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毒本來就難戒(1)
時至今日,南雪塵都在后悔那天的決定。 不知為何著魔似地就把名字告訴了他,如果當(dāng)年只是不發(fā)一語回身就走,是不是現(xiàn)在,就不會那么難堪了。 不對,應(yīng)該是連救他,都不該的。 陸行洲這個人,她本就碰不得。 看著螢?zāi)焕锏挠嵪?,視線在那爛熟于心的名字凝結(jié)許久,直到后頭傳來一串腳步聲,南雪塵才機靈地把手機收回口袋。 「這么晚了還在想什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背后傳來,不過轉(zhuǎn)眼,她就倒入一個炙熱的懷抱里。 任由他箍著腰際,南雪塵似有若無朝后瞥了眼,彎起唇角,嗓音滿是溫順,「當(dāng)家。」 聽她這稱呼,身后的男人似乎不太滿意,磕在她肩膀的腦袋輕輕晃了幾下,黑亮的低馬尾彷彿都要被蹭起靜電來,「說了在家別這么喊我?!?/br> 淺淺一笑,南雪塵乖乖應(yīng)了他的心意,「文炎。」 可下瞬,當(dāng)她張口還想說些什么,一陣裹在他外衣的濃菸味就導(dǎo)了上來,引得她沒忍住刺激偏過了頭。 瞧懷里的女人皺起鼻子,眼底的寵溺多了幾分趣味,姚文炎輕輕一笑,松開她走到床側(cè),「混我們這行不抽菸的,我看只有你一個了?!?/br> 面部迅速緩上了平穩(wěn),南雪塵隨他走到床邊,伸手給他解起領(lǐng)帶。 「以前也吸過,只是后來戒了。」 低眸看著她,姚文炎挑了挑眉,「理由呢?」 「沒什么理由,就是突然想試試不吸會怎樣吧?!?/br> 聽她淡然回答,姚文炎沒說話,只是在她把領(lǐng)帶完整卸下來后,又轉(zhuǎn)身走去衣柜之際,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熱騰的氣息自腕處迅速蔓至體內(nèi),南雪塵訝異地抬眼看去,迎上了他的眸。 姚文炎生得俊,南雪塵一直是知道的。 冷峭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曈眸,合著這張黝黑的皮相細賞,既散著清冽的氣質(zhì)又捻著無可忽視的邪肆,是他獨有的樣子。 從初次見到他的那天,姚文炎這雙眼就像刻在她腦袋似的,想忘也忘不了。 她總覺得他這雙眼,從來都能看穿所有人的心事。 但是此刻,她卻還是得面對著他??撒謊。 「如果我要你再試試吸菸呢?」男人的話音慵懶,隱約摻著試探,「愿意嗎?」 快速整理好詫異的情緒,南雪塵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語氣平淡,「不知道?!?/br> 「這種事也沒什么愿不愿意的,想做就做吧?!?/br> 聞言,姚文炎滿意地勾唇,箍著她的手稍微使勁,一個翻身就把她帶倒在了床上。 那帶著菸草味的吻落在她的唇,引得南雪塵不禁蹙起眉,卻很快就平去了皺摺。 只是在那粗礪的五指覆上她的鎖骨時,南雪塵還是忍不住渾身顫了下,反射性別過頭,伸手抵上他的胸膛。 被她惹得一頓,眼底的慾望褪了大半,姚文炎看著她故作冷靜卻難掩慌張的面色,沉默許久,離開了她的唇瓣,又換了個姿勢攬住她的腰際。 「睡吧。」 二日醒來,姚文炎已經(jīng)不在了。 像他們這種人,白天好像總需要隱藏在什么地方,夜晚才適合披甲登場。 所以南雪塵真的很少在白天看到姚文炎,認識他的四年來,在白日見到他的次數(shù)她或許都能仔細羅列,再說明當(dāng)天發(fā)生了什么。 瞥了眼床柜上的手機,南雪塵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衣柜拿了件外衣披上。 ? 處理完一整天的雜事,南雪塵例行性地來到daytime。 傍晚時分的點,里頭的客人才正要多起來,卻已然嘈雜喧天。 這daytime是姚文炎手下的場子,后來他讓南雪塵當(dāng)夜場的半個管事,南雪塵基本上每日都會來這巡圈,畢竟她也間著沒事干。 想當(dāng)初她在這兒端了三年的盤子才端成調(diào)酒的,如今卻成了給姚文炎視察的身份,還真是往事不堪回首,狗血離奇噴頭。 坐在夜場一隅的小方桌,南雪塵喝著龍舌蘭掃著四面,指頭在玻璃桌點了幾下后,視線不經(jīng)意落在角落的一個長桌上。 幾個套著校服的男生笑笑咧咧坐在那頭,嘴里是幼稚又難聽的渾話,可突兀的是,中央?yún)s坐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坐姿端正,雙手緊貼膝蓋,身上制服的每顆鈕扣全扣得整整齊齊。 直到瞧見一個平頭男生笑著從口袋掏出了個夾鏈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回憶,南雪塵心一震,瞳仁迅速地凝結(jié)收縮。 努力平去眼底的詫異,南雪塵輕咳了聲,伸手朝不遠處的男人勾了勾食指,「余長逸,你過來一下?!?/br> 片刻后,身著一襲黑西裝的男人恭敬走來,朝她微微頷首,「雪姐?!?/br> 余長逸是姚文炎的手下,以前陪著他一同打北區(qū)江山,倆人認識多年交情深厚。 南雪塵剛來到姚文炎身邊的那年,姚文炎遭底下的人反水陷害,余長逸替他進去蹲了兩年,出來后姚文炎就把daytime給了他。 平常只要姚文炎沒吩咐,余長逸沒事就會在這待著,也就經(jīng)常和來這兒視察的南雪塵碰頭。 盤著手,南雪塵昂起下巴,朝角落的長桌一瞥,「我怎么都不知道,daytime的入場規(guī)則變那么松了?」 循著她的視線朝后看去,見幾個青少年嘻笑著坐在那,余長逸臉色微僵,「雪姐,這我也不知道??」 daytime長年是個魚龍混雜的場子,基本上誰想進都沒人攔,可自從南雪塵接了這的管事活兒,她就讓余長逸把daytime的入場規(guī)則嚴正洗刷了番,還得徹底實行,一個例外也漏不得。 而特別補上的一條,就是禁止未成年入場。 看著余長逸有些無措的面色,南雪塵冷聲道:「清理去。」 「是,雪姐?!?/br> 見余長逸朝后頭的男人使了個眼色,而那人便走向角落的那群高中生,南雪塵才收回目光站了起來。 扭過頭,她朝酒吧后門的化妝室走去時,即便知道不會有人進來,卻還是朝門口望了眼。 踏入廁所隔間又落鎖,她坐在馬桶蓋上點開簡訊欄某個訊息框,迅速輸入那群少年制服上的校名。 按下傳送鍵又把手機收回口袋,南雪塵思忖許久,伸手撫上了胳膊蹭起的雞皮疙瘩。 ??同個場景,同個情景,居然還是同個學(xué)校? 咽了口唾沫,南雪塵推開門,走到一個女客人旁故作泰然地洗起手,而再踏出化妝室后,臉上的神情已然恢復(fù)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