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大清早，定好的八點的鬧鐘尚未響起，葉桐就自己睜開了眼。

    昨晚他興奮得折騰到半夜都睡不著覺，輾轉(zhuǎn)反側(cè)許久才悠悠睡過去，只睡了幾個小時就醒了過來，卻毫無困意。

    顧家和葉家的房子就緊挨著，關(guān)系又親近，吃飯便都是兩家人一塊兒吃。葉桐下樓吃早飯時，一桌子的人都驚了，畢竟這小子高考考完后，向來是不睡到午飯的點不起的，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早上八點出現(xiàn)在餐桌上。

    葉母說：“不知道你今天要吃早飯，沒你的碗筷，自己去廚房拿?！?/br>
    放在往常葉桐自然是要抱怨一番的，今天卻二話不說，笑嘻嘻地就跑去廚房拿了餐具。

    顧子君震驚地問顧澈：“這小子吃錯什么藥了？”

    顧澈正給懷里的孩子喂雞蛋，見顧子君問自己，覺得好笑：“我怎么知道？你去問他呀。”

    顧子君狐疑地盯著他：“桐桐不是什么都跟你講嗎？”

    顧澈喝著牛奶，不搭理她了。

    葉桐拿了餐具回來，葉母就忍不住問：“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約會！”葉桐笑瞇瞇喜滋滋。

    顧澈沒忍住一口牛奶噴出來，全濺在了懷里大胖小子的頭上，換來一旁夏瑾狠狠的一記白眼，將孩子抱去了洗手間。

    顧澈拿紙巾擦著嘴：“葉桐，要點臉?！?/br>
    葉母忙不迭地問：“約會？和誰約會？”

    葉桐并沒有隱瞞的意思：“來尋jiejie。”

    葉桐喜歡沉來尋這件事情，他雖然沒明說過，但在這個餐桌上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這小子從小喜歡什么、討厭什么，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從他報了醫(yī)學(xué)院，求著顧子君請宋知遇來參加升學(xué)宴時起，家里人就知道這是少男的春心萌動了。

    但無奈對象是沉來尋，全家人（除了顧澈）都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且不說沉來尋是宋家的獨女，權(quán)勢地位葉家和顧家加起來也無法與之比擬，單就沉來尋這人來說，都是個找不出什么缺點的姑娘，不僅漂亮乖巧，還是葉桐學(xué)業(yè)上的前輩。

    若葉桐真和沉來尋在一起，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上，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當(dāng)然，葉桐并沒有考慮這么多復(fù)雜的東西，他只知道沉來尋聰明、善良又美麗，對他還好，他喜歡得不得了。

    葉母自然是不會反對，還給葉桐支招：“別在jiejie面前像個小孩兒，你已經(jīng)十八歲了……”

    “媽，我知道了?！比~桐打斷她，瞪著顧澈陰陽怪氣地說，“說不定jiejie就喜歡弟弟啊，她上次還說我可愛了?！?/br>
    顧澈涼颼颼地冷笑：“也不知道之前是誰，不讓人家叫他桐桐，夸他可愛。”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顧子君連忙岔開話題：“你和來尋約在哪里吃飯了？怎么過去？你就穿這身衣服出去嗎？”

    葉桐一聽，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當(dāng)下早飯都沒心思吃了，拉著顧子君就往自己房間走：“小姨你幫我看看穿什么好?！?/br>
    夏瑾將孩子交給保姆，回到餐桌時已經(jīng)不見葉桐和顧子君的人影，剛剛在洗手間，她也依稀聽到他們說了些什么，忍不住問顧澈：“桐桐對沉來尋認(rèn)真的？”

    顧澈伸手替她把碎發(fā)挽到耳后，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耳垂，不在意地笑笑：“可能吧，誰知道能認(rèn)真多久？”

    夏瑾皺起眉頭：“那沉來尋對桐桐呢？”

    顧澈看他憂心忡忡地樣子，覺得好笑：“你擔(dān)心什么？等桐桐今晚回來就知道了?！?/br>
    自從和宋知遇分手后，夏瑾作為出軌的那一方，自知理虧，很少再去關(guān)注宋知遇和沉來尋的消息。

    她只知道，沉來尋高考都沒有參加，就被宋知遇送去了法國，一走就是七年，而宋知遇在這七年里，沒有過任何女人。

    這倒是讓夏瑾十分吃驚，但又并不意外。

    宋知遇本就是情感淡薄的人。

    至于沉來尋……顧澈雖然瘋，但卻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并沒有出賣沉來尋。

    夏瑾至今仍舊不知在她和宋知遇關(guān)系中，沉來尋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但她能敏銳地察覺到，沉來尋不喜歡她。

