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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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的一個星期六晚上,余麗萍抱著胳膊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正對面的電視卻沒在播著她最愛的偶像劇,不示物的液晶屏在熾燈的照耀下歪歪斜斜地反射著她的身影,在黑色的邊框中勾出扭曲可怖的形象。 九點三十一分,她的女兒回了家,看見她沒在看電視微微愣了一下,才開口喊聲“媽”,一邊向自己的房間里走一邊摘下厚大的圍巾。 她淡淡地和女兒說了聲餐桌上有剝好的橘子就不再言語,她在等她另一個孩子。 方知悠梳洗之后沒像平常一樣走過去窩在沙發(fā)另一側(cè)翻書,似乎是注意到母親今天明顯不太對勁的情緒,又或是沒了電視的背景音她很難和母親共享如此親近的距離,她坐在餐桌旁慢條斯理地剔著橘瓣上殘存的筋絡(luò),準(zhǔn)備看看母親對知遠的發(fā)難。 他也不對勁,方知悠心里清楚得很,從十月末尾開始,她和他一起坐在桌前學(xué)習(xí)的時候,他不斷地劃去之前的思路,演算的力度幾乎要把草稿紙戳破。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輪復(fù)習(xí)不順利,他在十月月考中成績小幅下滑后額頭開始爆痘,這對于他們兩個這種膚質(zhì)的人來說是很罕見的。 在他再次眉頭緊鎖地扶著額劃去半頁的步驟之后,她握住他的手,他卻彷佛被驚嚇一般顫了一下。她柔聲告訴他別繃那么緊,順其自然就好,他卻抽出手,閉著眼搖搖頭,不知道是否認(rèn)自己的失常還是拒絕她的建議。 但是事情沒有好轉(zhuǎn),十一月的月考和兩次聯(lián)考他繼續(xù)下滑,到了十二月,百校聯(lián)盟的考試他甚至創(chuàng)造了歷史始低。一百七十三名,這超過了理科實驗班和重點班的班額,連她也覺得難以接受。 她很想問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但從十一月之后母親就減少了工作時間,每天晚上她到家之后母親必然在家,連放假的周末母親也不再去上班,時刻在家里“陪著”他們兩個。 家庭里緊繃的氣氛像是行將爆炸的氣球,再不能忍受多一分的壓力。母親雖然近來仍然沒有很嚴(yán)肅地批評過知遠,但她身上卻越來越呈現(xiàn)出早年間那個控制欲強且霸道的女人的影子。而今天她就像是積攢了之前所有未能說出口的怨念,馬上就要全部傾瀉出來一樣。 她捏著微涼的橘子,出神地盯著客廳盡頭的大門。 九點四十二分,余麗萍聽見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她的兒子拉開門走了進來??匆娝?,她氣不打一處來,沒等他喊出那一聲“媽”,她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憤怒,連珠炮一般地開口了。 “方知遠,你今天晚自習(xí)曠課去哪了”,她看見那個臭小子手還停在未關(guān)緊的門把手上,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了,聲音壓抑不住地放大。 “是不是又去翻墻出學(xué)校打架了,???你瞞著我的事不少啊,要不是你們班主任今天給我打電話,我還不知道我的寶貝兒子還進過局子呢?!?/br> 她看見他把頭垂下去,并不否認(rèn)她的責(zé)難,胸腔里的起伏再難被雙臂包裹住,于是起身朝低頭站在門邊的兒子走去。 “說話啊,是不是去打架了,還是和高二時候的那伙人?這回沒讓人抓著?” “我還奇怪呢,這三個月成績怎么滑得這么快,你們班主任都主動給我打電話了,問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變故?!?/br> “他不說我還不知道呢,你還談了個女朋友是吧,還不是偷偷摸摸的,班里的人都知道,五月里頭談的,十月里頭分的手,打架估計就是因為她是吧?” 他不抬頭,也不否認(rèn),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余麗萍被心里的氣堵得難受,伸手去推他。 “說話,裝什么啞巴,是不是因為那個女孩?” 插在書包一側(cè)的水壺不斷撞到門上,咚咚咚地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的悶響。 “虧我還想著多給你點錢對人家好一點呢,就因為這點破事習(xí)都不學(xué)了是吧?” 她再去推他,把他推到倚在門板上。 “啊,是不是?” “就這么沒出息,一點兒女情長都處理不好,這書念得還有什么用?” 母親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他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心里卻不斷翻騰,他怎么能處理好呢。