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嵐與雨、驟變
日語比想象中要難。 與歷史發(fā)展過程中源流相近、互為影響的歐洲語言不同——她可以自在掌握與意大利語同出自羅曼語族的法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也足夠熟諳日耳曼語族下的英語及德語——對于地球另一端的東亞語系,維奧莉塔所知的也僅限于幾句表達友好的問候詞而已。 她充分發(fā)揮應(yīng)試精神,花費一晚時間背會了天知道為什么同樣發(fā)音還要分為兩種寫法的假名,也僅僅是勉強克服了讀音上的困境,邁出登上門檻的第一步。 詞匯、漢字、文法、句式結(jié)構(gòu)所折射出的思維方式、潛藏在多種表達之后的語氣態(tài)度,每一項都要花費大量的功夫才能融會貫通。 日本人的內(nèi)心很復(fù)雜。就像他們的語言。 “說實話,如果想要學(xué)日語,其實還有更好的人選吧?!?/br> 維奧莉塔坐在木制地板的廊臺緣側(cè),目光從膝頭上攤開的一本日語入門中抬起,投向聲音的來源。 紙格門旁的高大青年一身武州正藍染劍道服,系于腰間、垂至腳踝的長袴完美地呈現(xiàn)出優(yōu)越的比例,兩側(cè)居合道衣爽利的中袖下方漏出修長結(jié)實的小臂。 山本武將手中的武士刀收回刀鞘,雨屬性的藍色火焰混合著刀鋒上的寒光熄滅,讓這片充滿異鄉(xiāng)調(diào)性的空間從殺氣四溢瞬時回復(fù)至平穩(wěn)安寧的氣氛。 似乎因為彭格列家族的初代雨守便是來自日本的一名樂師兼劍客的緣故,在總部這座西西里式的城堡中,居然還保留有一間傳統(tǒng)日式風(fēng)格的小屋,現(xiàn)在已然成為山本武的專用劍道訓(xùn)練室。 “畢竟我讀書的時候成績并不好,差不多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棒球中,經(jīng)常被叫做只知道打棒球的笨蛋?!?/br> 幾乎是一直在打棒球……嗎。那他還能夠使出如此驚人的劍技,說明山本武在劍道上是屬于天才型的咯。 維奧莉塔的視線從山本武依舊扣在刀鍔上的左手拇指,向上抬至他的面龐。利落的黑色短發(fā)上猶凝結(jié)著水滴,積聚、垂落到了他因訓(xùn)練而松散開的紺青色交迭領(lǐng)中,沿著他些微起伏的胸膛下滑至深處。 “分數(shù)又不能代表一切。其實山本君的的頭腦很好吧?講意大利語時用詞都挺準確的,”她起身,從旁邊的木架上取下干凈毛巾遞給青年,“而且會叫山本君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哈哈,好想把維奧莉塔的這句話,告訴總是說著棒球笨蛋的那個人聽啊?!?/br> 山本武笑著接過毛巾,蓋在濕漉漉的頭發(fā)上,揉擦的動作看上去有些不拘小節(jié)。 “話說,之前對我的稱呼,為什么又變回去了?”擦干頭發(fā)和頸面后,山本武將吸滿水分的毛巾扯下,順手和武士刀擱置到一旁。 他的嘴角掛著直爽的弧度,淺棕色的眼瞳鎖定住女孩,站得很近。 一副沒打算讓她逃避的模樣。 因為從未考慮過發(fā)展出任何更為親密的關(guān)系,尤其是在彭格列這樣人多眼雜的環(huán)境里。維奧莉塔的腦海中瞬間便得出了答案。 然而面對著山本武淡淡的笑意,她反而無法直白地說出口了。 “做的時候這樣叫你,還不夠嗎……?”維奧莉塔最后只是避實就虛地輕聲道。 稍顯別扭地微微低頭,朝著背后的日式拉門靠了靠,卻被男人逐漸貼近的身軀鎖在了更狹小的范圍里。 “是在明知故問么?怎么想都不會覺得夠啊?!?/br> 山本武俯下身,指間穿過她順滑的黑發(fā),寬大的手掌撫上她的一邊臉頰。他并沒有勉強她去看自己,而是就著女孩低頭的角度,側(cè)過臉輕吻上了她柔軟的唇瓣。 “現(xiàn)在不是在房間里,”維奧莉塔小幅度地閃躲了一下,最終還是安靜地任由他予取予求,“唔……” 溫?zé)岬拇笫謴暮笱幫耆毓醋×怂?,將本就沒有招架之意的身體往男人的懷中壓近。敏感的乳珠隔著衣物蹭上他的衣襟,高挺飽滿的rufang隨之在他的胸膛上被擠成一團。 “都還沒有人過來這邊,無所謂的吧……我不想再忍了?!鄙奖疚浜喼笔且阉λ涝谑直坶g一樣,輕觸的淺吻逐漸加深為唇舌間充滿侵占欲的糾纏。 明明才沒有在忍。 