    這個小姑娘，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樣乖巧溫和，更不是她當(dāng)初以為的木訥無知。

    如今她突然回來，轉(zhuǎn)眼間就把葉桐迷得暈頭轉(zhuǎn)向，夏瑾總覺得不太對勁，但看顧澈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她也就只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漂亮又優(yōu)秀的女孩子，確實是招人喜歡的。

    她對沉來尋的排斥，或許只是因為嫉妒宋知遇對沉來尋的獨有的溫柔。

    -

    宋知遇昨晚吃飯時說錯了話，心有余悸，輾轉(zhuǎn)到天將亮才睡著，再醒來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快到吃午飯的點。

    開門出去時，恰好碰到沉來尋在玄關(guān)處換鞋。

    他尚且還有些混沌，下意識地問：“要出門？”

    沉來尋：“嗯，昨天和你說過了?！?/br>
    宋知遇揉了揉眉心，清醒了些，才凝神去看沉來尋。她今天扎了馬尾，素白的臉上不施粉黛，穿著簡單的白T牛仔裙，像個高中生。

    剎那間仿佛回到了十八歲的模樣。

    沉來尋換好了鞋，撂下一句“走了”，推門而出。

    宋知遇心下一片恍惚。

    洗漱過后才想起正事兒，給許恒打了個電話，問：“下周三清清生日，準(zhǔn)備怎么弄？”

    許恒：“她一個小丫頭能怎么弄？我和萬宜帶她去迪士尼玩玩兒就行?！?/br>
    宋知遇說：“那晚上我請客，一起吃頓飯，來尋也說想見見清清?！?/br>
    許恒十分上道，沉默半晌，說：“哪有我女兒過生日，你請客吃飯的道理？我請客，你帶上來尋過來吃飯就行。”

    宋知遇說：“好。”

    -

    葉桐挑挑揀揀地試好衣服，已經(jīng)是十一點多，最后還是選擇了一套白T黑褲清清爽爽的休閑裝。

    他的駕照還沒拿到手，沉來尋主動提出開車來葉家接他過去，葉桐一邊說著怎么好意思呢，一邊將自己家的定位發(fā)了過去。

    十一點半，沉來尋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葉家的庭院外。

    葉桐聽到發(fā)動機的聲音，立刻就沖出了家門。開門就看到沉來尋靠在車邊，扎著馬尾，穿著白色短袖，牛仔半身裙下的雙腿筆直修長，像個高中生一樣。

    他愣愣地看了兩秒，才回過神，臉頰有些發(fā)燙：“jiejie！”

    沉來尋對他笑了笑，視線卻越過他的肩頭，禮貌問好：“叔叔阿姨好?！?/br>
    葉桐回過頭一看，自己身后竟然是站了一排人。

    葉桐：“……”

    顧澈抱著自家洗干凈的兒子，率先開口：“小來尋，好久不見啊~”

    沉來尋全然不見平素對顧澈的冷漠無情，笑得和煦：“好久不見?！?/br>
    葉母這些年只在照片上見過沉來尋，此時見到了真人，清清秀秀如出水芙蓉，怎么看怎么喜歡，嘴角的笑止都止不?。骸皝韺?，這小子高考完就閑不住，天天往外頭跑，今天打擾你帶他出去玩了?！?/br>
    沉來尋說：“不會，我周末在家也沒什么事做。”

    江川問起宋知遇：“你回來了，哥一定很高興吧。”

    顧澈聞言也看過來，目光別有深意。

    沉來尋不說話，只是笑。葉桐倒是等不及了，跑到沉來尋身邊：“jiejie我們走吧。”

    不等后面一家子人再說什么，他拉著沉來尋就上了車。

    沉來尋將車開出院子，葉桐才忍不住吐槽：“他們也太夸張了。”

    沉來尋笑著說：“那是關(guān)心你。”

    葉桐哼哼兩聲，不再說這個，興奮地說起中午要去的法國餐廳。

    “我一個去法國旅游過的同學(xué)去吃過一次，說很好吃很正宗，jiejie你去嘗一嘗，看他有沒有說假話?！?/br>
    沉來尋含笑著聽他嘰嘰喳喳地說話，時不時回答兩句。

