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茹

    我還年輕，我的人生還很長，但就現(xiàn)在為止我的過往對我來說，是刻骨銘心的。

    從昨晚被小蒔趕出門后的我，對于我的現(xiàn)在，突然醒了一樣。

    一整晚沒睡的我，開始反省著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這樣徹夜未眠，直到一隻陌生的號碼打到我手機，然而我是知道的，這是天薰，我馬上接起，那個時候我看像落地窗外，是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天薰爽朗的早安聲，一如既往的聲音在現(xiàn)在聽起來更有一種放下的感覺。

    我，是知道的。

    她要對我放手了，對我這個叫做楊海茹的女人，她要準備放手了。

    一個半小時候我們就會見面，在一起生活過的房子見面，我們可能會談?wù)勥^去的我們到底怎么了，也可能會談現(xiàn)在的我們也怎么了，或許未來的我們也會在對話里出現(xiàn)也說不一定。

    總覺得有一種了然于心的感覺，掛上電話之后我沒有移開腳步，只是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看著窗外。

    就這樣站立了半小時過后，我拿起手機撥打給nina，現(xiàn)在她那里的時間還不會太晚，應(yīng)該不會吵到她才對。

    「hey！」電話在最后一刻被接起，熟悉的聲音讓我笑了出來，我輕聲的打了聲招呼，希望她沒有被我的電話嚇到。

    「...hi？」nina慢半拍才回應(yīng)我，好吧，她果然嚇到了。

    「沒事，我只是在想這時間你可能還沒睡，想打招呼而已?！乖趯υ挼倪^程我拿起了外套還有鑰匙開了房門走到外頭，冷清清的飯店的走廊證明大部分的旅客應(yīng)該都還在睡。

    「怎么了，是想跟我炫耀你現(xiàn)在過得很美好是吧？」雖然講的內(nèi)容可能有點酸，但我知道她不是這么小心眼的人，從她的語氣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不，正好相反，我等一下正準備要去被我愛的女孩甩呢?！刮业恼Z氣輕輕的，很輕、很輕。

    「什么？你拒絕我回臺灣只是要被對方甩？你腦子還正常嗎？」...感覺經(jīng)過那晚之后她對我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客氣了說。

    「我回去時候你會安慰我吧？當然，是對于朋友的安慰。」怕她想歪我馬上補上朋友這兩個字。

    「我陪你喝三天三夜也沒問題好嗎！」講義氣的女人。

    「先謝啦，我先掛電話了，下次再繼續(xù)聊?！乖谖艺郎蕚鋻祀娫挄r聽到nina大喊著我的名子，司機從后照鏡看了我一眼，我尷尬的笑了一下后又把話筒拿回耳邊。

    「怎么啦？」叫那么大聲？

    「不要強顏歡笑了你，超級不適合你的，還有，要把你真正的情緒跟想法講出來才準回來，知道了嗎？」說完后就掛斷我的電話...真是莫名其妙阿，呵！

    我將手機收回口袋內(nèi)，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突然看到了早餐店，才想起天薰要我吃過早餐才能過去...嗯，就算了吧，反正我還不餓。

    當車子開始開進我熟悉到不行的道路上時，我的心開始揪了起來，手心也開始在冒汗，從車窗反射的自己的臉孔也看起來緊張兮兮的，好慘的感覺。

    「客人？你的臉色很糟，你還好嗎？」司機在度從后照鏡看著我，我笑搖搖頭，我現(xiàn)在可能是緊張到連一句話都講不出來吧。

    司機也沒再接話，就這樣安全的把我送到目的地，我付了錢下了車之后站在大門外，看著這間房子突然覺得，連房子都老的感覺，沒有整理的花草不再是那么生氣蓬勃，我苦笑了一下，虧我以前還蠻喜歡的。

