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活潑的尸體
打破暫時的平靜的,不是揍敵客的黑衣管家們,而是宮村家追來的獵狗。 在我開始恢復(fù)體術(shù)訓(xùn)練的第三天,熟悉的爆破聲就打破了這個小鎮(zhèn)寧靜祥和的夜晚。念能力高手不足就靠火力壓制也算是宮村家出任務(wù)的一大特色了。即使脫離了揍敵客,依舊要感謝無數(shù)次在睡夢中被襲擊測試而練出來的殺氣感應(yīng)能力,讓我可以在感應(yīng)到殺意時迅速脫離夢境進行反擊。 翻身滾下床,躲過一梭子子彈,羽絨被被擊碎而飛散出來的鵝絨飄灑在月光下,頗有一種意境美,但很快就被彌漫的硝煙給破壞掉了。緊握著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槍,趁著破窗而入的偷襲者們還未站穩(wěn)就送他們下了地獄。并不是很擔(dān)心自己和宮村會在這種強度下的襲擊被擒,但這個屋子里還住著一個普通人。 “救命啊!艾拉小姐,希爾少爺你們快醒醒!” 慌亂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是接連不斷的槍聲。沖出房門,看到握著短刀的宮村也正好從隔壁出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就各自和蒙著臉的殺手們斗作了一團。我還要分心在一片黑暗中找萊拉躲在了哪里,實力不高,但無窮無盡地敵人殺得讓我厭煩,很快手槍子彈就用光了。地上一個翻滾,我撿起尸體手中的機槍,走廊里的黑暗中只有槍口中噴射出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如果說對襲擊者的身份還有些許不確定,看到蒙面?zhèn)b的黑發(fā)黑眼就基本可以確認是宮村家派來的殺手了。 “夏野,你給大哥找了這么大個麻煩,還不乖乖跟我回去受罰?!” “這份大禮大哥還喜歡嗎?” “把揍敵客家的小娘們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br> “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對你說才是?!?/br> “哼,你以為你還能逃走嗎?揍敵客給家里找到了除念師,你下的禁制已經(jīng)全部失效了!” “我說你們怎么這么快就能摸過來,是我失策了。既然這樣,你也別走了吧?!?/br> 樓下是宮村和疑似他大哥的人在對陣,他們打得有來有回的還能嘮個嗑也是神奇。見宮村并沒有落入下風(fēng),我就沒急著下去,打算先找到萊拉再說。清理干凈二樓的殺手們花了我一點時間,當(dāng)找到被壓在尸體下,金色毛茸茸的腦袋時我陷入了沉默。今天睡前還跟我甜甜道了晚安,給我端來一杯溫牛奶的小姑娘,現(xiàn)在眼睛無神的張著,嘴巴里似乎還在發(fā)出最后一聲吶喊。夜視力太好,讓我在這只有微弱月光透進來的走廊里都能清楚看到萊拉背后的彈孔,已經(jīng)被血液洇濕的睡裙。 輕輕吐出憋在胸口的那股悶氣,伸出手把萊拉睜著的眼睛溫柔的合上,把她抱了起來。萊拉的身體還是溫?zé)崛彳浀?,但我知道這個熱度很快就會散去,萊拉會變成一具僵硬冰冷的尸體。將萊拉放回到床上,深深地再看了一眼才合上門往樓下走去。 原本溫馨的客廳現(xiàn)在已經(jīng)千瘡百孔,宮村和一個和他長得有點像的男人對峙著,周圍是四五具已經(jīng)倒下的蒙面人。 “艾比,你沒事吧!” 看到我慢慢走下樓,宮村夏野分了點神跟我打了個招呼。我沖他點點頭,萊拉遭此橫禍讓我心情變得極差,看來我和保護者無緣,凡是和我扯上關(guān)系的普通人,最終都難逃一劫。 “喲,這就是你費勁心思,金屋藏嬌的美人啊?” 宮村的大哥不記得叫什么名字了保持著和宮村對峙的姿勢,也是手持雙刀,和宮村占據(jù)著客廳的對角。