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茹

    今夜全家人在客廳集合，叔叔說有話跟大家講。

    在我看到媽咪的第一眼的時候，我有點難過。

    她兩眼無神的坐在沙發(fā)上，嘴里唸著天薰的名子。我不知道她怎么會變成這樣？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跟我有血緣的親人，雖然她不喜歡我，但她對我還是一樣的珍貴阿。

    等我們都就坐時，先開口的是媽咪，她要天薰去坐她旁邊，天薰用眼神詢問我，我只是笑笑的遙遙頭，小聲的跟她說去吧。

    「海茹、天薰，我想你們都應(yīng)該看到了你們的mama現(xiàn)在狀況很不好對吧？」叔叔疲憊的眼神透露出他的無助。

    「嗯...」回話的是我，我現(xiàn)有點不捨叔叔，替他感到有點難過，他應(yīng)該自己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吧？

    「老實說你們的mama已經(jīng)離職有段時間了，前陣子都常往心理醫(yī)生那里跑，一開始她還可以控制自己，只是久而久之...唉...」，叔叔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想說的是你們的mama現(xiàn)在會長時間待在家里，你們可以幫我好好照顧她嗎？」

    「當(dāng)然可以！她是我mama阿！」為什么要說這種話？我照顧自己的mama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吧？

    「海茹謝謝你...」只是叔叔的態(tài)度跟眼神，真的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公？你為什么要跟這個野ㄚ頭說謝謝？」媽咪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我跟叔叔的對話里面，天薰則是用緊張的表情看著我。

    野丫頭？我？

    「什么野ㄚ頭阿？她是你女兒阿！」

    「我的女兒只有天薰一個！她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們家？」

    「老婆你累了...我們先回房休息好嗎？」我看得出來叔叔很盡力的在保護我，但在怎么保護，我的心還是會痛阿...

    媽咪到底有多恨我？恨我到這種地步？

    「不！我沒有累！ㄚ頭！現(xiàn)在時間晚了，你也該回你家了吧？」媽咪突然走上前推了我一把。

    我重心不穩(wěn)的往后退了幾步，之后的場面變的一發(fā)不可收拾。

    叔叔跟天薰上前阻止媽咪，而媽咪持續(xù)用她那厭惡、怨恨的眼神看著我，我突然覺得好無力、好累，這樣的日子我還要過多久？

    接下來媽咪會在家的時間比以往多太多，我們每次就要這樣吵吵鬧鬧嗎？我是不是該好好問叔叔我該怎么辦？

    親情跟愛情都是我想要的，但當(dāng)我擁有我的摯愛的時候，老天依然選擇把我的親情帶離我的身旁。

    我沒做錯什么...不是嗎？

    今天媽咪的情緒沒像以往那么樣容易被安撫，我看著天薰的表情她似乎快哭了，叔叔的表情則是快進入絕望的表情。

    我該想想、該想想我現(xiàn)在該做什么事情...我想，我現(xiàn)在必須先離開家，離開媽咪的眼前，如果這樣媽咪的情緒就能控制，我想我必須離開。

    「叔叔，我想我今天先離開了，改天再來?！拐f完之后我回我房間拿了簡單的換洗衣物跟證件還有錢之后就離開家里。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聽到媽咪用很開心的聲音跟他們說。

    「你們看吧！就叫她快點回她家吧！我們一家三口等等再來好好聊天！有外人在多不方便阿！」

    這里，還是我的家嗎？呵。

    △

    姚天薰

    「海茹你現(xiàn)在在哪？」我回到房間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馬上打電話給海茹，她怎么會這么衝動就這樣跑出去？而且依她的個性她一定不會去住飯店的，那太貴了。

    「不知道，沒目的地?！购Ｈ愕穆曇袈犉饋砗脽o力，我好心疼。

    「你要不要先去你朋友那里？」

    「朋友？」

    「就是那個...」

    「你是說石蒔？」

    「嗯...」

    「別擔(dān)心，如果真的沒地方去我才會去她那里。」

    「但是...」

    「你一定是在想我不會去住飯店對吧？我會先去看其他人有沒有地方先讓我住幾晚，如果真的沒辦法我才會去她家，別擔(dān)心，我不會讓你擔(dān)心的?！?/br>
    結(jié)果倒頭來還是海茹在安慰我...

    「為什么你要離開？其實只要在等一下下mama的情緒就會平穩(wěn)了阿！」

    「依那種狀況，我想我離開才能減少你跟叔叔的負擔(dān)，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快哭了對吧？而且叔叔的表情感覺也在表達他快要到極限了?！?/br>
    「你好傻...」

    「不傻，為了你們我愿意?！?/br>
    「海茹我愛你?！乖谶@一刻我只能說我愛你來表達我所想表達的一切。

    「怎么突然告白了？哈哈！」

    「今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明天我們就約在外頭見面吧？」

    「過幾天吧？這幾天我都會先去學(xué)校把最后的論文整理出來，下個月我就要畢業(yè)了，感覺會有點忙?！刮腋杏X到海茹有在遠離我的感覺？

    「海茹...你想要疏遠我嗎？」

    「傻瓜？想什么！我只是想先專心的把論文解決，也想要你這幾天多花點時間多陪媽咪一點，全世界除了你跟叔叔還有媽咪我不會疏遠之外，其他人我都不在乎，別亂想了好嗎？」

    「好啦...我知道了，找到住的地方再跟我說好嗎？」

    「好，那先這樣，我愛你。」海茹的我愛你永遠是最有辦法能安穩(wěn)我思緒的言語。

    「我也愛你。」

    半夜。

    不久前海茹說她找到一間便宜的民宿，而且時間這么晚了還肯收留她，她就二話不說的住了下來。

    她還是一直要我別擔(dān)心。

    只是我躺在床上怎樣也睡不著，我起身想去廚房喝杯水時，看見了爸比在廚房里喝酒。

    我放輕腳步的走到他身旁，而爸比只是抬了頭看了我一眼，又繼續(xù)喝他的酒。

    我頭一次看到爸比這樣。

    「爸比你還好嗎？」我替自己拿了一瓶礦泉水然后坐在爸比的旁邊。

    「還可以...」有氣無力的聲音...

    「爸比你很累對吧？」

    「在累也比不上你媽心中的累阿，呵。」爸比將最后一口酒喝完之后就趴在桌上。

    「我想知道媽咪怎么了？」

    「這些事情不會讓你知道的，再說已經(jīng)讓你承擔(dān)一個秘密你就已經(jīng)夠累了，別必要再讓你知道什么。」

    「爸比你知道為什么海茹會離開嗎？」

    「為什么？」

    「他說他看到我們在阻擋mama的時候，我的表情是快哭了，你的表情是絕望...她捨不得，所以才選擇了她能用的方式來保護我們?！?/br>
    「這孩子...」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嗎？我不想讓海茹這么痛苦?！?/br>
    「爸比覺得你看海茹的眼神好像變了？」變了？難道爸比知道什么？

    「不，沒事，爸比應(yīng)該是喝醉了，因為爸比剛看你再說海茹的事情的表情感覺你是愛著海茹的?！?/br>
    我屏住了呼吸，是不是差一點就露餡了？

    「我先去睡了，你也快去睡吧。」爸比用他的手摸摸我的頭跟我道了晚安之后就回房間。

    「晚安...爸比...」

    當(dāng)一件事情越想隱瞞的時候，往往是最會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