    就在我猶豫著到底該怎么進去的時候，大門被打開了，天薰露出半個腦袋瓜，長發(fā)就這樣順勢ˊ下，用著可愛的模樣問我怎么還不進去。

    我尷尬的點了點頭跟著她走到了廚房，突然發(fā)現(xiàn)桌上有著一份早餐。

    「我知道你一定還沒吃，所以貼心的幫你買了一份?！刮尹c著頭笑著跟她說聲謝謝然后入座。

    她也為自己到了杯水就這樣坐在我面前，然后我們之間沒有了對話，只有我吃著早餐的紙袋聲，還有她喝水的聲音。

    室內(nèi)，好安靜，就這樣時間緩慢的走動直到我把早餐吃完。

    在我起身準備丟垃圾的同時，天薰拉住我的手，意思我就這樣坐著吧。

    當她的手溫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就這樣落下，毫無預(yù)警的落下。

    我們互相凝視，只是我的眼睛內(nèi)充滿著淚水，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她笑了笑說了聲愛哭鬼之后拿了張衛(wèi)生紙給我，但是拉住我的那隻手卻沒有放掉。

    我用著衛(wèi)生紙想盡辦法想把眼淚擦乾，但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淚水怎么止都止不住，我開始有點驚慌失措，不想讓她看到我這個樣子，想把被她拉住的手抽回，但她的力氣很大，也可能是我哭到連用力抽回的力氣也沒有。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

    「我阿，一直很想當著你的面跟你說聲對不起?！菇┏趾筇燹沟拈_頭說了這么一句話，而我的淚水似乎被這句話稍微的堵住了一點。

    「...為什么...？」我想不透她要跟我道歉什么？

    「在你最痛苦的時候我卻讓你離開我的身邊?！股晕⒍伦⊙蹨I的雙眼這才有點看清楚天薰的模樣，我突然有點停止呼吸的望著她。

    她對我笑的那個樣子彷彿回到第一次...第一次她對我展開她的笑顏的時候。

    「明明...明明是我的不對阿...為什么是你來跟我道歉...為什么阿...」我用雙手緊緊握住天薰的手，將自己的額頭抵靠在這上面。

    「海茹?！固燹雇蝗怀榛厮氖?，當我正恐慌她要去哪里的時候，她突然走到我的面前捧住我的臉。

    我迷惘的看著她，不懂她怎么了。

    「我愛你，我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愛你，但是你知道嗎...我也該放開你了?！固燹箿厝岬挠弥父共潦梦业臏I水，但我卻把臉埋進她的懷中，哭喊著、絕望的搖著頭，我哭著求她不要放棄我，接著她沒再說話，只是溫柔的順著我的頭發(fā)。

    我知道這已經(jīng)是事實但我卻不愿承認，我不愿意再放開她阿...

    「為什么不能再在一起了...你愛我我也愛你阿...為什么...」哭到不行的嗓音透露出我絕望的聲音，為什么不能再在一起...為什么不能再跟過去一樣...

    「別哭了，抬起你的頭看看我，好嗎？」聽到她的話之后環(huán)抱住的雙手越收越緊，她沒有強硬的拉開我，其實我也知道這樣任性不能表示她說過的話就不算數(shù)。

    但只要有一點點可能性...我也不想放棄阿...

    可能是看我還不想放手，天薰溫柔的手又在度回到我的頭頂上順著我的頭發(fā)安撫著我。

    「我阿，曾經(jīng)也這么認為，只要我愛你你也愛著我的話，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一起，但我沒有解答，因為那個事實上、那個時間點上面，我們確實沒有在一起，我阿，也曾經(jīng)認為時間可以幫助我忘掉你的一切，但是剛剛我說的我愛你卻讓我看清現(xiàn)實，時間還是無法讓我忘記你，可能反而讓我更愛你也說不一定，我阿，曾經(jīng)跟你認識的那個沉慶佑在一起過，但不久后我們就分手了，因為我找到了自己的真心吧...找到不能否認內(nèi)心明明只有你的這件事情?！?/br>
    我將埋在天薰懷中的頭微微抬起，但是她卻沒看向我，而我就這樣看著她的下巴，心想著她現(xiàn)在到底是用著什么心情在跟我說話。

    「但是阿，我覺得現(xiàn)在我必須真正的對你放手了?！固燹刮⑽⒌椭^看著我后，將我還抱住她的手拉開，蹲下來與我平視。

    「海茹，我不會對你說你跟我相愛是件錯誤的事情，那樣對我或者對你都是不負責(zé)任的，但我覺得現(xiàn)在對你放手是個很好的機會，當初我們沒有好好的說分手，而且也拖累其他人為我們擔(dān)心，我很自責(zé)這些事情...」我想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被天薰搖著頭制止我。

