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宣看著攤在桌上的藥，除了有一般常見的感冒藥和退燒藥外，還有一板鎮(zhèn)定劑。

    「接下來幾天，他可能會變得比較焦慮，到時候要再麻煩你多費心照顧他了。」

    原來，照澄在剛來到店里時也曾發(fā)病過一次。

    那時候，jerry店長領(lǐng)著還是新人的他到倉庫清點貨物，結(jié)果門鎖不幸壞了，兩人一起被反鎖在里面。

    接下來照澄的狀態(tài)，jerry店長所描述的就像仕宣親眼見到的那樣，只是那次，他呼吸太過急促，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接昏了過去。

    「叫了救護(hù)車將他送進(jìn)醫(yī)院，聽醫(yī)生說這是后天的心理因素引起的?！乖秸f，越為這名員工兼小學(xué)弟心疼，jerry店長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他以前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陪伴?！?/br>
    他誠摯地望著仕宣，眼神里閃爍著光芒，不難看得出來，他打從心底認(rèn)定仕宣就是那個會給予陪伴的人。

    在jerry店長的安排下，仕宣得以和另一名工讀生換班，放一天假好好照顧病人。

    「我給你帶點吃的回去吧！」他甚至還自掏腰包，將店里的食物結(jié)帳后塞給仕宣。仕宣好幾次要付錢給他，都被他拒絕。

    「對了，鎮(zhèn)定劑每天睡前服用一顆就好，不要讓他吃太多。如果他情緒變得比較穩(wěn)定，就可以停藥了?！?/br>
    臨走前，jerry店長還不忘說明上回醫(yī)生的叮囑。

    鑰匙才剛將門鎖給轉(zhuǎn)開，仕宣就被房里的人嚇了一大跳。

    照澄直挺挺地靠在床頭，雙手緊捂在胸口上，大口地喘息，眼睛睜得老大，像是要彈出眼眶似的。

    「徐照澄，你怎么了？」

    仕宣隨意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趕緊奔向他的身邊。

    「我……，我……」他額前不斷涔出汗水，因為呼吸太過急促，他連簡單的話語也表達(dá)不出來。

    他剛才做惡夢了，過去被禁閉在幽暗狹小的掃具間里，被迫承受巨大痛苦與譴責(zé)的可怕回憶，又再次朝他襲捲而來。

    仕宣見到這樣的他，自己彷彿也受到感染，心臟也跟著緊縮，呼吸漸漸短促起來。

    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陪伴。

    jerry店長的叮嚀猶言在耳，仕宣在床沿坐下，將他摟進(jìn)了懷里，指尖輕撫他的發(fā)梢，讓他的臉頰輕靠在自己肩上。

    「放輕松點，都沒事了。」他安撫道，聲音有別以往地柔和。

    照澄在他的撫慰下，焦慮不安的情緒一點一滴散去，漸漸能正常開口說話，「學(xué)長，謝謝你。」

    「你沒事就好。」仕宣輕輕一笑，揚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問他想不想先吃點東西，這樣等等才能服用jerry店長給的藥。

    「店長？」見照澄一臉疑惑的樣子，他才將自己和店長約見面的事說了出來。

    聽著聽著，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是我說錯什么了嗎？抱歉，你別哭啊！」仕宣一見到女孩子哭就會不知所措，更何況是男人呢？他手忙腳亂地四處找面紙，翻了好一陣都沒找著。

    「不，該道歉的是我。很抱歉讓你看見了這樣子的我?！拐粘紊焓帜ㄈツ樕虾脱劢堑臏I水，可它們就如涌泉般，又源源不絕地流出來。

    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這究竟是心痛，是難過，還是感動？

    仕宣最后到浴室抽了幾張衛(wèi)生紙，笨拙地在他臉上一陣亂擦亂抹。他抬頭望向手足無措的仕宣，突然忘記流淚了。

    停下手邊的動作與他對視，仕宣盯著那雙略有些紅腫的眼睛，有些出神。

    「徐照澄，你聽著，我不走了。因為我答應(yīng)了店長，要陪你幾個晚上?！顾麤]有承認(rèn)，后面那句是自己瞎掰出來的，他可從來也沒答應(yīng)過jerry店長這種事。

    留下來，是出自他本意。

    打點照澄吃完東西，服完藥，仕宣要他躺回床上早點休息，并替他蓋上被子。

    「你應(yīng)該不介意我和你睡同張床吧？」

    「怎么會？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照澄心口直快地答完，才意會到，在彼此都沒喝醉的狀態(tài)下，這的確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

    他快速背過身，不愿讓仕宣發(fā)現(xiàn)自己唰紅的臉頰。

    「那就好。今天累了一天，我也要來睡了！」粗神經(jīng)的仕宣，倒也沒發(fā)現(xiàn)對方的彆扭，他打了一個哈欠，逕自爬上床躺下。兩人距離近得彼此的身體都能相互碰觸。

    背對著照澄閉上眼，他逐漸被睡意埋沒，就在變得朦朧時，身后突然有一團(tuán)熱氣緩緩靠近自己。接著他的腰際搭上了一隻手臂，脖頸間也傳來陣陣平穩(wěn)的吐息。

    仕宣并沒有推開他，因為今天病人最大。

    更何況，此刻他也不排斥被這個男人抱著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