她不知道他是否承認了一種默然的共識,至少從表面上,這幾日里山本武便只是教她一些實用性強的口語,除此之外再沒有提多余的話題;相對地,是每天都要與她交纏上許久。 性的技巧也有如他在劍道上極高的天賦,沒幾次便和她的身體相性愈發(fā)高了起來。常年接受體育專業(yè)訓(xùn)練的身軀體態(tài)修長舒展,肌rou結(jié)實而不過分壯碩,淺小麥色的皮膚壓覆在她身上時,有種健康的性感。 或許是因為屬性的緣故,山本武在練劍時總是伴隨著大量雨之火焰所形成的水波,這就使得他的身上往往只殘留著雨水沖刷后的氣息。 “嗯……山本君……”本來應(yīng)該讓他再克制一些的,可在熱烈渴求的唇舌攻勢下,連維奧莉塔自己都有些昏頭了。 朦朧之間,她仿佛越過青年寬闊的肩線,看到轉(zhuǎn)角陰影處有一撮銀灰色的頭發(fā)閃過。 她立即清醒過來,雙手抵住山本武的胸口,企圖讓兩人的距離拉開一點。 “怎么了,維奧莉塔,”看到女孩匆忙間流露出一絲慌張的神情,山本武卻不為所動地一手覆住她的手指,甚至攬著她腰的手掌還更加緊密地壓實,“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專心一點,不要將多余的注意力分散出去吧?!?/br> “可是,山本君——”在確認那抹銀灰并非自己的錯覺,而是真的在逐漸接近時,維奧莉塔猛然僵住了身形。 頎長的身影沿著廊下愈加迫近,一雙綠寶石般的眼睛神色如冰。 “山本,你知道我今天有事要來找你,卻給我看這個嗎。” 彭格列的嵐守獄寺隼人眉間緊蹙,凝固的目光冷得能直接凍死人,卻又仿佛潛藏著下一秒便會噴濺迸射的熔巖。他周身散發(fā)出驟風(fēng)漫卷般的迫人氣勢,只有殘存著的身為首領(lǐng)左右手的理智才沒有讓他立時爆發(fā)。 維奧莉塔驀地將視線投向?qū)⑺氖滞耆沼谑中牡纳奖疚洹?/br> 他是故意的嗎?! “山本君,你……”維奧莉塔不由得有些氣結(jié),她之前怎會認為彭格列的守護者單純,“你這樣做,不就打破我們之前說好的約定嗎?!” “我不是說過,已經(jīng)不想再忍了,”山本武的神情平靜,語氣格外鎮(zhèn)定,”何況那晚的事情我也并未多說一分。今天的一切,是回到彭格列之后才發(fā)生的不是嗎?” 面對著這幾年間一向沉穩(wěn)、難得顯出少許躁怒之色的獄寺隼人和他從未看過流露出如此慌亂不安神態(tài)的維奧莉塔,山本武反而從容得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雖然這份鎮(zhèn)靜正如身處于颶風(fēng)的風(fēng)眼之中。 他凝視了女孩片刻之后,又將視線投回至他多年的同僚身上。 “再者有什么不妥呢。畢竟獄寺你,自從維奧莉塔來到彭格列之后,還一次都沒有好好地和她溝通過。” “變成如今這副情形,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吧?!鄙奖疚淅^續(xù)道。 平靜的話語像是一把刀一樣,冷冽地刺向了兩人的心頭。 維奧莉塔被握著的手指處傳來山本武掌心的溫度,身體中不自覺地涌上了一陣五味雜陳。她不禁抬起頭,企圖打斷他過于直指要害的陳述,“山本君,其實我和他的事情也沒那么要緊——” “你是要替獄寺說話嗎,維奧莉塔,”山本武的語調(diào)忽然間冷了下來,“哪怕那天他一個問題都沒有回答你,還甩開了你的手?” “我……” 一向自覺善于分說申辯的維奧莉塔,此刻卻像被揪緊了心腔那般,啞口無言。 是她。是她沒有在處理好和獄寺隼人之間的問題的情況下,便照著以往的那些經(jīng)歷,輕率地與山本武媾合出毫不光明正大的rou體關(guān)系。 她回避了其實一直潛藏于內(nèi)心深處的、過去遺留下的那些不甘與疼痛,但視而不見并不能當(dāng)作是跨越障礙的辦法。 就如同現(xiàn)在,正對著面色復(fù)雜的獄寺隼人,她依然無法阻止曾經(jīng)的情愫浮現(xiàn)。 她沒有立場去反駁山本武。 “而且解釋這種事情,不應(yīng)該是由女孩子來做吧,”山本武將維奧莉塔的身軀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幾乎是要將她擁入懷中。 “獄寺,你這樣還算是男人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