    「你現(xiàn)在滿腦子一定會認為什么，但如果我跟你說你只是愛著曾經(jīng)的我你一定會否認對吧？所以那些話我也打算不說，但是...」天薰突然握緊我的手，用著堅定的眼光看著我。

    「我想讓你自由，讓你從有我的回憶里自由，想讓你去完全沒有我的世界走走，想讓你認識更多的人，想讓你比這個時候還愛著我的時候還要快樂。」天薰堅定的眼神沒有任何一絲動搖。

    「沒有你的一切怎么會快樂...」我的眼淚又再度落下，這次的淚水已經(jīng)不再是任性拒絕事實，是已經(jīng)要接受事實。

    「你這樣很對不起那些幫助你還有愛乎你的人呢?！固燹惯@次直接把我納入她的懷中，輕拍著我的背。

    「當然了，我也會把你在心中的位置清空，我也該讓自己活得更自由些了，海茹你不會失去我這個meimei的，你知道吧？在外面累了就可以回來的，你該道別的人是姚天薰，不是你的meimei哦，不要搞混了，而在臺灣的家，會再你這jiejie累的時候永遠為你準備個房間，想回來就回來，不會有人阻擋你的?！固燹乖谖叶呎f的話直直落進我心中，我邊哭邊點著頭，我怕我不馬上答應(yīng)，她也會把我這個jiejie趕出她的心中...

    「好了，我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我也該離開了，我只請了半天假呢?！固燹咕従彽恼酒鹕韥?，在我還來不及看著她的時候，她就轉(zhuǎn)身背對著我。

    我慌張的伸出手再度環(huán)抱住她，我的淚水再度弄濕她的衣服，直到當我的手背感受到溫?zé)岬囊后w的時候，我知道她哭了。

    「我說了那么多好聽話你應(yīng)該就要讓我這樣走掉阿...」接著我的耳邊傳了天薰開始哭泣的聲音，我沒將她轉(zhuǎn)過身來，只是將她抱得更緊而已、更緊而已。

    「如果..如果時間能倒退...」天薰用著她顫抖的嗓音說著，我也緊張了起來，我怕害她會說很殘忍的話...

    「如果時間能倒退我還是會再愛上你的阿...楊海茹...你到底懂不懂阿...」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狠狠的將天薰轉(zhuǎn)過身來，毫不客氣的吻住她。

    對方?jīng)]有掙扎也沒有回應(yīng)的吻。

    沒有回應(yīng)著我的吻，讓我知道我這段時間是怎樣的犯傻，怎樣的傷害著她了，我的被動讓她又受傷一次，讓她認為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別人說著什么我就跟著做什么，讓她認為回頭的我...不是原本的我了...

    我放開了她，兩人視線再度交錯著，看著她哭花的臉，我笑了起來，然而她也是，兩個人就這樣笑成一團，但是現(xiàn)卻沒有離開誰的身上。

    「也許我們都該好好的放開對方讓對方自由了...」結(jié)束笑聲后，我趁著微笑還沒有掉落時對著她說出了我們應(yīng)該都要懂的話了。

    「是阿...我們該讓彼此放松的出去走走了...從對方的心中...出去走走了?！固燹挂残χ銖姷男χ貞?yīng)著我。

    「如果自由后、出去走走之后我還是愛著你呢？」這次換我用指腹幫天薰擦掉淚水。

    「到時候回來到我面前的你就想辦法讓我迷上你吧?！固燹拱盐业氖謴乃哪橆a上拉下來，笑著這樣對我說。

    「我下次如果再回到你面前，可不要又拒絕我了阿?！刮乙舱嫘牡男α似饋怼?/br>
    「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囉！」一臉調(diào)皮的樣子。

    「阿...我忘記跟你說...」我突然表情凝重的看著她。

    「說、說什么？」看來她也被我嚇到了。

    「如果時間能倒退，如果你還是那個姚天薰，我還是那個楊海茹的話，我也一樣...不，是我一定會愛上你的?！?/br>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