見到我下來輕佻地咧開嘴笑了笑,仿佛滿屋子死掉的下屬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一樣。厭惡地撇了他一眼,我走向了宮村站著的角落。 “萊拉死了……” “這樣,那只能殺光他們給萊拉報仇了?!?/br> 宮村聽到萊拉遭遇不幸的消息表情也黯淡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堅定地看向了他大哥。 “這是已經(jīng)當(dāng)我是個死人了嗎?” 對面飛射過來幾個飛鏢,側(cè)過身躲開,看向和宮村相似的面孔上露出陰冷的表情我十分不適。 “二弟,如果你不動手把這個女人抓起來還給揍敵客的大少爺,你的母親會死都死不安穩(wěn)喲?!?/br> “你做了什么?!” “也沒做什么,只是將紗織繼母的墳又起了出來而已?!?/br> 宮村本來還算平靜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左腳一個用力騰空跳起越過了客廳對角線不短的距離,手中的刀在空中高高舉起向這他大哥的頭劈去。 “哈哈哈哈哈哈,夏野,你這輩子也別想越過我?!?/br> 這個手持雙刀的男人原本像個刺猬般豎起的黑色短發(fā)在強大的念壓下已經(jīng)被壓平了,但他絲毫不懼的樣子讓我心下一沉。陰森森的笑聲在客廳里回蕩,讓只剩下三個活人的房子里猶如鬼故事再現(xiàn)版毛骨悚然。 “起來吧!我的伙伴們!” 在他舉起雙刀架住宮村的進攻時突然大喊,一股無形的力量以他為中心散發(fā)出去。我立馬用上凝,發(fā)現(xiàn)十幾根極細的念線從他的身上延展了出去,幾根終端沒入了客廳已經(jīng)倒在地上的尸體身上,其余的穿透了天花板,想來也是連接在了二樓的尸體上。果然,就在他們二人刀刃相接的背景音中,在地上或者背面朝上或正面朝天,四仰八叉躺著的尸體們開始活動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動作越來越靈活。 “艾比,接著!” 宮本抽空向我丟過來一把短刀,好歹是解決了我手無寸鐵的困難。躍起接過鋒利的短刀便在空中直接扭腰換向,刺向離我最近的一個「復(fù)活者」。張牙舞爪,還帶著招式的蒙面人,眼睛無神卻還能定位我的方向,不知道是這位大哥能夠一心N用還是他的念能力可以讓他們自動化cao作。還好只是復(fù)活了,但是并沒有加上什么金剛不壞之身的buff。銀白的短刃精準(zhǔn)沒入了敵人的心臟,一個旋轉(zhuǎn)再抽出,攪碎了的心臟碎片從胸口的破洞流出。 然而與他擦身而過,準(zhǔn)備沖向第二個敵人時,從背后傳來的風(fēng)聲。只來得及用小臂格擋住劈向我后頸的手掌,無窮大力震得我手臂發(fā)麻。 “揍敵客家的少夫人,我的伙伴們可不是這么容易就能殺死的哦~啊哈哈哈” 狂浪囂張的笑聲十分刺耳,宮村也十分惱怒,直接對他用上了能力:【閉嘴】這笑聲立馬戛然而止,突然合上的嘴還嗆得他咳了幾下,連帶著被宮村刺住了側(cè)腹。 “艾比,砍他們的頭?!?/br> 面對合圍之勢的我聞言立刻改變策略,不再只是簡單的戳刺,而是劈砍了起來。但宮村 的短刀著實沒有我的長刀用的趁手,我的手沒有這些復(fù)活者們長,想要砍下他們的頭總要付出些輕傷作為代價。等我好不容易將這幾個的頭從頸椎上摘下來,我的身上已經(jīng)掛上了深深淺淺的彩即使沒有痛覺但也還是行動變緩了些許。感受著傷口愈合帶來的不適,抬頭看見樓上的尸體們也摸索著下了樓,將本就不大的客廳擠得更加施展不開拳腳。 看來只有解決源頭才能阻止這場木偶戲了。 “宮村,我們換換?!?/br> 宮村的言靈是對念力越高深,精神力越強的對象越難施展,控制的時間也越短。但對付這些尸體們應(yīng)該正好,還能達到群體控制的效果。