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
“賀總,預約時間是十點鐘,我們現(xiàn)在可以出發(fā)了。” 喬裕將備忘錄中的預約信息放到賀知延面前,為他倒了一杯茶。 賀知延結(jié)束了通宵的工作,剛剛在休息室洗完澡,看起來精神不佳。喬裕猶豫著要不要把預約時間調(diào)后,賀知延已經(jīng)點頭。他捏了捏額角,看了一眼手機中的監(jiān)控畫面,聲音因為通宵工作而顯得有些疲憊。 “備車吧?!?/br> 喬裕預約的這家心理咨詢工作室很隱蔽,在大廈十七樓的角落里。通過門口的指示牌進入大概還要走五分鐘左右才能到。早就在門口等待的接待人員連忙上前引路,將人帶著向里走,為他打開了樓道盡頭左側(cè)的門:“賀先生,請進?!?/br> 電腦前的醫(yī)生聽到開門的聲音,馬上抬起頭,將手中只啃了一口的蘋果塞到了一旁的盒子里。房間開闊,桌上的綠植郁郁蔥蔥,整體裝修是令人能感到舒適的米色調(diào)。賀知延掃了一眼房間的裝飾,順著醫(yī)生的指示的動作坐到了她對面的椅子上。 他看向桌上的立體銘牌,方形的銘牌上寫著幾個字:紀霜,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 他對這個姓氏有些敏感,還沒開口說話已經(jīng)皺起眉頭。紀霜瞥了一眼他的神色,手中的筆停在記錄本上,微微一笑:“賀先生,您好,我是紀霜,這次的心理咨詢由我來進行。您的助理預約時沒有提過具體的問題,我想問一下您主要在哪方面產(chǎn)生了困惑?” 像賀知延這樣身份的人來做心理咨詢的并不多,何況這家工作室名氣還遠遠不及其他已經(jīng)打出名氣的心理咨詢工作室,她現(xiàn)在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問題困擾著眼前的男人。她說完,又補充一句:“我之前主要做婚戀咨詢比較多,如果您覺得我不太合適,我還可以為您推薦其他更有針對性的……” “我有一個朋友?!辟R知延抬頭,聲音很淡。 紀霜為他倒茶的動作停了停,隨后將倒好的茶端到他的面前,耐心地坐近了一些:“嗯,那您是想咨詢有關(guān)您朋友的事情嗎?” “我朋友和她的太太結(jié)婚已經(jīng)半年多了,但最近他發(fā)現(xiàn)他的太太心里有別的男人,”賀知延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膝蓋,目光落到西裝袖口的銀色袖扣上,“這種事情,紀醫(yī)生認為應該怎么處理?” 紀霜微微一怔:“別的男人,您指的是第叁者插足嗎?” 賀知延不置可否,半晌才抬眼:“算是?!?/br> “這要看您對……額,您的朋友對他的太太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如果無法容忍她對婚姻和愛情的背叛,您的朋友可以選擇離婚。如果您的朋友不想離婚,而是想挽回婚姻與家庭的話,那我給您朋友的建議是原諒她?!?/br> 紀霜說到這里,不禁輕輕點頭:“每年都有很多受到婚姻傷害而產(chǎn)生心理問題的女性來工作室咨詢,雖然我們一般會選擇勸告患者通過離婚來告別傷痛的婚姻,但只有很少一部分患者選擇離婚,所以要看您朋友最終的目的是什么,他個人想離婚嗎?” 賀知延的手指摩挲著袖扣,抬眼看她:“不想?!?/br> 紀霜輕咳一聲:“那您的朋友是想挽回他的太太對嗎?” 眼前的人沒說話,足以說明態(tài)度。紀霜點了點頭,在記錄本上寫下一行字,隨后抬頭看向他:“這樣,賀先生,我們先假設您是您的朋友。” “您認為您的太太為什么會有第叁者?” 賀知延唇角一動,聲音冷冷的沒有起伏:“或許是我對她不夠好。” 紀霜微微挑眉,她看著眼前的人,手中的筆慢慢停住。短暫地思考以后,她放下了手中的筆,語氣也慢下來:“那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很簡單了,您可以選擇對她更好一些。沒有一個女人會拋棄一個耐心地做飯、洗衣服、帶孩子的丈夫?;蛘吣梢苑治鲆幌聻槭裁吹谌吣軌蛭奶?,說不定會讓她慢慢回心轉(zhuǎn)意?!?/br> 回心轉(zhuǎn)意?這些天他飯也做了,衣服也洗了,蕪茵對他還是不理不睬。 他微微皺眉,像是對她的建議產(chǎn)生了一些質(zhì)疑。紀霜馬上合起手掌,聲音聽上去更誠懇了一些:“再者,女人有時會被外面的年輕男孩吸引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您不想離婚,就要選擇大度寬容一些,有時越是爭風吃醋,越是會讓您的太太感到厭倦?!?