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伴床榻
不尋常的氣氛自凝玥宮蔓延,擴散的消息如風,往撫過之處挑起重重波瀾,眨眼便撼動了整個皇宮。據說皇后病重,日日夢魘卻不見清醒,越睡越沉,身子也越來越虛弱。 獻漓拋開朝政直闖凝玥宮,便是親眼看見虞克善躺在床上毫無動靜,他也不愿意相信。劈頭就大聲質問:「皇后到底怎么了?是受傷、中毒,還是遭人暗害?」 祈歡低著頭,心慌得連聲音都跟著發(fā)顫,「皇、皇后娘娘沒怎么啊,小的早早地就撥了大批太醫(yī)來看過了,個個都說娘娘身體無恙,既沒受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可、可就不知道為什么娘娘總是掙扎喃喃,一直醒不過來??」 獻漓坐上床塌,他抓著虞克善的手,頻頻喚聲:「善,你聽得到我嗎?我是獻漓?!挂娪菘松坪翢o反應,他一個急迫加重了手勁,甚至動手搖著虞克善的肩膀,大喊:「善!你聽得到我嗎?快醒醒!」 在場的宮女包括祈歡在內,從沒有人見過獻漓這種模樣,一個個女孩子家全給看愣了,想出言安慰獻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想救救虞克善,那更是心力不足毫無頭緒。 人人皆不知所措的場合,僅有槐東還算鎮(zhèn)定,「陛下,衡太醫(yī)還在偏殿候著。」 「告訴衡季,從現在起不準離開凝玥宮,讓他不管拿什么法子、用什么藥材,一定要讓皇后醒過來。」獻漓心焦火燎地,溢出的煩躁早已淹過了理智的思考,「要不,朕就要了他的人頭!」 獻漓自進了凝玥宮就沒再出去過,不分晝夜都守在虞克善身邊,就連灌食湯藥也是他一口一湯匙地餵著,絕不假他人之手,更不準來路不明的人輕易靠近虞克善。 連日的湯藥伺候,xue道針灸、舒筋活絡,要能做的全都做遍了,可虞克善的情況還是不見好轉,她仍是日日呢喃、夜夜掙扎,看著想醒卻怎么也醒不過來。為此,獻漓心力交瘁,狀態(tài)也跟著越來越差,精神不濟不說,體力也是耗弱得厲害,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 擔心虞克善躺得太久身子都麻了,獻漓入夜后總會將她托起身,讓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好將她好好抱著,并輕輕撫著她的背,也和她說說話。 獻漓雙眼失神,既是疲憊也是愧疚。他的聲音很輕,怕惹得虞克善不舒服那樣地輕:「是朕的錯,朕說要配護衛(wèi)給你的時候,就不該管你肯不肯,說什么也要讓槐東到凝玥宮護著你,你就不用吃這種苦了??笨蛋?!?/br> 槐東天天在一旁看著實在不忍,忍不住插嘴:「陛下,您已經數日未歇了,臣在這替您守著皇后娘娘,請您去偏殿睡一下吧?!?/br> 「不,皇后不醒,朕哪里都不去?!公I漓才放下了虞克善,又趕緊地握著她的手,生怕這雙手哪一日、哪一刻就突然沒了體溫,總得仔細地看著才行。 「那,臣去替您準備小膳,您得顧好自己才能好好照顧皇后娘娘?!?/br> 獻漓沒答允,槐東已經退出了寢殿,他知道只要他準備了,獻漓就會接受的。他自幼身伴君王,很是懂得獻漓的性子,也向來清楚獻漓要的是什么,只要能確保這一切都還在獻漓得以負荷的范圍內,但凡過多的他從來不會多勸一句。 待槐東端著糜粥再回來的時候,獻漓已經趴在床榻邊昏昏睡去,但口中卻總喃喃自語:「善啊,你不能丟下我,你千萬不要丟下我??」 擱下了麋粥,槐東拿了件小毯給獻漓蓋上。他看著眼前的帝后情深,本是件令人歡喜的事,可在見識過皇朝無數殺戮的理解之下,帝與后之于一個皇朝更多的是手段和算計,有時兩人情深未必是福,反恐將招來無法承受之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