以繼位的燕真王,出身皇室的貴氣披在身上甩不掉,舉手投足皆說明著他與旁人的不同,難以看穿的城府只怕也是不同。 只是比起玨燦,更吸引虞克善目光的是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 與玨燦太過刻意的潔凈素白相反,女子一身黑如墨的紗衣,臉上亦是半張黑紗掩面,只露出了一對眼睛,可僅單單這一雙眼睛,就像是要把這天下吞沒似地深邃。她行進間的步伐輕盈,舉止亦是十分優(yōu)雅,不過渾身上下一股毫不輸給玨燦的氣息,總叫人幾分忌憚。 拉拉身旁的獻漓,虞克善小聲問著:「那個女人就是月皇后吧?」 「蝕月,自宮外入,既非大家之女亦非名門之后,簡言之就是家世門第不詳。傳聞其女花容月貌,與燕真王在麓山相識相戀,深得燕真王喜愛,故返朝后立為皇后;也有一說是燕真王離宮時曾落難于犺山,得此女出手相救,而后又得她多次相助,為得其助力便迎入宮中,冊立為后?!公I漓說了個遍,反問:「薛太傅給你說的是哪一種?」 「第三種?!褂菘松魄迩搴韲担f上:「蝕月是這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攝魂師,她若無意,蒼生安好,她若有心,天下盡在囊中。燕真王之所以能滅延慶、弒主君殺手足,都是因為得了蝕月的緣故?!?/br> 「滅延慶、弒主君殺手足?」獻漓聽了可傻了,一臉的不可置信,「薛太傅說話這么重的嗎?」 「我說了是薛太傅給我說了的嘛?!褂菘松票梢暤仄沉双I漓一眼,隨后又盯著蝕月不放,「蝕月的事我聽子宵給我說了一些,燕真王的事是我自己想的,合不合理的,也八九不離十了吧?!?/br> 「又是子宵??」獻漓的頭真的是痛得厲害,嘆了口氣都顯得沒力了,「我實在是太天真了,怎么會相信子宵那張嘴。自聽他說拾光奩很安全時,我就該有所防備的?!?/br> 「你等著看吧,延慶王和太子現(xiàn)在還沒死,可玨燦和蝕月馬上就要進宮了?!褂菘松埔矝]轉(zhuǎn)頭,又問了一句:「你記得玨燦是什么時候繼位的吧?!?/br> 「十日后。延慶三十一年八月二十五日,延慶王與太子玨玟雙雙離世,玨燦得重臣擁戴上位,改年號為燕真?!?/br> 「你知道玨燦為什么還得等上十日嗎?他離宮多時,手里既沒有人脈也沒有實權(quán),可延慶王和太子一離世,他卻反而得到了重臣的擁戴??」虞克善稍停,一眼神暗示著。 獻漓蹙眉,替她把沒說的給說了,「你想說是重臣害怕蝕月的緣故?」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了吧?!?/br> 縱然明白虞克善的推測皆有道理,但不管當(dāng)朝與否,政治斗爭都是最危險也是最難的事,倘若又扯上了攝魂師,事情就更加復(fù)雜了,一不注意便會傷及性命。獻漓無論如何都不想讓虞克善捲入其中,臉色很是擔(dān)憂,「善,你聽我說??」 瞧虞克善才沒在聽呢,眼看玨燦一行人就要出城了,她隨手抄了一旁攤上的傘,拖著獻漓就想跑起來。 獻漓一怔,反將人給拉住,「去哪里?」 虞克善可急了,原地踩著腳步也沒停下來,「進宮啊!子宵說那拾光奩是蝕月的東西,只要見了蝕月叫拾光奩起了作用,說不定我們就能回晝都了?!?/br> 「這么重要的事怎么都沒聽你說???」 「我一提拾光奩你就氣得要死,又不喜歡我和那些東西攪和,要緊的事自然得在要緊的時候再說了?!褂菘松频哪_步踩得更勤了,催促著:「快??!我們得混著人群跟著進宮,要不跟丟了玨燦,那宮里這么大,要再找人就難了。」 話都這么說了,獻漓還能不答應(yīng)嘛。他跟是跟著虞克善走了,可也就是氣得咒罵:「這個子宵,看我回了晝都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