/br> “可是如果您對她更好,她最終就會意識到外面的男孩都是賓館,”紀霜抬頭道,“您才是家?!?/br> 他沒說話,面無表情地低頭。其實趁這次機會把喬裕趕去賀亭抒那里也不錯,這樣他下一次就不會給他預約這種水平的心理咨詢師了。他看她一眼,面前的茶一口未動。沉默幾秒后他起身將西裝的紐扣扣好,紀霜卻再次開口。 “賀先生,上個月有兩個和您情況差不多的男士來咨詢,實踐了我的方法以后,這個月已經(jīng)成功地挽回了夫妻關(guān)系,”紀霜瞇著眼笑了笑,“我建議您……您的朋友可以嘗試一下,辦法總是有比沒有好,您說對嗎?” 賀知延提前結(jié)束了今天的會議,在十點以前準時回到了別墅。這個時間點蕪茵應該還在洗澡,他到二樓果然聽到了浴室里傳出來的水聲。他將西裝外套脫下掛好,推開了浴室外面的第一道門。臟衣簍旁放著裝著蕪茵內(nèi)衣褲的白色小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擰開水,壓了一下旁邊的消毒洗手液到手心里。 難道紀珩就給她洗過內(nèi)衣褲嗎? 他想著日記里她濃情蜜意的話語,冷笑了一聲,俯身將小盆端了起來。內(nèi)衣洗衣液是檸檬海鹽的味道,他挽起袖口,將洗衣液擠到薄薄的那片布料上,按下去浸入水中。今天早上蕪茵起床的時候干脆把他忽視了,洗漱完就坐到書房開始做題。他把做好的早餐端過去她也不見得看一眼,做得再好有什么用。 他胸口憋悶的喘不上氣,抬手松了松領帶,繼續(xù)搓洗著手中的布料。 書房的電話聲鍥而不舍地響起來。別墅的座機一般很少有人打來,他將手上的泡沫沖干凈,走到書房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禮貌客氣:“您好,是蕪小姐嗎?您一個月之前訂做的表帶已經(jīng)到貨了,您看什么時間方便過來???” 表帶?賀知延聲音低了低:“你好,是什么樣的表帶?” 聽到回應的聲音是男人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停頓了一下,隨即笑道:“您是紀先生吧?蕪小姐來訂做時說是為自己的男朋友訂做的手表表帶,如果蕪小姐沒有時間,您也可以自己過來取,或者我們也可以送貨上門?!?/br> 賀知延回到浴室時,盆中的熱水已經(jīng)有些冷了。 他又擠了一些洗衣液到內(nèi)衣上,雙手搓出了泡沫。浴室的水聲漸漸變小,蕪茵將頭發(fā)裹起來,圍著浴巾從熱氣蒸騰的浴室中走出。她錯愕地看向洗手池前的人,賀知延正彎著腰洗她的內(nèi)衣,沾上水的襯衫后方顯出了后背緊繃的肌rou線條。 他抬眼,透過鏡子看向她被熱氣熏蒸的紅撲撲的臉,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茵茵,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他擰開水,將手上的泡沫沖洗干凈。 “這幾個月來,你在我面前說我是你的男朋友,在外面又說紀珩才是你的男朋友。我有點好奇,下一次你又會對哪個男人說他是你的男朋友?!辟R知延直起腰身,回頭看向她的臉,側(cè)手將浴室出口的門反鎖。 蕪茵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提起這個,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虛地輕輕咳了一聲。 “他是你的男朋友,那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么?” 他似乎快將牙咬碎了,但不知想起了誰的話,聲音顯得異常冷靜。他冷眼看著她紅潤的臉色,低頭克制著自己的呼吸,直到微微起伏的胸膛平靜下去。他一面抬手將領帶拉的更松一些,一面走近她的身體,低頭注視她的眼睛。 蕪茵避開他的視線,唇動了動。她沒想出辯解的話,因而又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向濕漉漉的浴室門。他緊盯著她回避的動作,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暴起青筋的手徹底扯開了自己的領帶,隨之古怪地笑了一聲:“你的小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