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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暮將春(劇情NP)在線閱讀 - 第九十六章十三年

第九十六章十三年

    陳謀手中握著京中密信,在帳外站著。直到齊爾紅著眼眶卻如釋重負般的出來,直到月輝暗淡,直到帳中燭火熄滅,他都沒有進去。

    他也很想像他人一般尋求她的注視,享受她的溫柔。但如果他要的是觸手可及的情感,他便不會從京城追來臨城,潛作他人伴她、助她,將真實的他被鎖進軀殼里,只有借助陌生人的面龐,他才能與她相知相遇,而不被她冷眼、漠視。即使得她誤解,被她遠離又如何,只要她成夙愿,圓仇恨??傆幸惶欤龝靼姿麨樗龅囊磺?。

    “白音,你動作快些?!北唤械降膵擅哪凶幽驹G的應了聲,聽聞許大人醒了,但他卻一直沒能看見。他心中惴惴不安,又擔心又愧疚。今夜是篝火酒會,大人會出現嗎?他期待的想。

    傍晚,白晝還停留,微風尚可和煦,阿日斯蘭帶領著一群人來到布置好的場地。今日風和日麗,嫩綠cao場上擺好長弓、箭靶,還有十幾匹駿馬。領頭的那兩只,一匹銀鬃,模樣英俊,雙目閃光,高高揚著脖子。它身旁的火紅駿馬則低調許多,長鬃隨風飛揚,沉穩(wěn)的巡視附近。

    “看,我養(yǎng)的。怎樣?”阿日斯蘭給身旁女子指著那些馬兒的方向,許臨清輕咳,柔聲細雨,卻是揶揄道:“我一看便知是那批銀鬃。”

    “你咋知道的?”阿日斯蘭見她在十幾匹中一下挑出自己養(yǎng)訓的那匹,不禁又自豪又好奇。

    “隨你?!?/br>
    “那是!又高又壯,俊美非常!”阿日斯蘭可沒聽出女子的調侃,沾沾自喜道。

    許臨清聞言也不戳破她自夸的得意忘形,附和幾句問道:“旁邊那匹紅鬃,是誰養(yǎng)的?”

    阿日斯蘭望去,見是那只,不太高興道:“白音,就是害你昏迷的下人?!?/br>
    許臨清無奈糾正:“說了多次,此事與旁人無關。”

    “何叫無關,難不成就是你自個暈的?!卑⑷账固m不依不饒道。

    “別說什么你太累的話,我可一個字都不信。有前車之鑒,我現在對你說話都持懷疑態(tài)度。”她補上后半句。

    “放心,死不了。死前會把齊慶齊爾留給你的?!?/br>
    阿日斯蘭卻狠狠凝眉,泄憤似的在她手心掐了一把,她恨聲道:“誰要齊慶齊爾,我要的是你們在一起!”

    許臨清笑出聲,眼角的笑意舒展開。她肯定道:“成長了?!?/br>
    “派出去查探子的事如何了?”許臨清接著問道。

    阿日斯蘭卻不愿說,她支吾道:“時間尚早,還未有消息傳來。”

    女子搖頭,否認道:“一列消息一列傳,怎么,是遇到什么事了?”

    阿日斯蘭見她猜到,才坦言:“不太順利,折損了人。還未探到實質?!?/br>
    許臨清接道:“這說明長寧公主比我們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

    “如果,照此查下去,你會選擇暫時觀望,還是借長寧之力?!彼龁柍鏊腥诵闹兴?。

    許臨清沉吟不語,眼神飄忽在遠處騎馬射箭的勇士,此時草原風起獵獵,在風中揚馬拉弓,那位男子動作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賞心悅目,叫人感到野性與自由的力量。

    “賽事這就開始了?你怎不去主持?!?/br>
    “我今日不想去,同你一起看著也不錯?!?/br>
    “你還沒回答我?!彼穯枴?/br>
    錚——

    那長弓射出的一柄箭,鏗鏘有力的插入箭靶中,沒入紅心。環(huán)繞著賽場的眾人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她也拍起手來,為勇士喝彩。

    阿日斯蘭見她目光都落在賽事上,沒有回應自己的意思,不甚高興的將目光投去,只覺得興趣缺缺:“每年不都是如此嗎?有什么好看的?!?/br>
    “不是你叫我來看你做的如何嗎?人勇馬肥,做的不錯。”她輕飄飄的肯定道。

    “就算是我說的,可我現在更想知道你的選擇。或許,或許你有一條更平坦、穩(wěn)妥的路呢?”阿日斯蘭將許臨清的臉撥了回來。

    女子狀似認真思考,然后快速的給出答案:“不。我不改變計劃?!?/br>
    “為什么???按照長寧現在的架勢,她把皇帝從椅子上拖下來是遲早的事!”

    “你為何仍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做,而且你借著長寧之手除了他不也一樣嗎?”

    她著急的連連追問,許臨清卻心平氣和,似笑非笑的解釋道:“我等長寧將他拖下來作甚,我要的就是他死在那個位置上。”

    “而且,你真是將帝王家想的太慈善了,長寧何人,如今帝姬,往后或成女帝,想借她的風,不必付出代價嗎?”

    她叁言兩語駁回斯蘭的建議后,又將目光轉向賽場。過了會,聽到旁邊幽幽的聲音:“你非要去送死嗎?”

    斯蘭這話不是站在屬下的角度質疑她的決定,而是站在她朋友的角度勸誡、挽留她。

    許臨清自是知道她的無心冒犯,嘆息道:“我又不是必死,你又何必如此激動。”

    阿日斯蘭的聲音像清冽的草原河水,灌溉入草場:“在我看來,非選一條難路就是求死。”

    許臨清了解斯蘭,她當初親手刺殺她的父王時,便是選了最妥帖、最完善、最能全身而退的路。但她等了那條路,等了十叁年。沒有人能比阿日斯蘭更懂隱忍,能將深入骨髓的痛苦硬生生的抽離、刮落。咬緊牙關在黑夜中等待十叁年。

    許臨清無不感慨道:“人生能有幾個十叁年呢?或許我該蟄伏隱忍,但我受夠這般日子?!?/br>
    “有些事,再不做,便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