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太熟悉彼此的招數(shù),一直僵持不下,還不如換我來和他大哥對戰(zhàn),哪怕是以傷換傷憑借我強大的自愈能力也好過宮村受傷后影響之后的逃跑。 沒有配合過卻依舊很默契的交換了進攻對手,我壓下不適,用快攻打得這個被強行禁言的男人連連后退??吹贸鰜硭芟氪涛?guī)拙洌癖荒z水粘住的嘴唇張不開的樣子實在是搞笑,忍不住想要嘲諷起來。 “剛剛不是很能說嗎?” “現(xiàn)在像鋸了嘴的葫蘆了?” “對上我就不行了?” “躲什么呀?” 每說一句都能在他身上戳出一個血窟窿,即便我的身上也新添了幾道傷口也不減我的攻勢。宮村的大哥并沒有我的忍痛能力,眼見著他的表情越來越扭曲,心中一陣快意。這么惡毒的招數(shù),連死人都得不到安息,還拿宮村母親的尸骨來威脅他,實在是死不足惜。 可能是cao縱尸體還要分去一部分心神,這種應(yīng)該要躲起來在遠處開展的法師技能被宮村大哥用成了近戰(zhàn)技能其實很失策。宮村在背后替我阻擋住了所有復(fù)活者的進攻,言靈的力量在這些失去了自我意識的傀儡身上得到了極致的發(fā)揮,在我將手伸進他大哥胸膛握住心臟的時候,宮村也正好一個圓斬,畫了一個圈的閃光過后,被定住的傀儡們的頭顱紛紛飛起。 背靠著背,我和宮村都大喘著氣來平復(fù)激烈跳動著的心臟。我的指尖還帶著他大哥的心臟碎片,還冒著熱氣,從我垂下的手指慢慢滑落。 “抱歉了宮村,沒給你留親自動手的機會?!?/br> 我想宮村應(yīng)該很想親自把這個褻瀆了母親遺體的罪人給撕碎,但情況緊急,水平也沒有刀可以游戲?qū)κ值牡夭剑覜]法留手…… “沒事……他死了就行……” 念能力使用過度讓宮村的聲音十分疲憊,本來是兩個人相互支撐,變成了我努力為他提供依靠這樣他才不至于滑到地上去??粗约捍蟾绲氖w宮村之前的憤怒已經(jīng)消散干凈,甚至帶上了一點傷感。 “我的體術(shù)……都是大哥教的……” “難怪你的出招他好像都能料到一樣?!?/br> “是啊,小時候我被族人們欺負的時候都是大哥保護我……” “那為什么……” “小時候的兄弟情比不過長大以后權(quán)利的爭斗吧……畢竟我也是宮村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之一?!?/br> “大家族都是這樣嗎……揍敵客好像就沒有這么復(fù)雜?!?/br> “是嗎,那你想回去嗎?” “……不想……” “不過宮村,你想要去拿回你母親的遺體嗎?我可以幫你?!?/br> 宮村短暫地沉默了一會:“……算了吧,我母親一輩子都愛著那個男人,大概即使是被挫骨揚灰也只想被灑在宮村家的土地上吧。人死了就是死了,尸骨什么的和她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沒必要為了這個把自己送上門去?!?/br> 我聽到這么決絕的回答,發(fā)現(xiàn)他可能和無父無母的自己比起來好像確實沒有強到哪里去。 “那好吧,你自己決定就好。” 站了一會,身上別人的自己的血漸漸干涸,緊繃在身上十分難受。用腳把地上的尸體往旁邊推了推,找到一條通往還沒散架的沙發(fā)的路,扶著宮村坐了過去。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啊,你們家已經(jīng)找上門了,那揍敵客找過來只是時間問題了?!?/br> “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有發(fā)往薩特卡爾巴的船,我們連夜就走?!?/br> 深嘆一口氣,這個給予了短暫安寧的小木屋已經(jīng)滿目瘡痍,而明天的落腳點在哪里還是個未知數(shù),有可能要一輩子逃亡直到死在路上,但即便如此還是要和命運做抗?fàn)幍男呐K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動著。