    葉桐一路上熱情高漲，沉來尋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那么多話要說。

    好在沉來尋脾氣好，有耐心，并不覺得他很吵。

    這家餐廳的味道確實還算正宗，但是沉來尋在過去的七年里已經(jīng)吃膩了法國菜，并不算喜歡。

    吃完飯，葉桐又拉著她去水族館。

    沉來尋倒是從來沒去過，小時候沒人帶她去，長大了又忙著奮力去追趕那個人，壓根沒有過多少休閑娛樂的日子。

    當(dāng)葉桐知道她是第一次來時，震驚之余又難掩開心：“那算是來對地方了?！?/br>
    他似乎經(jīng)常來水族館，有什么項目都了然于胸，帶著沉來尋看了表演秀，和海獅互動，還獲得了白鯨的親吻。

    沉來尋本以為這次是她陪著小孩兒玩兒，沒想到卻是葉桐全程在陪著她。沉來尋不知不覺投入其中，笑容也多了起來，葉桐拿著手機給她拍了不少照片。

    最令她驚訝的是，葉桐對海洋生物十分了解。

    體驗過所有的項目后，葉桐跟個小導(dǎo)游一樣，帶著她在管內(nèi)閑逛，向她一一介紹魚群不同的品種、特色，甚至連習(xí)性都能說得上一二。

    沉來尋忍不住打趣道：“小行家啊。”

    葉桐侃侃而談時沒覺得不好意思，此時被她調(diào)侃一句倒是紅了臉，嘿嘿笑道：“jiejie，實不相瞞，我當(dāng)初還準(zhǔn)備當(dāng)水下攝影師的，但是我心臟不太好不適合潛水，就改學(xué)醫(yī)了。”

    “那太可惜了。”沉來尋說，“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海洋動物。”

    水族館深藍(lán)色的波光映照在沉來尋的臉上，他們頭頂時不時劃過一條白鯨。玻璃之內(nèi)，是他研究過許多次、看過許多次的魚群；玻璃之外，是讓他心動的人。

    葉桐看著她柔和的側(cè)臉，小聲說：“才不可惜。”

    沉來尋似乎沒有聽到：“什么？”

    葉桐臉更紅了，指著底部的游過的一群小魚：“jiejie，你看這個，這是琵琶魚?！?/br>
    沉來尋微微俯身，觀察了一下，沒看出什么東西來：“嗯，有什么特別的嗎？”

    葉桐說：“琵琶魚的雄性比雌性要小很多，他們穿過艱險阻礙在大海的深處尋找伴侶，一旦認(rèn)定了某條雌性琵琶魚，就一口咬下去，寄生在她們身上，再也不離開?！?/br>
    沉來尋聽完后笑道：“一咬定終身？”

    葉桐也笑起來：“是這個意思?！?/br>
    沉來尋點評：“雖然冒險，但也很浪漫。”

    葉桐靠在玻璃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沉來尋：“所以我覺得，在愛情里，大小和強弱并不重要，就像小小的雄琵琶魚，會面對深海的所有障礙和黑暗，去尋找伴侶。”

    “你說得很對，以后遇到喜歡的女孩子……”沉來尋面色如常，表情也沒有什么變化，她對著琵琶魚敲了敲玻璃，“也要像它一樣勇敢?！?/br>
    葉桐愣了愣，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不知道沉來尋這是聽懂了他的意思，還是沒聽懂他的意思。

    可沉來尋這么聰明，又怎么會聽不懂他的意思。

    擺明了是不想讓他太難堪，在給他臺階下。

    葉桐雖然年紀(jì)小，但是從小在復(fù)雜龐大的家庭里長大，心智不輸任何人?？伤惶市?，固執(zhí)地看著沉來尋：“那jiejie覺得，雌魚會在意雄魚的弱小嗎？”

    沉來尋平靜地回望他：“如果雌魚愿意做雄魚的伴侶，當(dāng)然是不會介意的。但前提是，他們是雙方都喜愛彼此。”

    葉桐一聽，眼眶瞬間就紅了，再也沒心情和沉來尋玩什么擬人隱喻，開口竟然帶了哭腔：“jiejie，你不喜歡我嗎？”

    沉來尋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球，愣了兩秒，看著少年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不由得失笑：“桐桐，我很你喜歡你?！?/br>
    葉桐：“那……”

    沉來尋抬手打斷他：“子君阿姨也很喜歡你，江川叔叔也很喜歡你?！?/br>
    她抬頭認(rèn)真地看著他，像是溫柔的教師在教導(dǎo)懵懂的孩子：“你明白嗎？”

    葉桐扭過頭，仍然不肯接受：“你就是嫌我年齡太小?！?/br>
    沉來尋又無奈又好笑：“這和年齡沒有關(guān)系?！?/br>
    葉桐吸了吸鼻子，強行把眼角的水光給逼回去，耷拉著一張俊臉：“jiejie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沉來尋沒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比~桐更傷心了，才逼回去的眼淚又涌上來，“所以你今天答應(yīng)和我約會，就是為了拒絕我吧?！?/br>
    沉來尋抱歉地看著他，再次沉默。