每天在學(xué)校里看見那些卿卿我我的小情侶,他都會想,看,她不是他姐,他也不是她弟弟,他們這些早戀的人可以驕傲地在老師不在的場合大方示愛。他和jiejie卻永遠不可能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一點逾越的親昵。每天入睡前,每次讀題目時,每次想到j(luò)iejie,吳藝瑾那聲絕望卻沒完整說出口的控訴就回蕩在耳邊,“你們這可是…”luanlun啊。 余麗萍看著兒子臉上的波瀾不驚,甚至眼神里也沒有一絲在聽的跡象,心里的怒火被澆得更旺。 她從他小的時候就教他要出人頭地,要努力學(xué)習(xí),給他一切支持,甚至辭了工作回來陪他們讀書,她大可以直接讓爹娘看著,讓他一路讀寄宿學(xué)校,但她毅然決然地回來,每天和人談業(yè)務(wù)談到嘴皮子磨破,不就是想讓他成才嗎。結(jié)果到了現(xiàn)在這個最關(guān)鍵的時候,他卻叛逆到這種程度,連她的話都聽不進去。 她的憤怒因著想到自己的犧牲而被培育得更盛,看著身前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兒子,她揚手一掌,打在他臉上。 方知遠被打得偏了頭,臉上迅速浮起有形般的清晰的火辣辣的痛感。他卻覺得這是他應(yīng)得的,雖然不是因為眼前的原因,但他的罪惡就應(yīng)該像這樣的一巴掌一樣,烙印在他的臉上,向眾人展示他的無恥和悖倫。 他扭過了頭,準(zhǔn)備承受對他的下一次判決。只是另一巴掌還沒扇出,就迅速被打斷。 “媽!”jiejie迅速沖過來。 “你干什么呀,你為什么朝他臉上打!”她用單薄的身軀把他護在身后,擠在他和母親之間。 “我干什么,我打他還不行了,我給他吃好的喝好的,要什么都給他,結(jié)果他到了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談戀愛、逃課、打架,還有什么他不敢干的!” 余麗萍看著眼前的女兒,怒氣未消,她就不能向著自己一回,這樣的護崽一樣的架勢顯得她像個老巫婆似的。 她也確實像個失了智的瘋子一樣難以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伸手向女兒身后的兒子再次招呼。 只是這一下被她的手一擋,落在了女兒的臉上。 “啪”的一聲,方知遠聽見這聲清脆的響聲,扭臉看見jiejie白皙的臉上也泛起紅印,他心里被刀捅一樣痛,匆忙去拽jiejie,要把她拉在身后。 母親那里怒氣未見任何緩解的跡象,方知悠還是擋著弟弟,心里也痛苦萬分,她從母親的控訴開始就知道了知遠的癥結(jié)所在,她沒想到自認(rèn)為的歡愉給他帶來了那么大的壓力,她沒想到因為自己就要讓他承受傷害。 一家三口在門邊推搡拉扯著,余麗萍不想連著女兒一起打,但也放不下怨氣。她拼死拼活地掙錢,只要兒女好好讀書,她甚至平常也沒過問他的學(xué)習(xí),她給他自由,她甚至十一月十二月調(diào)休呆在家里,還安慰他,他卻整出這個幺蛾子。 “你故意氣我是不是,我不讓你讀文科,所以你現(xiàn)在快高考了來報復(fù)我”,她想著兒子高二一整年的優(yōu)異成績,和班主任提到的他丟分的基礎(chǔ)題,似乎找到了他的問題。 “你們老師都說了,這不是你的水平”,她還伸手去打兒子,“你就是故意的,你拿前途開玩笑?!?/br> “你藏得夠好啊,到現(xiàn)在才開始不裝了是吧!” “你想氣死我,好啊!那你就氣死我!” 方知悠聽不到弟弟的反駁,母親開始潑婦式地辱罵了,她不斷擋著知遠,卻還是看見母親的捶打落在他身上。 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別打了…別打了!”她奮力地推開母親,看見她明顯的愣怔。 “你根本就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你一點都不了解他,你知道他為什么去打架嗎,你知道他壓力有多大嗎,你知道他多痛苦嗎……” “怎么,我欠你們的是吧,我怎么就不了解他了,誰上高三壓力不大,我怎么就讓他痛苦了!” 方知悠看著眼前面部扭曲的婦人,知道自己的話不會起任何作用,心底里開始醞釀瘋狂的想法,她需要證明母親的錯誤,她需要摧毀她的憤怒,她需要…毀滅母親想要的一切。 她盯著母親不斷開合的嘴唇,鬼迷心竅一般,嘴角勾上一抹笑。 “你笑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欠他的嗎?” “媽,你說你了解他,那你知道我們已…” 身后的人緊緊裹住自己,用手堵住了后面的話,她聽見他顫抖的聲音,“對不起媽,我錯了,我以后不敢了?!?/br> —————— 我也有一顆星星了誒! 晚些才能把加更的那一章放上來~ 母親其實平時不這么嚴(yán)厲的,只不過弟弟太不爭氣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