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恩載著張俞君在街頭巷尾穿梭，兩個人頭上都戴著瓜皮帽，提著一大包的巧克力禮盒，一一拜訪《無殼蝸牛租屋通》的房客。

    有些房客在家，他們就站在門口寒暄幾句，更熱情一點進去喝兩杯茶，問問看住得還安不安穩(wěn)？有沒有什么家電用品需要修理？

    在拜訪過程中，挨家挨戶聽聽他們生活瑣事的諸多抱怨，垃圾車來太慢了、隔壁老愛打麻將、樓上喜歡在廁所抽菸等等，瑣碎的小事情。

    「有你們真不錯??！一通電話就來服務(wù)，逢年過節(jié)還讓你們破費。」張俞君帶著季以恩，拜訪到了店內(nèi)最年長的房客。

    那是一個獨居的老阿婆，領(lǐng)著每月的政府補助，跟他們租了一間小小的雅房，在她們要走之前，站在門口，緊緊握著張俞君的手。

    「沒有啦！大家互相關(guān)心，阿婆你年紀大了，明年幫你找一間一樓的雅房吧？」張俞君拿出隨身筆記本，慎重的紀錄下來。

    阿婆現(xiàn)在的雅房雖然只在三樓，但是老人家每天買菜、串門子干什么的，總不免爬上爬下，她要記得交代季以恩，有看到好的一樓物件，就趕緊幫阿婆留下。

    「好好好！就剩你們還會來關(guān)心我老太婆囉！」老阿婆咧開了嘴笑，沒有門牙的她，講話有些微漏風，她堅持要送季以恩跟張俞君下到一樓，還拄著拐杖，攀在門邊，不斷揮手。

    張俞君交代了季以恩幾句，兩個人跳上機車，又往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不過拜訪的過程中，也不是每一戶都有人在。

    要是碰巧遇上了這戶的房客去上班，他們就將巧克力禮盒掛在門把上，系一張粉色的小卡片在上頭，祝福對方圣誕快樂、冬日愉快。

    一份巧克力加一張小卡片，成本有限，心意無限。

    這樣一路問候下來，有電梯坐電梯，沒電梯走樓梯，近一點的走路，遠一點的騎車，兩個人累得滿身大汗，最后袋子內(nèi)還剩下了幾盒的巧克力。

    張俞君一屁股坐在公車亭邊，天色轉(zhuǎn)暗，飄下了細雨，不斷將筆記內(nèi)容跟季以恩說明，剛剛在客戶面前，她不好意思說太多，現(xiàn)在她盯著季以恩，一樣一樣抄起來。

    季以恩邊忙著抄，邊跟張俞君說自己的感想，「前輩，仲介這一行，跟我想像中的好像不太一樣?！?/br>
    他扳著手指數(shù)，「要幫他們找到適合的房子、要注意他們住得好不好、要替他們解決各種疑難雜癥?！辜疽远鳑]想到，仲介的業(yè)務(wù)可以從辦公室一直延伸到大街小巷，甚至鑽進了每個人的家中。

    張俞君捶捶自己的腿，「那你覺得這樣的工作你喜不喜歡？」

    季以恩穿著一整套的西裝，內(nèi)里的襯衫潔白無瑕，這些都是張俞君自掏腰包先買給他的?！刚娴恼娴暮芟矚g這份工作?！惯€有，真的真的很謝謝你跟安叔，要不是你們，現(xiàn)在的我，恐怕已經(jīng)走上了歪路了。

    張俞君笑罵，「你是小孩子??？還要強調(diào)兩次?！?/br>
    季以恩越來越偏向男人的臉龐，露出仍然是少年的青澀笑容，「嗯！我是小孩子！那剩下的巧克力可以給我嗎？」

    他想到了嗜吃甜食的青蘋。

    「不然做這么多干嘛？」精打細算的張俞君，在買材料的時候，就仔細算過了份數(shù)，她跟安叔的份都留在店內(nèi)了，剩下的這些，本來就是要給季以恩。

    「謝謝前輩！」季以恩歡呼。

    「對了，薪水匯入你的帳戶了，明天再去看吧！這個月表現(xiàn)不錯！」張俞君難得稱讚了季以恩?！附裉炷惆衍囼T回去吧，我坐公車回家。要下雨了?！?/br>
    她伸出手，接著公車亭外落下的雨水，冰冰冷冷。

    「耶！有薪水了！前輩再見?！辜疽远鳉g呼一聲，扣上了安全帽，油門一催，迫不及待的騎車走了。

    「欸……穿雨衣啊！」張俞君在公車站扯開喉嚨大喊，季以恩已經(jīng)溜得像是遠方一個小黑點。

    她嘆口氣，又笑笑坐回公車亭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