    葉桐再顧不上什么爺不爺們兒的事兒，眼淚泄洪般的往外涌。十八歲的少年情竇初開，開得洶涌澎湃，勢不可擋，卻又凋謝得太快太突然。

    沉來尋被他的反應(yīng)搞得也有些不知所措，哪知道這小孩兒看著陽光開朗，哭起來卻比小姑娘還厲害。

    她從包里掏了衛(wèi)生紙出來遞給他，葉桐瞪著她，沒動。

    周圍的游客不多，但經(jīng)過他們時，無一不是好奇地打量。

    沉來尋無聲地嘆了口氣，上前替他把眼淚擦干。

    葉桐紅著眼，邊哭還邊配合地彎了彎腰，好讓她擦眼淚擦得更方便些。

    沉來尋：“……”

    等她擦干了淚想要退回去，葉桐卻陡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緊緊抱住了她。

    沉來尋沒有掙脫。

    愛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她比誰都清楚。

    少年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眼淚上殘留的淚水蹭在她脖子上，濕濕的黏黏的。

    “jiejie?！?/br>
    “嗯。”

    “我好難過?！?/br>
    “……對不起?！?/br>
    沉來尋輕輕拍著他的背，無聲的安撫，直到他不再抽抽巴巴，沉來尋才推開他。

    “好了，別哭了。開開心心出的門，哭著回家，我可沒法兒和你那一大家子人交代?！?/br>
    葉桐看著她的笑容，又想哭，但這次他忍住了，剛剛就足夠丟人。

    沉來尋帶著葉桐出了水族館，已經(jīng)到了吃晚飯的點。

    葉桐許是哭蒙了，呆呆愣愣的像個小孩兒。

    “送你回去？”

    “不要，我想和你多待會兒?！?/br>
    “那去吃晚飯？”

    “不要，不想吃?！?/br>
    “……”沉來尋握著方向盤，好脾氣地說，“但是我餓了，怎么辦？”

    “那……”葉桐眨巴眨巴眼，“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推薦嗎？”

    “麻辣燙吧?！比~桐說，“我們高中附近的麻辣燙很好吃，尤其是蝦滑，煮得特別嫩！哦，他家的湯也很濃很香……”

    沉來尋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問了他地址后，開啟導(dǎo)航，發(fā)動車子。

    葉桐嘰里咕嚕說完一串才發(fā)現(xiàn)沉來尋這是故意在逗他說話，他看著沉來尋，悲傷一部分轉(zhuǎn)化為了嫉妒和羨慕：“jiejie，你男朋友是誰啊，我認(rèn)識嗎？”

    沉來尋開著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還不是男朋友?！?/br>
    葉桐一愣，然后蹭地一下就坐直了。

    “你別激動，坐好?！背羴韺ひ恢皇稚爝^來將他摁回去，“就算還不是，你也沒機會?！?/br>
    葉桐的傷心勁兒已經(jīng)過去，無語片刻，委屈地控訴：“沉來尋，你也太狠心了！”

    沉來尋冷冷乜了他一眼：“叫我什么？”

    葉桐被那眼神看得一秒變慫：“jiejie?！?/br>
    “嗯?！?/br>
    葉桐安靜了兩秒，又忍不住問：“他為什么不是你男朋友？你暗戀他嗎？他憑什么讓你暗戀啊！”

    越問越激動了，沉來尋好笑：“我都沒生氣，你生氣什么？”

    她在路口打轉(zhuǎn)方向盤，車子拐進(jìn)了一個小巷，沉來尋減慢車速，語氣平淡地說：“有些事情就像開車，不能閉著眼睛亂踩油門。要先定好目的地，確保方向是正確的，再行使過去。路上也并非是處處寬敞，有時候會遇上這樣的小巷子，不得不減速、不得不小心。同時還要根據(jù)路況，隨時變化路線。但是只要目的地在那兒，就總是會到達(dá)的?！?/br>
    小巷并不深，很快就穿行過去，于此同時，手機傳來提示音：“您已到達(dá)目的地附近，本次導(dǎo)航結(jié)束。”

    沉來尋將車停到車位，熄火，解開安全帶，對聽得一愣一愣的葉桐說。

    “發(fā)什么呆？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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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來尋：聽懂掌聲。

    葉桐：誰來給我翻譯一下？

    顧澈：她說她是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